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骗局的启动

    接下来的一周，父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天天往大云山深处钻。回来的时候，都是酒后微醺的状态，衣裳上沾着泥，身上多处磕磕碰碰的伤口，或紫青，或流血。

    母亲心疼地给父亲上药，问：“你们这个时节，无缘无故，来来回回，往山里跑什么啊？到底在干什么事情？我向其他，进山家的女人打听，都说不知道。问四婶儿，四婶儿只说，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家，不好咬舌根，家里男人，不告诉你，就不要打听了。”

    父亲虽然进山，一日接着一日，辛苦得很，但是，脸上依旧是，积极向上的笑容。乡下的农民嘛，劳作的辛苦，对于他们这一群人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为了家里的男女老少，为了生活的更美好，为了不让后面的人，继续咽着贫穷的苦涩，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会，使出浑身的力量，在大地上挥汗如雨，洒下一颗颗种子，用汗水浇灌，等待丰收的时节。

    父亲说：“四婶儿不愧是村里，最贤惠明事理的女人啊！秀莲，你得学学。四婶儿把村里的日子，过得通透了。”

    母亲将跌打损伤的药收好，说：“我一个女人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我俩，无病无灾，到老到死。朝阳健康成长，学业有成，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出这，黑压压的大山。”

    父亲笑了笑，转头对在一旁，静听的王朝阳说：“除了好好读书外，其他不要听你妈胡说。如果真考出去了，有出息了，还是多少，要想想村里的人，乡亲也是亲人。能帮一把，就一定要帮一把，就跟你有才叔一样。只要发现，一个可以让村里人，发财致富的机会，便出力出钱。”

    一个礼拜过去，那七个城里人，依旧住在彭有才的家里，跟着村书记和彭有才一趟趟，往山里钻，早出晚归。进山的人，热情似乎少了许多，就连父亲回来，都慢慢地变得沉默了，不再跟母亲说一些闲话。人似乎变得，疲惫不堪，回到家洗澡后，倒床就睡。但是，不管如何疲惫，父亲的双眼，总是明亮的，就像两盏，燃烧着的希望之火，永不熄灭。

    村里，渐渐有人，流传出不好的话，说彭有才就是个骗子。

    周日的下午，进山的人，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回来了，大家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色。王朝阳看到父亲肩上，扛着一个箱子。另外，还有四个，与父亲年纪相近的叔伯，也扛着箱子。一行人沉默着，往彭有才的家走去，谁都没有说话。

    王朝云觉得，他们的气氛，有些严肃。似乎闹了矛盾，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彭有才的脸色，难看至极，应该是，被人针对了，闹了脾气。

    到了家门口，彭有才让七个城里人，提着村子里人扛着的仪器，放到家中，又给村书记，还有其他，进山的男人们开烟。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是此刻，还是脸上堆着笑。

    当彭有才将烟，递向王寿志的时候，王寿志不但没有接，还不满地嘟哝几句，瞪眼甩脸，显得气愤。

    但彭有才还是，脸上堆着笑，似乎说了几句软话，一旁的村书记，也在劝王寿志。

    王朝阳隔得有些远，并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很明显王寿志，是在怀疑彭有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彭有才放下姿态，还是得不到，王寿志的谅解，这也让他很恼火。想想自己，作为村里，有口皆碑的第一能人、首富，岂能由着这个，只会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说三道四？

    于是，冷着脸说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这彻底，激怒了王寿志。

    王朝阳看到王寿志突然，跳了起来，手指都指到，彭有才的额头上了，上蹿下跳地大喊：“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彭有才原本，被王寿志指着额头，已经恼羞成怒，要动手打人了。但听到，王寿志的话后，反而不怒了，也没有了，打这个愚昧的，庄稼汉子的兴趣了。

    村书记死死地拉着，上蹿下跳的王寿志，怕这个村里，出了名的暴脾气，动手打了彭有才，把彭有才得罪了，搅黄了村里，发财致富的大计。

    在村里，如果被人，这么上蹿下跳，指着额头骂，谁都会，立刻动手打回去。这符合村里人，直来直去，没有太多，弯弯道道，爱恨分明的性格。

    但是，彭有才不一样，他突然在，事情即将闹得，越发大的时候，刹住了，自己的脾气。他不打人了，而是，气定神闲、怡然自得地掏出烟，点燃，然后大吸一口，问：“你说我是骗子？我骗你什么了？”

    王寿志的大喊声，将附近的男女老少，引了过来。这时，三五成群地，站在一旁，轻声询问来由，指指点点地，低头咬耳，说着话。

    王寿志见到，聚拢而来的乡亲们，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骗我什么？这些天，你让我们给你扛仪器，天天进山，把我们当牲口使，问你干什么，你就说，是让让乡亲们发财致富的大事。什么发财致富的大事，是往山里钻的？我看你是，想找大云山的龙脉，把你爸妈的坟迁过去，吸收我们全村的气运，去旺你家的财运。”

    在村里，流行土葬，而且格外注重，风水一说。尤其是，家中有长辈逝世的时候，都会请来，擅长风水学的大师，计算日期时辰，方位属性，然后选定墓xue，目的就是，希望选个好地方，龙脉最佳，使子孙后代发达。

    不明缘由的乡亲们，听了王寿志的话，又想起这几日，连日进山，扛着一个，不知名的精密仪器，算算时间，恐怕也是快把，大云山走了个遍。

    大部分人，还是认可了王寿志的话，觉得彭有才这是，要把全村人的气运都夺走，让全村的人，都发不了财，旺不了家，让本来富裕的他家，更加有钱。

    这是强盗行为，是典型的富人掠夺穷人，那可怜物资的无耻行为。

    围观的人，有些人已经怒不可遏，就要站起身来，对彭有才进行，灵魂审判和质问。

    局势对于彭有才很不利，王寿志以站在，全村人气运的制高点上，对彭有才突然发难，不管彭有才如何辩解，都不能消除，村民们心中，生出的怀疑。

    直到很多年后，王朝阳再一次梳理，这一次彭有才针对甲岸村设定的骗局，原来他之前不停地带领着人，不停地往大云山里钻，真正目的，就是在这里等着，而并不是，大家所猜到的那个，表面上的目的。

    王寿志的质疑，才是启动彭有才针对，他最熟悉的地方和最熟悉的亲人们，制定的骗局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