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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三半之论三战之约

    林平之听到向问天问出此话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他真的有种爆体而出的感觉。岳灵珊赶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而岳夫人同样是向他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似乎是在替林平之忧思家人一般,只有岳不群对此事没有感知,他正在全力关注着场上之人的对话……

    余沧海怒道:“胡说八道,乱放狗屁!”

    向问天笑着说道道:“我说欢迎之至,乃是一番好意。余观主却骂我乱放狗屁,这不是恩将仇报,却是什么?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一生一世恩将仇报,便在一言一动之中也流露了出来。”

    方证大师怕他二人多作无谓争执,便赶忙说道:“两位师太到底是何人所害,咱们向令狐公子查询,必可水落石出。但三位来到少林寺中,一出手便害了我正教门下八名弟子,却不知又是何故?”

    任我行道:“老夫在江湖上纵横来去,从没有一人敢对老夫无礼。这八人对老夫大声呼喝,叫老夫从藏身之处出来,岂非是死有余辜?”

    方证道:“阿弥陀佛,原来只不过是他八人呼喝了几声,你就下如此毒手,那的确是太过分了吧!”

    任我行哈哈大笑说道:“方丈大师说是太过,就算是太过好了。你对小女没加留难,老夫很承你的情,本来是要谢谢你的,这一次不跟你多辩,道谢也就免了,双方就算扯平,相信大师并不介意。”

    方证大师道:“任先生既说扯平,那就算扯平好了。只是三位来到敝寺,杀害八人,此事却又如何了断?”

    任我行道:“那又有什么了断?我日月神教教众甚多,你们有本事,尽管也去杀八人来抵数就是。”

    方证大师道:“阿弥陀佛。胡乱杀人,大增罪业,这怎么行?左施主,被害八人之中,有四位是贵派门下,你说该当如何处理?”

    左冷禅尚未答话,任我行抢着说道:“人是我杀的。为什么你去问旁人该当如何,却不来问我?听你口气,你们似是要依仗人多,想要把我三人杀来抵命,是也不是?”

    方证大师道:“岂敢如此?只是任先生复出,江湖上从此必然多事,只怕将有无数人命伤在任先生手下。老衲有意屈留三位在敝寺盘桓,诵经礼佛,叫江湖上得以太平,三位意下如何?”

    任我行仰天大笑说道:“妙,妙,这主意甚是高明,大师还有何话要补充的吗?”

    方证大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令爱当日背负令狐少侠来寺求救,言明只须老衲肯救令狐少侠的性命,她甘愿为所杀本寺弟子抵命。老衲说道,抵命倒是不必了,但须在少室山上幽居,不得老衲许可,不得擅自离山。她一口答允。任小姐,这话可是有的?”

    盈盈低声说道:“不错。”

    方证大师道:“任先生,你们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大家化敌为友如何?只须你们三人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担保没人敢来向三位招惹是非。从此得享清净太平,岂不皆大欢喜?”

    任我行微笑道:“方丈大师的美意,想的面面俱到,在下原该遵命才是。只不过在下的名字取得不好,却与之奈何?我既姓‘任’了,又叫做‘我行’。只好任着我的性子,在江湖上任意逍遥罢了。还望大师恕罪。”

    方证大师恍然大悟道:“原来任先生是消遣老衲来着。”

    任我行道:“不敢,不敢。老夫于当世高人之中,心中佩服的没有几个,数来数去只有三个半,大和尚算得是一位。还有三个半,是老夫不佩服的。”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绝无讥嘲之意。

    方证道:“阿弥陀佛,老衲可不敢当。”

    林平之心情渐复,此时听到任我行说于当世高人之中,佩服三个半,不佩服三个半,甚是好奇,一样希望知道这个‘天下任我行’的老者,到底佩服些何人来。”

    只听昆仑派掌门人震山子问道:“任先生,你还佩服哪几位?”

    任我行笑道:“抱歉得很,阁下不在其内。”

    震山子道:“在下如何敢与方证大师比肩?自然是任先生所不佩服的了。”

    任我行道:“我不佩服的三个半人之中,你也不在其内。你再练三十年功夫,或许会让我不佩服一下。”

    方证大师道:“任先生所言,倒颇为新颖,正要恭聆施主的高论。”

    任我行道:“大和尚,你精研易筋经,内功外功已臻化境,但心地慈祥,为人谦逊,不像老夫这样嚣张,那是我向来真正佩服的。”

    方证大师道:“阿弥陀佛,不敢当。”

    任我行道:“不过在我所佩服的人中,大和尚的排名还不是第一。我所佩服的当世第一位武林人物,是篡了我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东方不败。”

    众人都“啊”的一声,显然是大出意料之外。林平之却是听说过不止一次“东方不败”的大名,对他一样甚感好奇。

    任我行道:“老夫武功既高,心思又机敏之极,只道普天之下已无敌手。不料竟会着了东方不败的道儿,险些葬身于湖底,永世不得翻身。东方不败如此厉害的人物,老夫又怎能对他不佩服?”

    方证道:“那也说得是。”

    任我行道:“第三位我所佩服的,乃当今华山派的绝顶高手。”

    岳夫人道:“你不用说这等反语,讥刺于人。”

    任我行哈哈笑道:“岳夫人,你还道我说的是尊夫么?他……他可差得远呢?我所佩服的,乃是剑术通神的风清扬风老先生。风老先生剑术比我高明得多,非老夫所及,我是衷心佩服,决无虚假。”

    方证问道:“岳先生,难道风老先生还在人世么?”

    岳不群问道:“风师叔于数十年前便已……便已归隐,与本门始终不通消息。他老人家倘若尚在人世,那可真是本门的大幸啦。”

    任我行冷笑道:“风老先生是剑宗,你是气宗。华山派剑气二宗势不两立。他老人家仍在人世,于你又何幸之有?”

    岳不群给他这几句抢白,却是默然不答。林平之心道,我练剑之时,就已知道风太师叔是剑宗前辈高人,到今日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的名满江湖。

    任我行笑道:“你放心,风老先生是世外高人,你还道他稀罕抢你这华山派掌门的宝座么?”

    岳不群道:“在下才德庸驽,若得风师叔耳提面命,真是天大的喜事。任先生,你可能指点一条明路,让在下去拜见风师叔,华山门下尽感大德。”岳不群说得真是情恳意切。

    任我行道:“第一,我不知风老先生在哪里。第二,就算知道,也决不敢跟你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小人容易对付,伪君子可叫人头痛得很呢?”

    岳不群看着任我行只是笑笑,便不再说话了。

    任我行对着冲虚道长说道:“老夫第四个佩服的,是牛鼻子老道。你武当派太极剑法颇有独到之处,精妙绝伦,非常之了不起。而且你老道却洁身自爱,不去多管江湖上的闲事,比那些自命不凡之人强的多了。

    只不过你不会教徒弟,武当门下没什么杰出人材,等你牛鼻子鹤驾西归,太极剑法的绝艺只怕要失传了。再说了,你的太极剑法虽高,但未必胜得过老夫,因此我只佩服你一半,算是半个。”

    冲虚道人笑道:“能得任先生佩服一半,贫道已是脸上贴金,自然要在此向你道谢!”

    任我行转头看向左冷禅道:“左大掌门,你倒不必脸上含笑,肚里生气,你虽不属于我佩服之列,但在我不佩服的三个半高人之中,阁下却是居其首位。”

    左冷禅笑道:“在下受宠若惊。”

    任我行道:“你武功了得,心计深厚,很合老夫的脾胃。你想合并五岳剑派,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立,才高志大,也算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你鬼鬼祟祟,安排下种种阴谋诡计,不是英雄豪杰的行径,可叫人十分的不佩服。”

    左冷禅哼了一声说道:“阁下东拉西扯,是在拖延时辰呢,还是在等待救兵?”

    任我行冷笑道:“你说这话,是想倚多为胜,围攻我们三人吗?”

    左冷禅道:“阁下来到少林,戕害良善,今日再想全身而退,可太把我们这些正派人士太不放在眼里了。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好,不讲武林规矩也好,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杀我嵩山派门下弟子,眼里还有我左冷禅吗?今日倒要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任我行看向方证大师道:“方丈大师,这里是少林寺呢,还是他嵩山派的下院?”

    方证道:“施主明知故问了,这里自然是少林寺了。虽然这里是老衲做主,但众位朋友若有高见,老衲自当听从。”

    任我行仰天大笑道:“不错,果然是高见,明知单打独斗是输定了的,便要群殴烂打。姓左的,你今日拦得住任我行,姓任的不用你动手,便在你面前横剑自刎。”

    左冷禅冷冷地说道:“我们这里十余人,拦下你或许拦不住,但是要杀了你的女儿,却也不难。”

    方证道:“阿弥陀佛,杀人可使不得。”

    任我行道:“那妙得很啊。左大掌门有个儿子,名叫‘天外寒松’左挺,听说武功差劲,脑筋不大灵光,杀起来挺容易。岳君子有个女儿。余观主好像有几个爱妾,还有三个小儿子。

    天门道长没儿没女的,心爱的徒弟却也不少。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昆仑派乾坤一剑震山子有个一脉单传的孙子。还有这位丐帮的解大帮主呢,向左使,解帮主世上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啊?”

    向问天道:“听说丐帮中的青莲使者、白莲使者两位,虽然不姓解,却都是解帮主的私生儿子。”

    任我行道:“你没弄错吧?咱们可别杀错了好人?”

    向问天道:“错不了,属下已查询的清清楚楚。”

    任我行点头道:“就算杀错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杀他丐帮中三四十人,总有几个是杀对了的。”

    向问天道:“教主高见!”

    他一提到各人的眷属,左冷禅、解帮主等无不凛然,情知此人言下无虚,众人拦他是拦不住的,但若杀了他的女儿,他必以毒辣手段相报,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只怕个个都难逃他的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之间殿中鸦雀无声,人人但是脸色剧变。

    隔了半晌,方证大师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害任大小姐,却要屈尊三位大驾,在这少室山中居留十年,你看如何啊?”

    任我行道:“不行,我杀心已动,忍不住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断其四肢、毁其双目,再将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在世上!”

    冲虚道人说道:“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任我行道:“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把握,杀人却有把握。杀高手没有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大老婆和小老婆却挺有把握的。”

    冲虚道人道:“那些人没什么武功,杀之不算英雄!”

    任我行道:“虽然不算英雄,但却可叫我的对头一辈子伤心,老夫就开心得很了。”

    冲虚道人道:“任教主,你自己没了女儿,还没什么开心的?你没有女儿,连女婿也没了。你女婿不免去做人家的女婿,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光彩。”

    任我行道:“没有法子,没有法子。我只好将他们一古脑儿都杀了,谁叫我那女婿对不住我女儿呢?”

    冲虚道人道:“这样吧,我们也不倚多为胜,但你也不可胡乱杀人。大家公公平平,以武功决胜败。你们三人,和我们之中的三人比斗三场,三战两胜决胜负,你看如何?”

    预知任我行答不答应如此赌约?这三对三赌约是否公平?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