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惨兮兮的左之钰

    宁卿卿是从流言的夹缝里，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现在。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缠绕在她身上的标签和记号，一直都被人们指指点点，不曾消失。

    流言可畏，宁卿卿看似镇定，说不定已经是心里已经是千窟百孔。没有谁能比左之钰更加了解宁卿卿的心情，因为宁卿卿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她的痛苦终究会成倍的刻在他的心里。

    “我会一步一步的弥补三年前犯的错误……”左之钰如此说道。

    他砸店，故意挑起事端，外人只以为他是宠着宁卿卿，舍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这是原因之一，但他更是想证明给皇都百姓看：宁卿卿不是传言里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坏女人！她是他左之钰的妻子，外人对她有再多不满，也有他会为了她一厢情愿！

    她来劝他，算是意料之外，但他选择了将计就计。纨绔子弟他算是本色出演，宁卿卿也很好的解决了这件事，冷静稳重的劝解，并且帮店家主持公道。因为她不是传闻里的那个愚蠢迟钝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可以做个很好的贤内助。

    这件事虽然是有这么两个原因，但归根结底只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帮宁卿卿洗清当年被强加的污点。

    “就算我对卿卿再怎么讨好关心，她心里那道坎我也难以翻越。不过，她自己需要翻越的那道坎，我倒是可以帮她一把。流言止于流言，不制造出大动静，是显不出效果的。”

    左之钰说着云淡风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他的想法说明白了，嘴角的笑意也是那么真挚，因为他知道，他做的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

    “你这是要‘牺牲自我，取之大义’吗？”宁王爷低低的笑了，少见得笑容，虽然见不得有多温柔，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满意。

    “这叫‘有美人兮，愿倾囊相授之’！”

    ……

    ——三年前

    宁王爷那日刚从宫中参加宴会回府，已经是近夜半时分，天色黑漆漆的如泼墨晕染。马车行在静悄悄的街巷上，除了偶尔的小巷狗吠声，就只听的见马蹄声和马车行路声。

    “——吁！”车夫紧急的勒马声从窗外唐突响起。

    又听见跟随在马车两旁的士兵沉声低喝着：“何人拦路？速速让开！”

    “我……我是礼部尚书左大人之子，找王爷有要事禀告！”有气喘吁吁的男声响起，应该是一路跑来这里拦马车的。

    宁王爷对于左之钰是有几分印象的，听声音就认出了他，见他这么焦急的模样，想必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唤了车夫，让左之钰上马车细说。

    “王爷，请您治罪于我吧！”左之钰一踏进车厢里，就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埋首真挚的说道。

    “你何罪之有？”宁王爷问道。

    马车里有油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宁王爷借着这光先细细打量着左之钰。大冬天的，他居然全身湿透，那一身白色锦袍沾满污垢，肩膀处还有一处被人砍伤的鲜红的血迹！

    左之钰的身体已经因为寒冷和刀伤而瑟瑟发抖，和他刚才一进来就磕头认错的气势全然不符。虽然狼狈，但是却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私自将安宁郡主带出王府，然后……然后和杜大人起了争执，害的郡主受到了牵连。但今天全都是小人一个人的错，王爷回府过后，请千万不要责罚郡主！”

    他说着，又低头给宁王爷磕了几个响头，“要惩罚要怪罪，小人都认了，任凭王爷处置！”

    听左之钰这么说，宁王爷心里稍微放心了点，看来，虽然左之钰够狼狈，宁卿卿的身体应该没有受到伤害，不然左之钰这会儿就会说出来了。

    不过，左之钰的这一身伤，他倒是好奇，沉声道：“你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再解释解释你这一身狼狈的原因，如果是事出有因，本王自然不会责罚郡主。”

    宁王爷清楚的看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左之钰那渐渐放松了些的肩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宁卿卿不会责罚就好。

    “小人一直倾慕郡主……”左之钰说道，可是现在的语气却没有之前的气势，有些气喘的感觉，显得无力而虚弱。但他还是继续道：“今日硬是缠着郡主去赏桃花，郡主心善，答……答应了小人。不过小人和郡主一起出行是光明正大的，她有带上两个丫鬟！绝对没有……”

    如果只是说他和宁卿卿两个人出来，那可就算是‘私会’了，不出现那意外，宁卿卿也会被责罚，这一点左之钰头脑里还算清明着。

    “说重点吧！然后你们怎么了？”宁王爷打断了左之钰的话，直接询问着。因为左之钰都已经是渐喘渐停的虚弱声音，还一直为着宁卿卿说话，他都觉得会不会左之钰还没说完，就一口气喘不上来了。明明伤口还在流血，染了那么一大片衣服，他都没有危机意识，要说快一点然后好赶去治疗吗？

    “好……”左之钰应下，身形一晃，差点没稳住身子，最后用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撑着车厢板，这才堪堪稳住了。

    “郡主与小人不小心走散，然后偶遇了杜大人……问路，接着又很不凑巧的被悦宁公主瞧见了，误会了郡主……郡主没有错……没有……”

    他一直停停顿顿的说着，好像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力气说下一句一般。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晕了过去，偏倒在了车厢旁。

    他这么一晕，宁王爷也终于看到了他从一开始就低着头的脸，只是一眼，便不由微皱眉头。

    左之钰唇色惨白，可是他的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这很明显是发高烧了。也不知道左之钰刚才拦马车和磕头认错的精神劲儿是怎么来的，这明明是已经烧的一塌糊涂了。那白袍上的血迹显得那般触目惊心，那么无力的躺在那里，真让人有几分担心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这人，都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了，跑来拦马车居然就只是为了让他别给宁卿卿治罪……

    明明是看着左之钰半死不活了，也还不知道宁卿卿和左之钰两个人到底给他闯了什么祸事。宁王爷心里却突然一片明朗，嘴角似有若无的牵起了一抹笑意，沉声吩咐着车夫先赶去附近最好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