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轻叹息
“您是黑石山的主人，黑石军团的代理之主，至高无上之子——荣耀的黑龙王子殿下。” “你所说的人正被他父亲的造物打倒在地不得翻身！”奈法利安的话语里流露出深切的幽怨恨意。“还有什么荣耀可言。” “奥卓克希昂是主人最完美最得意的杰作。殿下，您只是妄自菲薄了。”暮光之父言真意切，但奈法利安完全不想接话。他闭上眼睛，装聋作哑。 他的样子让暮光之父眼中的笑意渐深。说话的语气也更推心置腹了起来。 “说句实话吧，殿下。埃佛勒斯大人恐怕是不会让她去地深之渊的。”顾及奈法利安的情绪，暮光之父很是体贴地不再称呼公主一词，只以她代替。 这句话让奈法利安一愣。“埃佛勒斯不让？” 短短一瞬间奈法利安已经读懂了话里的几重意思，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只是语下却不流露半点端倪。 “那你应该去说服埃佛勒斯。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况且……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父亲的旨意。” 暮光之父是何等样人，奈法利安的情绪转换已经让他了解了黑龙王子在想些什么。他笑着诉苦：“我可没本事能说服埃佛勒斯大人。可正如您所说——主人的命令是必须要完成的。我想……要绕过埃佛勒斯大人，将她带去地深之渊，没有殿下——黑石山之主的帮助我可做不到。所以，我这不是先来求殿下帮忙来了么？” “我能做什么？”奈法利安慢慢喘息了几下，在知道了老狐狸的算盘后，他越加冷静了起来。“看看我狼狈的模样，论武力我已经不是对手。我恐怕帮不到你什么。” 暮光之父换上了一副苦恼的表情。“主人的命令，必须要完成啊……” “那是你的问题了。”奈法利安幸灾乐祸道。 奈法利安的讥讽半点没有影响到暮光之父。恰恰相反，他反而轻松地笑了起来：“王子殿下，您就不好奇为什么埃佛勒斯大人不让她去见主人吗？” “我好奇这个做什么？人类那种无聊的好奇心，你认为我会有吗？”奈法利安不屑道。“父亲自然是有他的思量。” “那么，作为请求殿下援手的交换，我先付出我的诚意如何？”暮光之父轻轻挥手，金色的结界包围了两人。“虽然这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但主人也并没有特别吩咐我向殿下您噤口。所以我想这件事对王子殿下来说，并没有特意隐瞒的必要。但是我认为这件事为殿下您的判断，十分重要。因为事实上，极有可能，主人的目的是……”暮光之父伏低了身体，凑在奈法利安耳边埋首低语。 奈法利安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极为精彩。——愤怒、折辱，难以置信，最后黑龙王子凉薄的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 “好大的荣耀，可也得看那个杂种有没有那个福分去消受才是。” 暮光之父对他的刻薄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如旧。 “我会帮你的，暮光之父。”奈法利安重复了一边自己的保证，咬牙切齿地狞笑了起来。“我一定能让你完成你的使命。” “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不会让我，和您父亲失望的。”暮光之父再次伸出手，金色圣光再次从他的手里流泻而出，而这一次奈法利安闭目受之，没有拒绝。 他甚至在几秒后开口催促道：“快一点，再快一点。时间宝贵，我不希望父亲久等。” 暮光之父手中光越发灿烂，口中却劝慰道：“主人的耐性一向很好，殿下不必心急于一时。” 奈法利安感受到身体的力量随着圣光的涌入而开始慢慢加快了恢复的速度，满意地闭上了嘴。 不管暮光之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刻也无法忍耐下去。 他的奥妮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而凶手却带着那个杂种卿卿我我。 不！ 他的痛苦，奥妮的痛苦，他要让那对可恶的爬虫千倍百倍的体会。 他简直一刻都等不及要让他们尽快的去品尝那种绝望的滋味了。想到很快始作俑者也会尝到同样的滋味，奈法利安忍不住露出狰狞快意的笑容。 复仇的滋味，总是甜美的。 暮光之父看着沉醉在复仇美梦中的奈法利安，淡淡地笑了笑。 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 “……丽，你在想什么？” “啊！？”爱丽克希亚猛地收了神，她下意识地朝面前的镜子里看去，只看见埃佛勒斯并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好像刚刚提问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爱丽克希亚有点莫名的心虚。 “埃佛勒斯……” “我只是觉得你走神太久了。有些好奇。”埃佛勒斯淡淡地回答。 走神吗？ 爱丽克希亚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毫无疑问是个美人，黛眉杏眼，琼鼻樱唇。 可是，爱丽克希亚从这张脸上看不出一点父亲的痕迹。 而且，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她的心里感觉怪怪的，明明应该是初次看见自己长大的样子，就感觉这模样早就是自己看惯了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怀疑。 “我真的长大了吗？变化好大……” “没有的事，我的爱丽一直都是这么美。” “和父亲似乎不是太像……”爱丽克希亚摸着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地抱怨着。“莫非是更像母亲多一点吗？可是我一次也没见过……” 埃佛勒斯的手一紧，他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被背后轻轻握住了爱丽克希亚的肩膀。 “谁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了吗？” “没有。”爱丽克希亚不假思索地回答。“可是，不是都应该有母亲的吗？啊……抱歉，好像埃佛勒斯没有呢。我一直以为我也应该是没有的才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倒是明白，埃佛勒斯才是特例才对。” 埃佛勒斯微微眯起了眼睛，掩饰他慢慢缩紧的瞳孔。 从前的爱丽克希亚一直以为自己和他是一样的，生来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让埃佛勒斯警惕的，也并不是爱丽克希亚突然拥有的常识，而是伴随着常识的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 所以，果然，离开这片大陆才是最好，最迫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