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停停停,”我吓得直接瘫在地上捂住脑袋,尽力大声喊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啊,放过我吧。” 没有人回答,只有我在那里战战兢兢地说着:“我没钱没权,就是个社会底层的小销售,每天还不停地受老板压榨。” 女孩开口了,声音如水一般平静,如天一般空灵,但却是说了一句让我心脏骤停的话:“这样的人,用来做实验刚好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她,她正歪着小脑袋微微地笑着,在我眼里,那却是魔鬼的微笑。原本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嘴里面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很快她又说道:“现在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是普通人。” 旁边的男人还是举着枪,冷冷地说一句:“两个选择。” 配合他们走或者顶在我脑袋上的,两个选择,换句话说,我还有的选吗?就在这时,原本跟在后面的那个士兵突然接到通讯装置传来的讯息,对大家说:“外面的路都堵住了,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军队派了直升机过来,要我们到附近找一栋可以降落的楼顶等着。” “走吧。”我再一次直接从地上被拿枪的那家伙薅了起来。 直到此时,我都还没有搞清楚出了什么事,但此时也顾不上弄脏的裤脚,我就只能晃晃悠悠地按照他们的指示继续向楼下走。 因为交通瘫痪去不了其他地方,我们只能去小区居委会的那栋楼,小区里其他的楼房都是斜顶的,直升机无法降落。 刚走到楼下就听见楼梯后面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啃咬然后咀嚼生rou的声音,令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几个士兵立即警戒起来,举枪对着那未知的黑暗。我站在旁边,听见这个声音,又回想起刚刚的事情不免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那个女人怎么了?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和她一样的人还有吗?正在这时,我低头看见身上的血污与裤子上肮脏恶心的呕吐物,忽然觉得在衣服上的血污中有无数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回答了我之前的问题。一个没忍住,我又“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在我低头呕吐的下一瞬间,余光里便瞥见黑暗中冲出一个影子,向最前面的那个军人扑来——扑过来的这正是楼上的那个一脸横rou的男人,他的小臂上少了一块rou,应该是被之前那个女人咬下去了。 两声枪响,子弹直接射中男人右肩溅起两片血雾。男人右侧身体随之向后一歪同时也停顿了一刹,但他也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扑来,一堆腥红的rou沫从他的嘴中翻落出来。 他发出的哼吟如同头痛欲裂的病人难受时发出的那样,只不过这声音要更加的阴郁阻塞,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里一样。 又是三声枪响,男人脑袋上溅开血花的同时被开了几个窟窿,然后终于倒了下去。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也已经变得和那女人一样,非常浑浊的淡蓝灰色。 一名军人打着手电向里面瞧了眼,很快又退了回来:“另一个民众,已经死了。” 带头的军官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看了一眼寂静的小区,远方的天空飞过几只黑色的乌鸦。 “把车里的装备带上,”他说,“路不远,我们从楼中间的草地上过去。” 这时我注意到路边的一辆黑色厢型车,深色的玻璃根本看不到里面。两个士兵快速跑过去取车上的装备,军官则是带着我和小女孩儿先向远处那个平顶楼房出发。 这个时候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小区外开始乱了,各种车辆的喇叭声、人群的尖叫声以及各种不自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那名军官,但随即便改问旁边的小女孩儿,我知道,问那个家伙肯定是白问。 但令我意外的是小女孩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前面小心翼翼查看四周的军官回答了我:“战争爆发了,人类与那些变异怪物之间的战争。这是……大自然降予人类的灾难。” 我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儿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就好像她并不认同刚刚军官说的话。不过这名军官显然没有注意到女孩,继续说道:“源头在于雨落菌(之前我说到的那种神秘出现的真菌),被激化的原因,目前还不明确。” 我们在那里贴着墙走,军官突然伸手把我们拦住。单元楼前面,一名男子以一个诡异的扭曲姿势站在倒在地上的电动车旁,身体不时抽搐一下。这时,两个士兵也带着装备跟了上来。 第六章 飞机得等到晚上才能赶到,我们窝在楼顶的一角等待着。旁边的一个士兵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军官叫吴正,伤了手臂的士兵叫汪洋,另一个士兵叫许冬。至于这个小女孩儿,她和我一样姓林,单名一个琳字。 我并不会因为她和我同姓而感到亲近一点儿,恰恰相反,我愈发觉得她根本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甚至感觉这几个士兵都是听命于她的。 看了眼汪洋,我又不自觉地避远了些。 当时,吴正直接走到那个变异男子身后——看着他是直接走过去的,但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手中匕首迅速从将面前变异者的脑袋与身体分开。这个变异者甚至没有消耗什么笔墨就直接领了盒饭。几人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呢,后边的单元楼里却跑出一个变异者,直接向小女孩扑来。 汪洋立即注意到了他,然后在他快要扑到女孩时直接将他撞开。变异者的力气一定非常大,我看见他被汪洋——一个士兵——撞开后也仅仅只是退了两步便稳住身形,然后又扑过来和汪洋扭打在一起。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我也没有看的很清楚。那时候我是有点被吓呆了的,回过神时汪洋已经将变异者踢开,吴正上去一枪正中眉心解决了那东西。
我看向汪洋,他手臂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的殷红,印出清晰的牙印。我十分惊异,不自觉地“啊”了一声,就像无意中被针扎了一下发出的声音。 “别大惊小怪。”汪洋扒着手臂看了一下,又瞟了我一眼。 许冬则是在旁边向我解释:“呵,别担心。这不是拍丧尸片,变异的就是变异的,没变异就是不会变异,咬一口不会有事的。” 虽然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但我还是想离汪洋远一些,毕竟保险一点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哪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命呢,好在这名士兵也没有在意我的避而远之。 天色渐渐黑了,还下起了雨,都躲在楼顶上来楼梯的那个小屋的屋檐下。小屋的门锁坏掉了,铁门也是锈迹斑斑,特别冰冷,靠在上面让人们总是不住担心门后会有感染者(我认为这样顺口些)突然撞门而出。 透过雨幕向市中心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可见一排比夜幕颜色更深的黑影,那边是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是人类文明骄傲的产物,但在现在的我看来,那些更像是文明的墓碑。 不知为何,我好像突然就接受了这一切,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并没有过多可以留恋的东西或者说记忆,原本的生活没有过多的情感与故事,有的只是两点一线,日子过得跟复制粘贴一样。 “还有活的吗?”我怯怯地问旁边和我一起向远方望去的吴正。 他的眼睛微微向下看了看,哦,原来他原本看的不是市中心。 “有,肯定有。”他回答,“不会变异的人有很多,像你我这样。” “那为什么不出动军队救援呢?” “什么?!”吴正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汪洋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屋檐下传过来:“咋,你以为士兵不会变异吗?现在的技术条件虽说不能阻止一个人的变异,但检测一个人是否会变异还是可以的,我……” “汪洋!”吴正断了滔滔不绝的士兵,板着脸对我说:“你知道这些已经够了,不要再多问了。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救你都只是一个意外情况。” 任务?我扭过头看了看这个叫林琳的小姑娘,想来他们此次的任务是和她有关的了。 “直升机来了。”吴正提醒我们。 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嘈杂的雨声中似乎确实有螺旋桨的声音。许冬开始用通讯器联络直升机,吴正则拿出一个红色的照明棍,就是电影里面常常出现的那种,打开后扔到前面的空地上。 雨幕中,一个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越来越近,螺旋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直升机打开了探照灯,照在楼顶平台上。 强光刺得我脑袋一恍一恍的,但也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丝不寻常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