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流民潮
东边渐露鱼白,万物在第一缕晨曦的笼罩下苏醒。原本正在惬意的吃着早饭,时不时调戏了一下身边的大小女仆,但有时上天就是那么喜欢戏弄人。怡然自得的生活被一份急报打破了,当看完整份内容,挥手让送文书的人离开,李斯特觉得碗里的汤顿时不香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面写的事情与他无关,但那种郁闷的心情还是萦绕在心头,迟迟不能散去。察觉到小男爵异样的女仆们大胆了上的内容,很快,两个女孩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重了。狂风掠过山冈,长长的麦穗随风而动,几辆马车在田野的小路上缓缓行驶,留下深深的辙印。片刻后,马车纷纷停了下来,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站在河道边,望着连成一片的麦田,在河流的对面是茂密的树林和起伏的山丘。正是清晨,河面上飘着薄薄的雾,天边的云和山上的绿树,隐隐约约地倒映在河面,这让李斯特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感受了一番大自然的清新。在名义上,李斯特所拥有的实际控制领地只有一千多亩地,但白堡领的实际范围却不止,算上西南面的迷雾森林和东北部的旷野,加起来足足有上万亩地。这次李斯特主要出来视察的就是东部小平原的农业产区,光是这里出产的粮食就养活了白堡领十万人口,可见其重要性。而这次夏收更是对于李斯特极力谋划的战略物资储备计划有着重要的作用,毕竟从外面买粮食还不如直接从本地收购,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运输费用。所以他这次就是想看看白堡领的夏收情况,以此来决定收购的粮食规模,要是心里没个底,胡乱收购,不但会引起粮食商人的恶意收购囤积,还会拉高粮食价格,影响本地领民的生计。本来李斯特的五月改革就已经在很大程度保护农民的利益了,要是粮食价格被恶意抬高,那其他行业的领民就要不满了,还要靠着“进口”白堡领粮食的罗塔领和金石领也会急眼的。按理说,从白堡出发,一路走来,李斯特只看了部分产粮区的情况,但根据税务司的统计,今年的夏收情况良好,至少在明年年末,李斯特都不需要担心白堡的吃饭问题了。不过今天清晨的那份急报还是给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雾霾,那就是金石领爆发流民潮了!很难想象、很难相信,在现在这个夏收的时候,金石领这个地方竟然搞特殊化,非但没有粮食入库,反而大量农民减收减产,以至于抛弃自己的土地,变成一无所有的流民。要知道,这个夏天的雨水充足,而且也没有大规模的洪水干旱等灾害,农民还会大规模抛荒,这种事说出去,绝对不会被人相信,但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戏剧化,恶搞起来谁都挡不住。根据李斯特在金石领埋下的暗桩和的地下渠道消息。他总算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由来。看完之后,他只想说一句:“不是每一个灾难都是上天的错,既然不是天灾,那就只可能是人祸,而且很大程度都是那个壕气的安东尼惹的祸!”总结原因无非有三点:一是金石镇的水库设施在此之前被矮人们破坏过一次,导致城镇用水的极度短缺,为了汲取水源,安东尼粗暴的将原本用于农业灌溉的水渠的水全部接到了金石镇的水库里。这样做确实保障了金石镇那些市民和上层人士的用水,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是农业区灌溉用水的不足。但因为五月份的雨水还比较充足,所以农民们也只能接受,但雨水不是常常都有的。没有水渠和水库为农田提供稳定的水源,本就留不住的水的田地很快陷入了干旱,特别是六月初连续干旱了十天,大批的麦苗死去,半年的耕耘全都化作了乌有。没有水还不是更可怕的,起码农民们靠着之前收集的雨水还能勉强度日,但一场灾难的降临让很多山民和农民损失巨大。金石领出现了一头大妖兽,这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长达数十米的巨蟒,这头该死的妖兽不知道从哪座山头冒出来的,大肆破坏山民的村寨和山下农民的田地。领地的农民数次向金石镇救援,但前来围剿的骑士和士兵根本不是那头妖兽的对手,几次交手,护卫队损失惨重。然后原本“勇敢”的安东尼子爵就立刻龟缩在自己的庄园里,指派人向各地求援。这件事李斯特也是知道的,不过六月初那时候他正忙着招商引资的事情,中旬又有考察队那档子事,就没理会了,没想到那么严重。那头妖兽昼伏夜出,和柯林斯派去增援的骑士小队打了一架,最后后者全灭,安东尼当晚直接就逃到了柯林斯城。索罗侯爵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精锐骑士全部调集过去,所以现在还在和安东尼扯皮。不用说,一头把金石领当成自家后花园的妖兽有多嚣张,农田几乎被全毁,金石镇的防御阵法摇摇欲坠。大量的农民在失去了收成以后还失去了房屋,知道领主也跑了,那他们呢,只能跑,流民潮就此爆发!当然,其实压死他们最后的一根稻草还是安东尼的迷之cao作,就在领地面临巨大威胁时,身为领主的他不但不积极救援,还特喵的派人提前去收税!看不懂啊.jpg当那些心惊胆战收税官跑去收税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幅幅惨象。原本绿苗茂盛的田地变成了尽是长满杂草的荒地,那蔫歪蔫歪的麦苗和破破烂烂的房舍,感觉就像是进了贫民窟!路边很多尸体,都饿得脱了形,嘴巴微微张开,齿缝间全是树皮纤维或者草根,显然是饿狠了,吃了土被活活胀死的。想到那份文书上的描述,李斯特都能猜到那是何等的悲惨,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个安东尼显然是知道农民们马上就要破产了,趁着他们还有余钱的时候先把今年的夏税先收上来,但这样做,还有人性吗!这时候后面几辆马车也下来了几个人,都是政务处的几位司长,在得知男爵想要视察农田的时候也跟过来了。“大人,今年领地里的庄稼都取得了不错的收成啊。”李斯特听到这里,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但是没说话。新任的财务司司长塔伯的语气中有了些激动,颇有些动情地道:“大人,能有今天的丰收,全赖大人这些日子的照顾,要不是您颁布法令打击那些蛀虫一般的吏员,又给这些农民们降低了税收,他们哪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啊。”李斯特顿了顿,他瞪着眼睛、抿着嘴唇,想了想,说:“你们知道金石领爆发流民潮的事情吗?”众人纷纷点头,那么大的事情单也盖不住,而且他还很不负责任的跑了,其他官员都忙着收拾行李打算也出去避一避,自然没人管控舆论和消息啦,所以这段时间流言满天飞。“这件事,我们必须慎重对待、密切关注,绝对不能隔岸观火,什么都不做!”面对同行的几个官员不解的眼神,他继续解释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白堡领的官员,金石领的灾荒跟我们自己有什么关系对吧,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非但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大!”“换做你们是金石领那些破产的农民和矿工,自己所在的领地没饭吃了,而邻近的白堡领却大丰收,你们会怎么办?”自家领主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吏务司司长史丹很快就接道:“那我们一定会成群结队涌入白堡领,为了那一口吃的甚至不惜和当地的人发生冲突。”“没错,求生是每个人最大的动力,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只要有一点生存的机会,他们就会不顾道德、不顾法律,所以我们做?”这时候,聪明的官员们都想明白了,金石领的灾荒危机影响的不是当地那么简单,搞不好一个流民潮就要出现了。无家可归的流民在哪个王国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他们会在领地之间到处流浪,而且他们的行动路线都很不确定。如果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流民会向着有粮食的地方涌去,而白堡领毗邻金石领,加上李斯特对农业的重视,所以今年的夏收情况比较好,另外随着后面九、十月份的秋收。可以说白堡领的粮食是充足的,但这也是流民们向往的地方,一个处理不好,之前李斯特得罪的那些新贵绝对会借题发挥,好好给他这个小男爵上一课。因为这很难处理,按照以往的惯例,对于这些流民所有领地的领主几乎都是采取“吸纳和驱赶”方针。先用吸纳的手段挑选出一些精壮劳动力和妇女,用粮食控制他们从事一些辛苦危险的工作,或者把他们卖给其他的贵族当奴仆。至于其他剩下的老弱嘛,当然是用暴力的手段驱赶,反正只要不能在短时间内给领地的领主带来效益的就统统赶走。那些被赶走的流民通常就在各个贵族领地之间那些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里流窜,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山民。要是赶不走怎么办呢?领主们都是贵族,是仁义的,明面上不会为难他们,至于将他们聚集到一个地方假意安置。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露出獠牙的盗贼团和流离在外的兽人就会将他们“解决”的一干二净。然后第二天,仁慈的领主们会让人去“收拾”干净,假慈悲的秀一下自己的演讲口才,这事就过去了。因为被盗贼团袭击的不是本地领民,而是外来的人口,加上领主们也做了该做的“劝说”“驱赶”工作,所以就算有人告到贵族院也没用,这些事情只能不了了之。至于那些流民的死活谁会在意?虽然人口资源对于一个王国来说很重要,但这里的人口一定是指那些安分的。对于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流民,只有被全部被消灭,他们才能成为安定因素,坐在王都最高位置的国王才会放心嘛。当然,这些流民就算造反了也没用,对付一群乌合之众,只需要出动一个骑士大队就足够了,要不是碍于人道主义和名声神马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哪会在意这些。“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出手干预吗?”吏务司司长史丹反问道。看着黄澄澄的麦穗,想到那副“吃人”的惨象,李斯特沉重的点了点头。现在的他觉得以白堡的粮食储备和底蕴,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承接这个流民安置工程。“马克,你马上就发布几条命令,第一,让罗尔斯带着一半的护卫队队员到靠近金石领的边界建立救济点,财务司全力配合,将粮食和帐篷等救灾物资运到那里。”“第二,发布通告,让领地的农民尽快收割麦苗,另外加强巡逻队的巡逻力度,防止不明身份的人流进白堡。”外务司司长马克记下以后,没有问为什么,出于对男爵的信任,一溜烟就骑马离开了。其他官员面面相觑,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自家领主是个独断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众人很难反驳,加上改革的大动作给政务处换了一批新鲜血液,谁也不敢找李斯特的不开心。没有多加考虑,李斯特就决定接下安东尼这个混蛋的盘子,与其等着那些流民冲击领地,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还不如主动将那些流民吸纳进来。当然,这是个比较大的工程,据统计,金石领抛荒的农民基本上都是携家带口的,总数已经达到上万人了,这里面还有那些时刻处于蟒蛇妖兽威胁的大量山民和破产手工业人。现在李斯特要全部吸收进来,除了考虑到自白堡身的的容纳能力,还有外界的敌人,比如说眼红白堡领发展的一些柯林斯贵族,还有虎视眈眈的新贵集团。考虑的太多,以至于李斯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背着手一个人走向了麦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