54.全员恶人

    第二天，CCM公司的领导层们也是各有要事去忙。具体来说，孙泰信和金光洙要去开行业年度会议，业内各个够资格的娱乐公司都要参与；李成明联系着崔俊浩，两人已经开始在与DSP公司对接KARA的转约问题；至于Mnet来的那位理事，对方已经多次在三人最高层会议上表示自己快退休了，所以倒没给他安排太多具体事宜。

    昨天的第一次样本唱片会议后，朴素妍这个六人组合的专辑收录了《One&One》、《FallingU》、《BoPeepBoPeep》、《谎言》（Dancever）、《谎言》（Slowver）、方时赫在创作打磨的《一如当初》这六首歌。现在还不清楚安英民与赵英秀两位词曲家能作出其他什么曲，所以还是要继续对外收歌。

    于是孙泰信和金光洙商量了一下，给Mnet的理事安排了几位CCM公司的词曲作家和目前空闲的制作人，让他当名义上的最高领导，去负责对外收歌这件事。

    路上，孙泰信与金光洙闲聊着：“这么说，其实这个会议也并不完全是看各家公司的市值和规模，也要看背后的靠山是谁，是这个意思吧？”孙泰信听金光洙介绍了一下这个行业会议，明白了它的意义。

    我们多次提到，半岛的市场其实是很有限的。那么大家都是同在歌谣界吃饭的，难道各个公司每次去放送单位做宣传、在媒体上花钱做推广、花大价钱打造正式专辑等等，都要与其他公司在同一时间打个你死我活吗？这种钱可不是人人都烧得起的。所以有了这么个会议：大家每年过完年以后，坐下来好商量嘛。

    你家三月有正式专辑，那我就四月打歌，他家五月有团体复出，那另一家就六月再推出新组合...总而言之，大家尽量错开市场流入时间，共造一个相对健康的、共赢的大环境，不是很好吗？四大公司吃rou，下面的小公司也能喝口汤嘛。

    “哎，泰信，不瞒你说，咱们CCM公司之前其实要论市值，那也是不够格参与的。去年我能来开这个会，很大程度上也是托了CJ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和Mnet子公司这张名片的福。”金光洙貌似说得很坦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但是孙泰信还是看出了金光洙的一丝不甘与落寞，所以他对金光洙笑着说：“光洙哥，07年，也就是去年，第二代女团的市场开发才刚开始呢。今天您全凭CJ做主，以后CJ集团说不定反过来，要以曾经重用过您为荣。上世纪SM娱乐公司的李秀满社长，见个三星的室长都要鞠躬，现在呢李家嫡系见了他都得露个笑脸。”

    这话正正地挠在金光洙的痒处，他立刻笑容满面，与孙泰信互相吹捧：“哈哈，泰信啊，我这一把岁数了，哪还有那些雄心壮志？这几年我能与你并肩同行，在半岛有个位置坐稳，我也就满足了。”他也是聪明人，并没有提与CJ集团共发展，只是谈孙泰信与他二人。

    孙泰信面带谦逊地笑容，二人又寒暄几句，司机把车开进了会议地点的停车场，是一处专门承接商务会议的高级酒店。

    “泰信，一会儿我会先跟你科普一下来人，咱们哥俩之间，多的客套话我也就不说了。哪些人能处，哪些人不能处，老哥都会给你透露清楚。”金光洙显然这一两个月完全做好了选择，现在把孙泰信当成了自己新的合作伙伴与坚实靠山。

    “我明白，光洙哥，咱们进去吧。”孙泰信面带微笑，先下车扶了金光洙一把，敬老尊才、礼贤下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二人今天穿的都是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和皮鞋，金光洙那一套是孙泰信送的，当做了新年礼物。

    二人进去没多久，两个刚够资格参与，却没资格发言的路人甲小公司社长，在背后议论：“这个金光洙，说他胖他还喘上了，西服现在都改买高定了，能不死他。”一人先开口。

    另一人也是阴阳人：“他那个当家女团SeeYa，越发地红火了，现在专辑销量可卖不动了。对了，CCM公司演员部刚放弃掉了，这不是才从Mnet拿到一大笔转约费吗？打肿脸充胖子，哼，看他能充多久。”

    “卧龙凤雏”二人说着酸话，刚走到酒店门口，安保笑着脸拦住他们：“您好，二位先生，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哎，不是，刚刚进去那两人，你也没问他们要邀请函啊？你是什么态度，嗯？”其中一人愤愤不平。

    门口的保安队长内心嗤笑，心想人家穿高定，胸前有牌子。您二位呢？穿得像是来混饭的。但他迫于生活，还是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容：“并不是区别对待，这位先生。刚刚进去的孙泰信先生和金光洙先生有半岛通用级别的贵宾卡，哪怕到了新罗酒店，也是不需要检查的。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为难我们下面做事的人了，安保检查也是为了您这样地大人物的安全着想啊。”

    另一边，刚进门的孙泰信发现，来人竟然比想象中要多——他来之前心算了一下，能够参会的：四大娱乐公司、三家涉足娱乐业的财阀旗下的中小公司，一共也就是不到二十家。如果都像自己这边一样来两三人，应该是就有个五、六十人左右的规模才对，但这会场大堂里，起码有两三百人。

    金光洙看出他有些疑惑，主动低声介绍：“大多都是来大堂混脸熟的，有的公司艺人都没有，找几个练习生，办个公司牌照，也自称娱乐公司了。我不介绍的泰信你心里清楚就行，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等会儿开会，还是在一个有准入门槛的小会议室里，还是那几家人。”

    孙泰信点头示意明白了，果然，人虽然多，但见到孙泰信身旁是金光洙，而且隐隐以他为首，大多数人都让开路，没上来搭话。

    第一个从远处主动走上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黑发中年男子，留着个年轻人的偏分发型，笑起来有些魔性。

    “Pledis娱乐，去年成立，行内简称P社，社长韩成洙，SK系旗下LOEN娱乐的合作方。这人是有名的吸血鬼、铁公鸡，对旗下艺人一毛不拔。从业水平一般，全靠找了个好东家加上自身忠心才能混到当社长的地步。”金光洙科普着这人，显得很看不上眼。

    孙泰信点点头，哦，死要钱，是周扒皮类型。

    “哎呀，光洙哥，您可是来晚了，旁边这位，是今年并入CCM公司的孙泰信社长吗？”韩成洙继续笑，只是笑容看着很假，是皮笑rou不笑。

    双方经金光洙介绍，认识了一下，还没寒暄几句，说到去年的义演时，韩扒皮说出一番匪夷所思地话：“我也是很想为环境保护、为癌症患者们出一点力啊。奈何公司刚起步、财力不足，十分遗憾啊。孙社长，今年您要是还有这样的义演企划，我愿意低价把我们公司的当家艺人孙丹菲介绍来，哈哈，也出一份力嘛。”

    孙泰信很诧异：姑且不说我弄这个巡回义演花了多大力，也不说这事儿可不可行，咱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大哥，我两是真不熟。就算熟，我这是义演，连李贞贤、酷龙、四大娱乐公司出身的艺人们都是免费参演，就你还低价介绍孙丹菲来？你是不是没睡醒？

    于是他打着哈哈：“下次，以后有机会的话，韩社长，下次一定啊。”

    “Jellyfish娱乐的黄世俊和BigHit的方时赫，前者也是07年成立，后者是2005年成立，方时赫你也知道，黄世俊和他很像，都是从作曲家到制作人再到公司代表，Jellyfish娱乐是CJ系的。两人都有音乐创作的真本事在身。”又来了两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方时赫97年就是JYP公司的首席作曲家，至今BigHit还是和JYP合作紧密。他是歌谣界少有的高学历家庭：不仅父母、舅舅、哥哥是首尔大学毕业的硕士，自己也是首尔大学美学专业的学士。

    因为自小爱好音乐，方时赫自学了作词作曲，是给半岛老一辈大神诸如金建模、曹诚模、任昌丁，新世纪前后的epikhigh、宝儿、朴志胤、God、Rain等半岛成名歌手/组合写过很多热门曲目的定海神针一样的顶级词曲家和制作人。

    孙泰信明白和这两位该多聊音乐创作而不是公司管理，所以几人相处下来倒也相互融洽。方时赫走之前问起专辑的事情，孙泰信也解释了一下，让对方明白了，半岛这边的制作得等到明年。

    今天四大娱乐公司的最高领导来了这么些人：SM公司的李秀满来了，金英敏没来；YG公司的杨贤硕来了；JYP公司的朴振荣没来，但是洪胜成来了，和朴振荣关系紧密的方时赫也来了；DSP公司的李延浩也来了，金光洙专门给孙泰信指认了一下。

    孙泰信见方时赫宁愿和几位词曲家、制作人出身的代表待在一起，也不与洪胜成多言语。看来JYP公司离分裂的确不远了，也不知道朴振荣是怎么想的，这下要是还一意孤行，洪胜成肯定铁了心闹分家。

    金光洙陪着孙泰信见了不少业内高层，一两个小时后，有礼仪主持来邀请孙泰信、金光洙去合影，金光洙边走边对孙泰信说：“合完影咱们就去楼上开会了，泰信啊，一会儿你帮着注意一下，我可不和李秀满站得太近。”

    孙泰信真不太清楚这两人的相爱相杀往事，所以有些好奇：“光洙哥，你到底为什么对李秀满社长这么不满意？”

    金光洙表情一下就丰富起来，脸上怒、哀、怨、敬、恶、恨交织起来，孙泰信都被他整不会了。金光洙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他是往前数三十年内半岛最有才华和能力的歌谣界社长，没有之一，但是他却总喜欢践踏别人的梦想。”

    孙泰信有些懂了，又听金光洙说：“四大娱乐公司，除他李秀满之外，任意两个社长都可以单独聊上一会儿，甚至一起喝个茶。但只要有他李秀满站在那，其他人别说聊天了，只要有条件，都会自动远离他三五米。”

    是个让人又敬又怕的人物啊，孙泰信这么想着，左右看看，合影处左右不是娱乐公司社长就是业内顶级黑衣人，倒是都是那种能把偶像们呼来喝去的人物了。这么想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全员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