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观四国并立，看鹿死谁手

    此时。

    普陀山庙宇群落的最北边，一处柏树深深的院落。

    一神态威严的锦衣华服青年，刚刚用过晚膳，坐在一张书桌前，翻看着一本《疆域堪舆图》。

    此人正是东瀚四皇子，东瀚“忠孝军”统帅完颜洪杰。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高鼻宽脸、身形魁伟、谈不上英俊，但气象严谨，颇有雄阔之概。

    东瀚与南雍以秦岭、淮河、大散关为界，南北分治；北面是虎视眈眈的北契；西北面是威武雄壮的西羌；西面是吐蕃诸部；西南方向是大理，南面是交趾郡，即后来的越南；而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此地普陀山所在的舟山群岛，就位于东面碧波万顷的大海之中。

    北契和东瀚交战之后，元气大伤，已经不足为惧；

    西羌虽然兵戈正盛，但人口稀少，后续乏力；

    吐蕃诸部连年混战、一盘散沙；

    大理国力有限，乃弹丸小国。

    这北契、西羌、吐蕃诸部、大理都不足为惧，反而这南雍不可不防。

    看着眼前这张堪舆图，南雍偏居江南一隅，以秦岭为界，淮河以南。山川河流众多，沟壑纵横，这种地形，不利于东瀚骑兵的大纵深作战，所以东瀚发动了几次攻击，都无功而返。

    特别是“绍兴和议”前夕的战役，东瀚名将完颜璟弼率领的重骑兵“铁浮屠”和轻骑兵“拐子马”一举南下，准备以席卷天下之势吞并南雍，再图西羌、吐蕃诸部、大理。

    奈何遇到南雍的袁鼎天，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这袁鼎天，在南雍就是军神一般的存在，幸好当时的南雍内部出了问题，南雍光宗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袁鼎天。

    完颜洪杰啜了一口普陀山的佛茶，给人以清凉、甘醇之感。完颜洪杰不禁感叹，这汉人的茶叶果然不错，真乃是：

    “舌根未得天真味，鼻观先通圣妙香；待将肤凑浸微汗，毛骨生风六月凉”。

    佛茶虽好，此时的完颜洪杰无心品茶，眉宇紧蹙，一股担忧涌上完颜洪杰的心头：

    “前几天，南雍朝堂的暗桩传来消息，宁宗皇帝打算追封袁鼎天，王爵谥号，这是否是南雍朝廷主战派抬头的一种信号？”

    此时的南雍“背海立国”，退无可退，国土面积比北雍时期缩小了很多，局促的空间，人口众多。

    被逼到绝路的南雍，反而凭添了一份斗志，励精图治，农耕经济得以恢复，海上贸易也是如火如荼，朝廷财政日渐充盈。

    此时的南雍已经从北雍灭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国家经济繁荣，老百姓衣食富足，国祚大盛，国富民强，器械完饰，蓄积有余。

    这都是几十年休养生息的成果。

    南雍宁宗皇帝雍扩有了底气，所以朝廷主战派得以抬头，这个也实属正常。

    完颜洪杰不仅武艺高强，治军有方，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胸有韬略，腹有良谋。是一位全能型的治军、治国人才。

    完颜洪杰西征北契，几次硬仗重创北契的铁林军，威名赫赫，立下不世战功。被誉为，自完颜璟弼之后，东瀚最杰出的军事天才。

    此时的东瀚皇帝完颜宗雄有睥睨天下的雄阔之气，一心想比肩，灭亡北雍的先祖完颜晟，筹谋南征已久。

    完颜宗雄准备依仗东瀚强悍的军武之力，和完颜洪杰卓越的军事才能，一举吞并南雍。

    正在此时，完颜洪杰的首席谋士，一袭儒生打扮的灰袍中年渠文程走了进来。

    “禀告将军，龙青云已进了皇甫义驻扎的庭院。”

    完颜洪杰不禁一怔，“这么快就接上了头？这皇甫义到达普陀岛已有几天之久，自从自己上了岛后，仿佛就没有摆脱过对方的视线，虽然自己也派人盯梢对方，对方好似知道自己盯梢的意图，若无其事，毫无反应。”

    想到此处，完颜洪杰随即问道：“还有哪些人？”

    渠文程神色一紧，道：“还有天山派掌门慕容城的女儿慕容雪，以及弟子耶律雄。”

    完颜洪杰“哦”了一声，道：“耶律雄？就是北契‘铁林军’刚刚招揽的耶律雄？”

    前一段时间，东瀚在北契的暗桩传来消息，北契在对阵东瀚的战场上连连败北，所以‘铁林军’加强了军武人才的扩充，而耶律雄就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耶律雄此番到达南雍，表面上是陪慕容雪游历，实则是考察南雍的山川地形、军备实力。

    渠文程回答道：“正是！”

    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将军，刚才西羌铁鹞子副统帅拓跋宇也进了皇甫义所在的庭院！”

    “拓跋宇？他怎么来了。”完颜洪杰不禁一怔。

    如果说北契的耶律雄还只是潜在的对手，那西羌的拓跋宇无疑就是真正的强悍对手。

    唐末时期，拓跋氏祖先平定黄巢起义有功，被朝廷封为夏州节度使，赐封夏国公，后来拓跋氏以“夏、绥、宥、银”四州领地为据点，形成藩镇割据势力。

    北雍时期，西羌立国。

    此时的西羌虽然向东瀚俯首称臣，岁时朝贡，但完颜洪杰心里很清楚，西羌内部以西羌第一猛将拓跋恭为首的势力并不甘心于屈居东瀚。

    拓跋恭把妹妹拓跋珂，嫁予南雍瑞亲王雍汝顺。西羌、南雍皇室之间的通婚，何尝不是两国采用合纵之计抵御东瀚。

    所以听到西羌“铁鹞子”副统帅拓跋宇到了普陀岛，完颜洪杰眉宇深锁，看来东瀚务必要加快挥师南下的步伐，不然西羌和南雍结成了同盟，东瀚统一天下的大业，岂非是平添了许多阻力。

    渠文程作为完颜洪杰的首席军师，当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提醒完颜洪杰道：

    “将军，我们要不要有所行动？”

    完颜洪杰凝神道：“军师，可有良策？”

    渠文程悠悠道：“东瀚、北契、西羌、南雍，四国并立于世，迟早要在战场上一决雌雄，而四国之间的竞争，说穿了就是国力和人才的竞争。”

    渠文程看到完颜洪杰表情严谨，神态认真，继续道：

    “国力中最重要的当属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西羌军事强悍，奈何只有三百万人口，后继乏力，北契又刚被东瀚重创，不足为患，而争霸天下者，当属东瀚和南雍，东瀚军事实力最强、东瀚经济最为富庶。”

    完颜洪杰微微颔首，示意渠文程继续说下去。

    渠文程道：“四国之间，互有优劣，所以决定战争胜负的就是人才，拓跋宇、耶律雄、龙青云都是西羌、北契、南雍年轻一代中最为卓越者。将军何不一探虎穴，试一试对方的深浅！”

    完颜洪杰紧蹙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

    一拍大腿，爽朗道：

    “此话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