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受辱
微微泛旧的三轮车轰隆隆地叫唤着，炊烟袅袅的山村被这叫声吵醒，三三两两的人牵着牛羊，或扛着镰刀锄头从村里走出来。 泥土中夹着稻香和熟透了的瓜果味道，若是猛地一闻，还有牛粪和羊屎味夹着其中。 这味道倒是不难闻，若是恰好有风经过，整个人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 路过一片小麦地时候，有几个村民正弯着腰除草，见两人坐在三轮车上，他们只是远远地扫一眼，然后继续干活。 等三轮车走远，他们就里面站直腰身，三两成群，开始说起闲话来，仿佛那路过的人是押赴刑场的囚犯，天生有罪。 三轮车开到了县城口的一座大桥头上，李婵娟下了车。 “王勇哥，你就送我到这儿吧，我前面走两步就到了，你也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李婵娟下了车，从兜里掏出干净的手绢来，擦了擦黑漆皮鞋上沾染的土尘，又整理了一下被颠簸乱了的刘海。 “哎，那你先去吧，一会儿你办完了事情我还在这儿等你。”王勇憨然一笑说到。 “好。”李婵娟告别了王勇这才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城里走去。 终于，在城里经过七拐八绕的大道小巷，县六中的大门终于现显在面前。 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是学生中午放学的时间。 大门被打开，一群群学生从校门内出来，她们书生意气，精神焕发，脸上都挂着熠熠地笑容。 他们谈笑风生，满是憧憬抱着书本，或者自如地与好友分享中午吃什么，如沐春风般从她面前走来，又宛如一阵轻轻地风，将她那深埋心底的青春梦荡起涟漪。 看着少男少女们，璀璨明珠般清澈的眼眸，似花如水般自如的模样，她恍惚了一下，仿佛昨日的自己，也如这般轻快活泼地散学归来。 她愣了几秒，还是逆着人群往校园里走去。 县六中的校园不算大，但正值中午人头攒动，她又不熟悉环境，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教师办法，更不确定马文政今日是否在学校。 于是，她找了两个女同学询问：“同学，打扰你们一下啊，你们认识马老师吗？” “不知道阿姨你指的是哪个马老师？” “就是马文政马老师，你们知道吗？”李婵娟又急切地问。 “哦知道，他今天上午还给我们上课呢！” “那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找他有点事情。”李婵娟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哦，你往右边直走，然后到前面看见两栋黄色的教学楼，教师办公室就在第二栋的三楼。” “好，谢谢！”李婵娟道完谢，急忙朝前面走去。 看着校园里满是风采的学生，和时髦精致的老师，李婵娟显得老土暗淡无光。 甚至还有点可笑，刚才那两个学生打量她的那种眼神，分明是鄙夷。 即便如此，她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教室办公室。 终于到了办公室门口。 李婵娟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敲门，突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她被吓得一怔。 “你好，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身材肥胖，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 “我，我找马文政马老师，请问他在吗？” 李婵娟声音淡淡的，将手腕处挎着地竹篮子紧紧地抓着。 “哦，你是学生家长吧？他在里面。”男老师打量了她一遍，又朝门内喊了一声：“哎，马老师，有家长找你呢！” 说完，他便拉开门离开了！ 李婵娟朝门内望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缓缓转过头来。 她与他四目相对，在双面碰上的一瞬间她竟有种羞耻的感觉，脑子有一个声音，正教唆着自己逃离。 他看到她的一瞬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转瞬间眼底浮现出几丝快意。 “李婵娟，是你。” 马文政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拿着的笔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又用一种快意的目光打量着狼狈的她。 李婵娟愣了几秒，目光闪躲，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强忍难受的心情，走进办公室。 “文政哥，不，马老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李婵娟脸色苍白不大好看。 马文政一身崭新整齐的藏青色中山装，轮廓分明的脸上神情严肃，当年的玉面少年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有些陌生的中年男人。 但岁月并未在他脸上大动干戈，他只是变得更为成熟了，优质的生活条件使他看起来从容又高贵。 李婵娟即便穿上了自以为最体面的衣裳，可她脸上的沧桑和疲倦，使她看起来比他老了十多岁，鲜艳的衣裳让她土黄色的脸，看起来更违和，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偷穿了人类的新衣。 “婵娟妹，是好久不见了，我是无恙，可你看起来变得有点多哦！”马文政淡淡一笑，轻松地说。 李婵娟当然听得出他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挖苦自己罢了。 她咬咬嘴唇，“马老师，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办点儿事，不知道你方便不。” 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三五个教室，有男有女。 李婵娟言外之意是想让他和自己借一步说话，毕竟阿玉的事情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马文政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两手一摊：“婵娟妹，这里都是我的同事不是外人，你有哪样事尽管说，我帮不了你他们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李婵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想请你帮我，给我女儿转到你们学校来。” “哦？你女儿为什么要转学呢？她现在是在哪个学校呀？”马文政佯装淡然地问。 “三中，她出了点儿事情，被校方劝退了，所以想来请你帮帮忙想办法。”李婵娟低着头，几乎用乞求的语气说。 “三中？”马文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我最近听说，三中开除了一个女学生，听说是因为上学期间作风不好，思想品德败坏，偷吃禁果还怀了孩子，难道就是你的女儿呀？” 马文政说完，还朝其他老师抛去嘲笑的表情，其他在场的老师也纷纷小声议论，朝李婵娟投去鄙夷的眼神。 李婵娟脸色铁青，被贬得无地自容，强烈地羞耻和愤怒让她几乎爆发出来。 “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她只是被人欺骗了，如果马老师不方便帮忙的话，我打扰了，但是她的为人和品德还轮不到任何人讽刺议论。” 李婵娟铿锵有力地说完，就推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