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无尽的黑暗，光明勉强占据了一角之地，过去如同电影，一幕幕回放，清晰而真实。 有一个人在旁观，却仿佛在看陌生人的生活，心如止水，情绪毫无波动。 他渐渐恍然——原来我已经死了。 人死如同灯灭，万念俱消，只有怅然仍在释放些许不甘，令人失若，却只是无济于事。 因救人而死，也算是一种美名，不至于遭受太多的非难和指责，只是意外死去，无法交代身后事，来不及跟家人和朋友说再见，是巨大的遗憾。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叶甄很是猝不及防，当短暂的一生播放结束，他做好意识消散的准备后，电影并未结束，熄屏以作暗示，而是开始播放新的陌生的电影。 叶甄无声咒骂几句，然后准备细看，这时天地开始摇晃，毫无征兆却十分猛烈，记忆电影化作了糊浆，塞进了叶甄的灵魂中，令他失神，将他变成一个痴呆的傻子。 半晌，叶甄勉强找回一丝清明，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长条物在脸上有节奏地拍着，胸膛上有一个更大的长条的东西，重量极大，牢牢地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除此之外，四肢也传来不适感，僵硬，无法弯曲，无法动弹，也无法控制。 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洪亮，带着戏谑和嘲讽。 “啧啧，呆若木鸡，两眼失神，目光黯淡，这怕不是傻子吧？不过，我没有听说过傻子也会装昏迷的，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傻子吧？” 冰冷的长条物不再在叶甄的脸上拍着，而是被提起，转而是细尖在脸上若即若离，令叶甄汗毛竖起。 叶甄快速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他不过因为救人而死，何至于在死后遭遇到这种恐怖的事情，救人又有什么错？ 叶甄很快反应过来，不再悲愤。在他的脑海中，存在另外一个人的记忆，那人也叫叶甄，却没有生活在地球上，而是一颗与地球类似的星球上，叫做蓝星，似乎是与地球平行的空间。 叶甄对于平行空间的理解仅限于想象，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但来到平行空间的境地要远远比陷入邪恶实验室的惨状更容易让人接受。 尽管得到不少时间缓冲，叶甄对于第二个叶甄的经历有所了解，但谈不上熟知，时间有限，他快速回忆第二个叶甄最后的经历。 那是一个夕阳和煦的下午，第二个叶甄结束一下午繁重的课程，走在回家的路上，吹着凉爽的微风，感受燥热一点点散去，然后——然后就凉了？！ 叶甄快速地反复回忆三遍后，在内心大呼：这不科学！ 一个放学回家的学生，走在林荫小道上，然后突兀地倒地，就此死去，这远远比坐在火车上，唱着歌，吃着火锅，就遇到爆炸，还要可怕。 叶甄还未替眼前的遭遇想出个一二三来，冰冷的细尖的东西就离开了他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粗糙而有力的手，一个手抵住下巴，捏住他的腮帮子，另一个手粗暴地睁开他的眼皮，动作有些熟练。 硕大的方脸占据了叶甄的全部视野，明亮的白色灯光直入他的眼睛，让他瞳孔紧缩，忍不住挣扎，但眼皮被粗暴地固定，无法闭合以保护眼睛，眼泪水不由得跑出来，湿润干涩的瞳孔。 硕大的方脸上下摆动一下，随后嘴巴张口，露出白皙的牙齿。 “不错，有反应了，看来活过来了。报警器也没有响，似乎一切正常？” 那人回头，看向身后。在他身后一米的地方，有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子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既然没有问题，那就松开他吧。他现在是我们的同伴，尽管看起来很稚嫩和青涩，但毕竟是重点中学的学生，想来学习能力不是问题，应该能够尽快学会使用能力和衣，与我们一同维护城市的和平。” 方脸人耸耸肩膀，没有回话，却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解除了对于叶甄的控制。 胸膛上的压力消失了，四肢也重新获得自由，叶甄没有立刻起身，观察周围环境，也没有思考古里古怪的话，而是闭上眼睛，不停地转动眼珠子，缓解干涩生刺的感觉。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有女子带着浓郁的香气走到叶甄的身旁，她拧开一瓶药膏，将白色胶状的药物抹在手上，然后抚摸叶甄的眼皮。 叶甄感觉到一阵清凉，须臾，眼睛恢复如初，泪水也止住了。 女子的手指适时离开叶甄的眼睛，将药膏放在一旁，然后将叶甄扶起。 叶甄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明亮的光线和鲜艳的红色，旋即看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那个女子手中拿着药膏，绕过桌椅，徐徐走远，最后在靠近黑板的地方坐下。 “桌椅……黑板……这是教室？”叶甄脑中闪过几个念头，未深思，打开了眼睛，不露痕迹地扫荡了一圈，发现这真的是一间教室。 教室不大，占地只有一百平方米左右，摆放了三十多张单人桌椅，他身下就是三张拼凑在一起的桌子。 令叶甄疑惑的是，三张桌子拼凑在一起，也不过一米五左右长度，但他之前并没有四肢悬空的感觉，而此刻也没有找到绑住他手脚的绳子。 “奇怪，手脚几乎是同时重获自由，难道那个人会特殊的捆绑手段，能够同时解开绑住自己四肢的绳子？” 更加令叶甄感到奇怪的是，眼前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看上去像是老师，但旁边那人十分壮硕，浑身肌rou连衣服也挡不住，手中还拿着一把水果刀，怎么看怎么不像老师。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三个人，一人是替叶甄擦药的女人，她穿着一袭长裙，化了浓妆，静静安坐，另外两人挤在一个角落，正在吞云吐雾。 吞云吐雾的两人年纪都比较大，穿着都是白衬衫，但一人腰背挺直，衣衫整齐，扣子扣满，姿态有些奇怪，不太自然，拿烟的手架在膝盖上，烟尾朝外。另外一人则大大咧咧许多，随意地摇头晃脑，任由烟灰洒落在白衬衫上。 注意到叶甄的目光，一人神态拘束，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另外一人则斜着眼睛回视叶甄，嘴角带着蔑视。 叶甄微微皱眉，转移目光，余光却发现那人无声地笑了起来，得意而猖狂。 最像老师的人开口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更不是邪恶的黑暗势力，我们是守护嘉市和平与安全的战士。虽然我们来自各行各业，彼此并不了解，生活习惯和生活文化差异也很大，但我们遭遇到同样特殊的事情，面临灾难而侥幸存活，并藉此而拥有了特殊的能力，这是我们的共同点，而且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嘉市人，我相信我们会拥有很多共同话题，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和同伴。” 叶甄默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除了穿越之外，他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况且，通常来说，说自己是好人的人不一定是好人，而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却大概率是坏人。这是他跌打滚爬摸索出来的经验，也是血淋林的教训。 那人继续说道：“我叫王子京，原来是第三重点中学的体育老师，拥有的超凡能力是怪力，实力在资深者层次。” 叶甄没有感到好奇，也没有升起浓厚的兴趣，只是觉得头疼。 这个节奏不太对劲，他只不过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何至于掉落人吃人的深渊？ 王子京指着用水果刀修整指甲的人，说：“这是赵稀哲，原来是健身房的教练，拥有的能力是肢体控制，也是一位资深者。 “这是苏苏，苏馥楠，原来是嘉市师范学院的女学生，刚来没多久，是一位初学者，拥有的能力是感知情绪。 “那是许平华，原来是清洁工，拥有的能力是跃跑，是一位资深者。 “最后是贾腾，他是这里的老人，原来是小学保安，掌控的能力是灵魂哀嚎，也是一位资深者。” 听着王子京的介绍，叶甄下意识点头，心中却愈发烦躁，他挠挠头掩饰情绪，但心思渐渐飘远。 这里好像真的是穿越者营地，那这里是不是存在一个主神，他往后要去执行各种各样的主神任务？ 不对！叶甄猛然惊醒。 第二个叶甄才是嘉市人，而他不是，虽然名字差不多，但确实不是嘉市。而且，这个人说的是保卫嘉市。但在第二个叶甄的记忆中，嘉市一直处于和平繁荣的发展中，丝毫没有遭受危机，需要保护的迹象。 注意到叶甄脸上的表情变化，王子京善意地笑笑，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患癔症，也不白日做梦，我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你可以看看你的胸口，那里是不是有一个紫色的印记，形状像喙？” 叶甄低头，身上穿着的是蓝白校服，还算干净，是当初放学回家穿的衣服。看来第二个叶甄倒地后没多久，他就来到了这里。 他用手指拉了拉衣领，从空隙中往里看，发现胸膛的位置存在一个深颜色的小图案，定睛看时，觉得那颜色是紫色，图案也像是鸟的嘴巴。 叶甄顿了两秒，确定自己没有受到引导和暗示，眼前所见也不像是幻觉，胸膛的位置真的存在一个奇怪的紫色图案。不过，叶甄旋即想到了之前四肢僵硬的情况，也想到了王子京的话。如果这个世界存在奇幻色彩，那他的判断就是无稽之谈。但是，在寻找到新的判断标准前，他能够依赖的，只有旧的不靠谱的判断标准。 图案是真，他能够看到，而且在看到图案之后，他隐隐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虚无缥缈，断断续续，却牵扯心弦，将图案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叶甄担心这些人拥有特殊的能力，能够看穿自己的想法，发现自己的秘密，内心警惕，收敛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在叶甄抬头，看着自己后，王子京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你现在只能算是准初学者，等你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学会了衣，就能成为初学者了。” “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