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系统来了挡都挡不住之必要道别的废话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潇突然惊醒。 …… 一间不知是哪家医院的手术室内，叶潇正安静地躺着，身边一个白衣大褂像是刚给他做完了手术，正在收拾着手术工具。 叶潇早就醒了，身体已经完全没了疼痛之感。他好奇地睁开眼，房间内的光线亮得让人心悸，手脚也被莫名的东西绑住。最为梦幻的是，一个高大的白衣人正悄悄立在他身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这让叶潇顿时惊悚不已。 这是来到了天堂么？叶潇不解，正在他即将开口询问那白衣人的时候，又一个身着黑夜西装的瘦高男人走了进来。叶潇犯了疑惑， “莫非？这就是老祖宗口中的黑白无常么，啊？那我岂不是下地狱了？坏了！”叶潇想转个头都异常困难，只得奋进全力挣扎，但却无济于事，绑得真特么结实。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畏惧，“两位大人，不知小的我犯了什么罪，才入得这阴曹地府？别……别割老子舌头！” 黑无常身材高大，一步就挪到了叶潇跟前，用一种及其陌生与别扭的方式开口说话，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更不会割患者的舌头。我是邦联直属机构NEMandAO的委托使者Charles，很高兴见到你，患者叶潇。”男子脸部的肌rou伸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然听得稀里糊涂，根本不知所云，但这也打消了叶潇的怀疑，从刚刚这黑无常的这番话中，他能却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没有死，这里更不是什么地狱！ 想到这里，叶潇还是很安心的，看来旁边的这位白无常是为自己动手术的医生了，他友好地表达谢意，随后又道： “那个……你们是治好了我的白血病吗？很抱歉……目前的我经济状况不允许我承担手术等治疗费用，就是说我没钱……” “患者叶潇，很遗憾，受于限制，我并不能准确分析出你所表述的具体含义，是在生活上遇到另外不可阻挡的死亡因素吗，请你再具体表述一遍。” 叶潇顿感无语，这黑衣人语气明显不像机器人，但为什么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他却听不懂？ 这时，一旁立着的白衣人终于开口道：“查尔斯先生，恕我冒昧，先前我没有向患者解释，我想这位患者是误解了接受您的治疗委托所需的费用。” 听到这话，黑衣人若有所思，他面向叶潇，随后又解释了一通， “我们会根据患者自身的状况以及条件做出合理的评估，由于你已经自愿签订了契约。我们充分尊重患者的意愿，现在对你进行流放，将你送往PlunderB行星，直到你获取足够的委托费用。当然，这可能会花费你一定的时间与精力。” 叶潇面容煞白，内心大惊，他这是在哪？还要把他流放到别的星球？直到获取了足够的手术费？他不理解。 白衣人再次充当黑衣人的翻译，他是这样解释的，“是这样的，‘流放’只是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您可以把这当作一次充满玄幻主义色彩的冒险，一次旅行。这是我们为您治疗所需要的唯一回报。” “我们充分尊重患者的意愿，每个联邦月为患者名下账户发放两万联邦币，以补偿患者因突然失踪而少获取的劳动金额保障。” “什么保障？什么两万联邦币？”叶潇听完这话，眼睛都直了。旅游就旅游，还有这种发工资的好事儿？他乐坏了。 “工作，衣食住行，权力……当然还有女人，各式各样的都有，想要几个就有几个，这些你到了那边自然会明白的。” 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潇，“女人”这两个字格外有重量。 “喔……那我还能不能回来啊？”叶潇起了疑心，拿着这些东西诱惑他？天上真有这么容易掉馅饼？ “当然可以，有了全方位康复指导系统，整个过程顺风顺水！快则一到两个联邦年，慢则二十联邦年以上。契约已经在您接受治疗之前就详尽为你宣读过。”黑衣人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张合同，上面印着叶潇的大手印。 叶潇一把夺过来，撕了个粉碎，直接塞到嘴巴里咽了下去。“二十年”这个词让他觉得很扯淡，他又是什么时候签的合同？对方这是在强迫，或者在赤裸裸地威胁他！ “我可没签这玩意，我现在要回家，快给我松绑，否则我告你们绑架啦！”叶潇勃然大怒，扯高了嗓子叫道。 “请保持冷静，患者，我们会给患者足够的时间用来安排各种后事。” 白衣人直连摇头，随后苦笑道：“查尔斯先生，请您严谨，不是‘后事’，是‘后续要处理的各种事务’，保证患者能够心情愉悦，没有任何顾忌地接受这趟旅游。” “哦，是的，对于这个疏漏我非常抱歉。希望不会对患者造成任何生或心理上的负担。” “行了患者，哦不，是旅者，你现在可以先回家跟家人详尽交代清楚，两天之后我们会派人去接你。孩子，不要尝试反抗，那样会得不偿失，我说过这会是一场旅行，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保证患者的生命安全。而且每个月都有两万的抚恤金…哦不…是工资，何乐而不为？呵呵，就这样。” 这话听得叶潇一脸黑线，但没等他反问，一堆小机器人冲了进来。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它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将叶潇躺的床围了起来。一根根机械臂高高举起，将禁锢装置麻利地“拆除”，叶潇这才恢复了人身自由。 此时他一阵轻松愉快，但那些小机器人仍在叽叽喳喳个不停， “慢走不送—慢走不送。” 小机器人个子不到叶潇膝盖，他气得不行，伸脚踹飞了一个，空中那小机器人四肢伸展，牢牢抓住了地面，像极了一只“四脚蜘蛛”，最气人的是，它居然还发起了脾气， “警告—不识好歹—警告—不识好歹。”叶潇也不理会，张扬着迈出了这间手术室。 …… 一阵风拂过叶潇的脸颊，将叶潇全身都吹了个干净，他感到十分惬意，这是一种死而复生的豁达与欣喜。 出了那家医院，叶潇才知道，原来他被送到了蓝星联邦的第二大州——萨拉特州，距离他昏迷之前已经过了一个月，也就是他应该在半个月前就死了。 擅自为他治疗的这家没有名字的医院，就坐落在萨拉特州内最不起眼的一角。建筑的装修风格迥异，感觉像是……夜店。 摩天大楼、金融中心、购物天堂、不夜城、繁华热闹、如此奢华的萨拉特特区生活……叶潇顾不得这里的繁荣，也不愿多瞧一眼，他只想快点回家。 离开之时，黑衣男子专门为叶潇租了一架公共无人机供返程，这下叶潇真的开眼了。 在他准备搭载公共无人机返家之时，身后居然有一个小机器人飞着跟了上来，两只伸展的机械臂将叶潇锁喉，然后迅速收缩，死死卡住他脖子。 “不许独逃—不许独逃。”小机器人翻着跟头爬到了叶潇的肩膀上，两只机械腿也像手一样将叶潇缠住，怎么甩都甩不掉。 “为了防止变故发生，这是十分必要的跟随。”这时，迟来的黑衣人那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潇只得作罢，问了小机器人，“敢问尊姓大名？” “吾乃EllisBertha是也，以后叫我小E或者小艾便是啦—啦—啦……” 小E将机械音故意拉长，像极是出了bug，不禁惹得叶潇哈哈大笑，这小玩意儿还挺调皮，不知道是哪个程序员恶搞出来的程序。他拍了那圆滚滚的脑袋，只听见“哦”的一声，那用来显示表情的显示屏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哭脸。 “好疼—好疼。”小E故作可怜，叶潇也实在服气，这传感器不知道安哪儿去了，居然还懂得疼。 “几级疼痛？”叶潇笑问。 “2级疼痛—啊—啊—啊。” “闭嘴！能不能松开，我脖子都快压断了，你进我书包里行不？”叶潇骂道。 “行—行。” 说完这话，小E瞬间收缩拉开书包钻进去再拉上拉链，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书包内传出了本不属于小E的声音，还是个女的！ “终于把我放出去了—这破实验室—EllisBertha一刻都不想呆啦！” 这把叶潇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个女鬼在跟着他，“艹，你想吓死我啊！” “艹—你想吓死我啊！” 小E迅速反击，声音居然跟叶潇一模一样。 叶潇这才明白怎么一回事儿，顿时，他想到了点儿特别的东西。 …… 从包内掏出那张破烂的账户卡，叶潇试着查看余额，猛然发现多了两万联邦币。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更加兴奋了，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就这样，叶潇带着小E坐着超高速的公共无人飞机飞回了离他家最近的一个城内，换乘出租车回到了镇子上。 这是时隔一个月后，他再次回家，笑着飞奔回了大伯家，一刻都不带停的。 …… “你个混小子，生病了哪有背着亲人故意隐瞒的道理，砸锅卖铁也得给你治啊！” 见到叶潇又生龙活虎地回来，叶海煎熬的内心情绪得到了释放，只是侄子今天必须要挨上一顿打，他弯腰抽了鞋底子，对着叶潇背后那坨软rou狠狠拍了两下。 “我错了……疼疼疼！”叶潇嘴上哼唧叫惨，心里却乐开了花，大伯从来不打他别的地方。 “你两个高中同学说你得了白血病，不知道你的下落，可把老头子跟大娘我吓得不轻啊，我跟你大伯也不知道去哪找，后来有一群人来咱家说你家孩子健康没有问题，我们这才放了心呐。”沈英一骨碌把话说完，叶潇只得尬笑。 “医院那群医生弄错了，我可没得病。你看…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叶潇扭来扭去，转着圈向两人展示身体，嬉皮笑脸地说。 随后，叶潇将自己的账户卡亲手交给了大伯。 “这钱哪来的？” “学校对我高中的优异成绩进行了表彰，这是奖金，这卡就放家里，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两万块，大伯！侄子我有出息了！” 叶海看着卡里惊人的数字，眼里起了泪雾，脸上也堆满了笑容，老泪纵横，两个年过半百的人都一块儿哭了。 …… 叶潇没有在家过夜，又直接一溜烟窜到了姐夫家里，远远地看到了jiejie叶柔在牵着一个小孩儿，注意到了他。 “可把我给吓坏了，还好还好。” 看到叶潇没事，叶柔也放了心。 姐夫一家的房子不大，叶潇跟两人好好聊了聊家常，趁着天色还没黑急忙离开，还有两个他在乎的人要见。 …… “天色不早，我还是先去文飞家里看看。” 叶潇是这样想的，得尽快将他“重生”的好消息告诉柳文飞，但他准备将事实告知好兄弟。 来到柳文飞的家门口，叶潇拨通了电话， “下来，我在你家门口。” 屋子内传来一阵动静，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柳文飞破门而出，一拳将叶潇打趴下，又拽着叶潇衣领将人拎了起来，狠狠地将其抱住，容不得一丝反抗。 “我去你大爷，居然敢戏耍你兄弟我！” “哪敢…哪敢，息怒，你听我慢慢解释。” …… 说来也奇怪，叶潇活得莫名其妙，对于一系列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别提柳文飞。 “你说你要去另一个星球旅行？还要等三十年后回来？” 借着夜色，两个懵懂无知的少年畅谈未来，从天文吹到了地理，南极喷到了北极，没有丝毫困意，一直到天亮才肯罢休。 “走了！” “一定得给我想着回来啊，不然我想方设法去找你！” “我会的，保重！” 天像是突然一下就亮了，此情此景怎么就不多等等他呢，叶潇心里一阵酸楚，却也不得不走，还有最后一个人。 …… 到了正午，叶潇才敢拨通了电话，告知秦夏他已经康复的消息，并约秦夏出来见最后一面， “对不起，本来以为我活不长了，就没想太多，其实那是在骂我自己，你别忘心里去哈。” “没关系。”秦夏笑呵呵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不愉快。她表示很理解叶潇当时的心情，一点都没在意。随后，她试探着说道，“那个……我打算复读一年……跟你考同一所大学，你……” “你能等我一年吗？” 叶潇也是好奇，明明最初的表白是被她非常无情地拒绝了，怎么如今又突然喜欢上他了。叶潇感到惭愧，兴许还是他上次的那些蠢话触动了女孩的小小心灵。 秦夏低着头，抿着香唇，腮帮子鼓鼓的，她等待着叶潇的答复。叶潇不得已，说出了事实， “你也知道，本来我就活不长了，是有人给我治好了病，但是也提出了要求。今天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说着，叶潇将包打开，把里面的小机器人给拎了出来。 不知为何，调皮捣蛋了一路的小E竟装了死，一动不动地躺着，怎么摇都一动不动，除其体型稍大以外，任何地方都与一个普通的机械玩具并无半点差别。 “不对啊，刚才还能乱动来着的，你等我研究研究。” 看着这一切，莫名的暖意涌向秦夏心头，这让她以为是叶潇拿着机械玩具逗她开心呢。 高中三年，她和叶潇做了三天同桌。叶潇不善言辞，但基本有求必应。 叶潇学习成绩很好，在班内名列前茅，虽经常乐于助人，帮助同学答疑解惑，但由于情商低，性子也直，班里一直没有多少朋友。除了那根二杆子柳文飞，秦夏算是叶潇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三年高中很长又很短，到了高三更是没时间干别的事。但这个时候，叶潇突然向她表白。 学校禁止谈恋爱，被逮到了可是要叫家长的，又迫于学习的压力，秦夏什么都没准备好。 于是她拒绝了，态度很冷淡。 再后来，后来全班的同学都单人单桌啦，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 面对叶潇振振有词的说辞，秦夏莞尔一笑，鼓足勇气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从此，这句充满了希翼的话就此萦绕在叶潇心里头，令他魂牵梦绕，挥之不去。此刻，叶潇狠下心来， “不会再回来了！但……请你不要难过。” 无声的泪珠滑落，落在了谁的心里面，又抚平了谁的忧伤，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承诺。 秦夏哭了。 书包里传来了小E机械的话语， “傻姑娘，那是他故意骗你的。他这一去，少则两年，多则两百年，不会不回来的哦。” 长痛不如短痛，叶潇没有给秦夏任何希望， “两年不可能，至少要二十年，而且我多半会死在那里，对不住了。” 两个人在这一唱一和，秦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临行之前，秦夏擦干了眼泪，提了一个稍微有些过分的请求， “能吻我一下么？就一下。” 秦夏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抹温热却迟迟没有到来，再睁开眼时，叶潇人已经走远。 给不了结果，就不要给承诺。有诗为证，诗曰：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