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黑夜如约而至，谭敬也总算睡熟。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心中的野兽挣脱枷锁，叶潇早已按捺不住贪欲，此刻饥渴万分。他左顾右盼，来到地窖入门，在小E的反复确认下，才悻悻地钻进地窖。 小E早就等不及了，机械臂伸展，灵力光罩其实一碰就消失，他拿起一块源矿就吃，毫无负罪感可言。 叶潇做事，总是想得很周全。地窖的门能够关上，小E只用两只手就能将锁锁上，再两个草垫子也由小E通过缝隙扯到地窖门上，盖个了严实。 谁都别想找到！ 从今夜开始，叶潇在赤羽门的身份俨然一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窃贼，那层光罩丝毫不能阻碍叶潇的贪婪之心，硕大的源矿也在召唤他。 小E第一次使用照明功能，它开始工作，孜孜不倦地切割着大块源矿，真是叶潇的左膀右臂。小E切割，叶潇就疯狂地吞噬着，吃得忘乎所以。 在“修炼”的过程中，叶潇的身体由内至外都承受着因灼热带来的痛感。恐怖的是，此刻这种痛感对于叶潇来说，倒成了一种享受：灵气吸入身体，淬炼着他的rou体，修复着体内因伤痛而留下的疤痕，同样在“麻痹”他的神经，整个过程非常过瘾。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叶潇不以为然，只是稍微担心这样的修炼方式会有害处。但是，吸收源矿能有什么副作用？天地间无数的人都依靠灵气修炼，吃！ 小E看着积极吞噬的叶潇，它比任何时候都要满意，因为它通过分析得出，叶潇的这种行为是100%有利于旅行的。不然呢？他若修炼有成，就能靠着体内装置秒杀一切，日后能大有一番作为，神挡杀神。 在小E看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可笑。它们随随便便弄个人过来，就能成为天地的主宰，也就是这里的生物口中的神仙。 叶潇似乎入了魔，他已经在这修炼了两天，一刻不停。系统不提示，小E当然也不可能阻止。 在所有人看来，叶潇在宗门的表现挑不出毛病，是一个不折不扣地乖师弟，百依百顺。其中还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唯一做的一件错事还是为了救“徐义”。 这样有情有义的叶师弟谁不喜欢！谁？ 因为叶潇对于宗门很特殊，或者说对于众弟子很特殊。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在偷吃宗门家底的第四天就被发现了。 或许是修炼地太过投入，叶潇忘记了时间，整整在地窖里待了三天的时间，这期间，虽有人来过这里，但一定不会想到叶潇就在这下面。 实际上，叶潇记得清清楚楚，他早已算准了时间，最多可以在这待上十天，待得谭敬发现之前再停止吸收。 三天的时间，叶潇只有一套动作——拿起源矿；放到嘴里；咽下。 第一日，谭敬一天没见到叶潇，但毕竟赤羽门向来自由，几个师弟喜独来独往，出行无拘无束。 谭敬并不用担心找不到他们，因他手中的铃铛是一件宝贝，有感知其他师弟们铃铛的能力。而师弟们若是遇到危险，也能通过摇铃铛呼救。 不过谭敬的铃铛比较特殊，只要一摇响，其他弟子都能知晓。除非是宗门发生了大事，不然谭敬必不会轻易摇动铃铛。 因此，谭敬不可能因为要找一个叶潇，而去牵动所有的师弟。 又过了两天，依旧没有见到叶潇，整个人都像是蒸发了一样，谭敬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单凭叶潇那三脚猫功夫，不可能连续两天不回宗门，就算出去挖源矿也不至于两夜未归。 “莫非他一直记恨师父，之前不在乎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叶潇不会跑了吧！” 谭敬冥思苦想，始终觉着叶潇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击到的人。最有可能的，还是叶潇在山林里遇上麻烦了，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叶潇的安危。他见识过那头人形宠物的速度，遇见危险也不能轻易脱身。 那叶潇能去哪？ 谭敬虽然这样想，但依旧不放下心，便决定去找小师妹帮忙。 因为小婧对人的气息感应很灵敏，她应该也记得叶潇，只要循着叶潇的气息便能够将人找到。这一点，谭敬丝毫不怀疑。 谭敬没有多想，很快便在山林里找到了小婧。 “小师妹，帮师兄找一下叶潇在哪，这小子都消失三天了！” 平常若是见到谭敬，小婧早早便会小跑上前迎接，哪会像现在这样，直到谭敬走到小婧旁边，她都没挪动一步。 谭敬略有诧异，今天的小师妹显得有些反常，没一点该有的活泼。见到他的第一眼反倒露出害怕的神情。 小婧抿起嘴唇，脸色煞白，眼神也在躲闪，不敢与谭敬对视。 “不应该啊。” 谭敬心里郁闷，是因为上次的冒然出手么？但上次是他一时脑热，出手打她完全是意外之举。 况且，小婧当时就原谅了他，事后也根本不会记仇啊，这都快一个月了。 能够看得出来，小婧的内心在挣扎，莫非是犯了什么错误？还是说，她有什么不能告诉谭敬的秘密？ “有事别瞒着，快告诉师兄怎么回事。” 对此，小婧只轻轻摇头，谁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潇原本说好的，每天都会教她写字。但自从那天之后，叶潇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来找过她。 叶潇第一晚没来，小婧的情绪只是有些低落，她觉得前一晚的字写得很丑，于是就把叶潇留的那篇文章又仔仔细细地抄了一遍。 当抄写的时候，小婧也在思考着，虽然她没见过海，但是听到叶潇的解释，海应该比宗门里的小湖大上很多倍的，是一个“大湖”。 但是湖再大，湖水也应该是清澈而没有颜色的呀。她清晰地记起叶潇说的话，蓝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头。 对啊，水不应该是蓝色的呀。而且，宗门的小湖也够深的，她曾经失足掉进去过，还差点淹死。湖水并不能让她浮起来。 或许等到下次，叶潇就会跟她解释清楚，小婧心里这样想。 第二天，叶潇还是没有来。小婧抱着石墩等了一夜，她觉得叶潇一定遭遇了可怕的危险，或者有好多好多的石头吃，不然为何两天都不来找她呢？一开始明明说好了的。 想到这里，小婧开始担心起来，叶潇会不会又躲在哪里偷偷地哭泣呢？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要去主动找叶潇。 …… 谭敬跟着小婧在宗门内兜兜转转，大大小小的房子都转了一遍，整个人都快要被绕晕了。 叶潇这小子难不成是个变态，整天都在偷窥别人的房子？怎么谁的屋子都要转上几圈再走？ 最后，两个人又绕回了叶潇的小木屋。谭敬有些不耐烦，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小婧想着拖延时间，找个机会偷偷地溜去后山告诉叶潇，她不想再看到叶潇被师父打了，害怕师父会把他打死。 奈何小婧天真烂漫，心思单纯，像一张白纸，眼神根本就撒不了谎。谭敬已经发现了猫腻，她肯定知道叶潇在哪。 “师兄不怪你，你告诉我叶潇在哪，我保证不说是你告诉我的，好不好？” 在谭敬的“无形”逼迫下，小婧没有办法，只得点点头。又伸出小指，和谭敬拉勾为约定。 事情到了这一步，谭敬内心忐忑不安，直觉告诉他，叶潇在做着很不好的事情。 “这个师兄当的真不称职啊……” …… “有脚步声！正直直地逼近这里！” 小E的声音很小，却像一个炸弹在叶潇的脑袋中爆开。 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叶潇瞬间从修炼的状态中惊醒；他死死地盯着头顶的门，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直到他听到草垫子因挪动而发出的声音，还有门锁被打开的摩擦声！ 叶潇偷东西被发现了！ 而且是瓮中捉鳖，不可能溜得掉。 该怎么形容这副场景？叶潇浑身变得异常燥热，气都不敢喘，心虚到不能再虚，衣服都湿透了。 石板门“哐”的一声被人掀开，叶潇见到了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砰”的落地声响起，谭敬宽大的身影直接跳了进来，现场的一切状况都尽收眼底。 叶潇慢慢起身，僵直地立在源矿堆里，阴暗的地窖几乎将他残破的躯体吞噬，挣扎不得。 透过窖口的光束，他能清楚地看到谭敬的脸，一张阴沉到极致，分不清有多愤怒的面孔。叶潇无地自容，不敢再多瞧一眼，只好将头低了下去。 “叶潇，这不怪你。都是我的疏忽，没能趁早跟你讲清楚宗门的规矩。”谭敬话语中透着十足的失望。 以他之前对叶潇的判断，这种事情还需要讲出来吗？ “对不起，谭师兄，我会自己向师父认罪。” “为什么要认罪呢？你从入门开始，从来都没有对师父，或者对宗门有半分的敬畏之心。何以谈得上认罪？用得着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向一个看不惯的人低声下气认错？” 叶潇想要否定，嘴巴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不是吗！” 谭敬咆哮，声音如雷贯耳。 “叶潇，相信这么多的源矿，一定能让你的境界猛长吧。”谭敬反问，仍不肯罢休，开始自言自语，“话说，这些破石头对宗门有什么用处呢？还不如卖了换钱，多盖上几间房子，我随口一说，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赤羽门不行啦，孩子你想清楚了么？’记得那时候刚遇见师父，我还是一个小叫花子，白天讨饭，晚上睡在街上，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实在饿得不行，就去垃圾堆里捡东西吃，吃有钱人家倒的剩饭。” “师兄，对不起。” “先出去吧，等师父回来了，我就说地窖里的矿都被我拉去城里卖了，因为我想成亲。虽然这不太现实，呵呵。” 谭敬失望透了，但这句话语气平和，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他还是大师兄。从今以后，叶潇还是他的师弟，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