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触即发
待国王亨利用一己之力定下了这次会战的基调之后，没有多久会议便也散了，司南佩回到军需官为自己安排的房间里，沉沉睡去了——虽然显而易见的是，明天就会有一场大战，但兴许是不用亲自上场的缘故，司南佩心中虽然觉着兴奋，但并没有多么紧张。再加上数日来的奔波，他也确实是累了。 直到此刻，他还是没觉着这次战役与自己有多大关系，这个要塞也是安全的很，足可以让自己如同度假般悠闲的度过这几天。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的局势会在几个小时之间，崩坏到了他无法想象的程度。 一夜无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司南佩他被集合的号令声以及贵族们震天的喊杀声吵醒。他正要塞住耳朵继续睡一个回笼觉，就被自己带来的学生之一，红头发的汤文斯给吵醒了。 “司先生，司先生，快出去看看吧，国王已经吩咐贵族们列阵，准备进攻了！”汤文斯兴奋地喊道，“你不出去看看吗？” “哦，这么早？”司南佩看了看日头，这才恍然发觉已经日上三竿，不过他还是嘟囔了一句，“怎么大伙儿都对杀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甩了甩仍旧有些昏沉的脑袋，他不情不愿的起了床，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与汤文斯一同来到了城墙上，观摩即将到来的会战。 其他的学生们早就聚在了此处，而除了他们之外，让司南佩感到意外的是，王储于格也在这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望远镜——在帕黎铸造火炮的时候，司南佩也没忘了这些对于炮兵来说必备的辅助用品，所以他抽空做出了七架还算合用的望远镜，虽然每一架之间并不完全相同，精度也成问题，但在目前的条件下却也够用了。 见到司南佩过来，于格放下望远镜，冲着司南佩友好的招了招手：“司先生，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有那么多能耐，听几个学生说，这宝贝也是你制造的，对吗？”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望眼镜。 “殿下过奖了，我不过是提供了设计图纸，他们几个才是制造的主力。”司南佩指了指自己带领的学生们，“他们出的力也比我多多了。” 他这倒不算是客套话，因为这个年代里并没有专供制作望远镜使用的光学镜片，在凑不齐材料的情况之下，他也向特丽莎借钱购买了一些天然水晶，打磨过之后当做替代品使用，所以制作的过程相当艰辛——不过，在钱的问题上，寄人篱下吃软饭的司南佩，说是借，其实是有借无还…… “司先生，我真是不爱听你这样说话。”塌鼻子的波尔笑嘻嘻地说，“如果没有我们，您早晚也能做出来，可要是没了您的设计图，我们再过上一百年也造不出来这样有趣的玩意儿。” “真rou麻。”“就是就是，互相吹捧也得有个度，这样太恶心了！”剩余的几个学生在一旁扮起了鬼脸，在他们脸上看不出来一点临战的紧张。 他率领的学生们，也同他一样，还没有亲身参与战争的觉悟。说起来虽然很尴尬，但炮兵军官的活，在目前真的和一个弄臣差不了多少…… 于格笑着摇了摇头，对司南佩说道：“司先生，在您看来，目前卡佩的军队阵容如何呢？” 司南佩从一名学生手上拿来了一架望远镜，大略看了一圈后作出了还算谨慎的评价：“平心而论，卡佩的骑士们是很出色的。无论是从个人素质上，还是马匹上我相信在整个欧吉尼亚他们也能排上号，但是……请恕我无礼，卡佩军队目前的指挥效率，似乎有些过于低下了，而且，我对贵族们之前谁也不服谁的情况感到很担心，如果没有一个足够有权威的大人物镇场子，势必会造成指挥上的混乱。” 于格听到了司南佩的话后脸色并不好看，但他也沉重而又缓慢的点了点头。这些弊病，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贵族们是他的家族统治整个王国的基石，就连王位，其实也是靠着贵族们的推举才得到的。所以面对目前的这些弊病，他也只能装作看不见，强自闭上一只眼睛罢了。 司南佩在望远镜中有看到了那些装备破旧，衣衫褴褛的农奴步兵们，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又多嘴说了几句：“依我看，这些公社征募兵们，完全是累赘，何必让他们抛家弃子跟来送死呢？还要为他们准备行军的粮食。” 他并没有半分瞧不起这些footman——脚男，或者说步兵们，相反他极为重视步兵在这整个战场上的支柱作用。但这些传统的炮灰们，相比起由自由农民们组成的精锐军队，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可以预见的倒是，在未来的战场上，将永远不会再有他们发挥余热的余地了。在他看来，如果他是卡佩的领导者，那么他宁愿要贵族们下马步战权充步兵，也不会想要让这些可怜的人们去白白送死。 这样的想法，也包含着同情的想法在其中，虽然司南佩自认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见惯了专属于中世纪的苦难，自己已经不会像当初来帕黎时那样多愁善感的去埋葬一个无人理会的枯骨，但在内心深处，他却还是一个有着“独特”道德观的现代人。 于格苦笑一声，转身拿起望远镜，同样望向了远方：“司先生，你说的很对。但是卡佩王国目前的境况，却容不得人胡来呢。”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虽然相当正确，但在很多时候，却往往是当局者已经看破迷局，但是自己却无法破解。于格就略显悲观的认为，自己就处在这样的窘况当中。 不过这也都是以后要谈的问题，如果不能把加勒多尼亚人赶出卡佩，于格一切多余的厢想法就都只是空想。 这边，当卡佩军缓缓列好阵型的时候，加勒多尼亚军也在对面的高地上列好了阵型，随时等待着卡佩人的进攻。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