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西风残
“大人。” 埃佛勒斯才踏出旅馆的大门，等在楼下的薇琪立刻迎了上去。 “东西和我们的人员都已经过去了吗？” 埃佛勒斯的问题让薇琪满腔的期待与情意落了个空。但是她却又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和埃佛勒斯交谈的任何一点机会，只得接了话题答道： “是的，普特雷斯那边已经答复——一切就位，只等大人您过去了。” 埃佛勒斯点了点头。“霜狼那边呢？” “很顺利，那些单细胞生物完全没有怀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埃佛勒斯加快了脚步朝蝙蝠坐骑走去。 “大人。”薇琪着急地跟在埃佛勒斯身侧，急切道。“大人，请让我一起随同吧。” 埃佛勒斯翻身上了夜行蝙蝠，片刻之前还因为日间行动而凶性大发的夜行蝙蝠到了他的手上立刻乖驯地有如绵羊一般。他对薇琪的话置若罔闻，伸手随意地拍了拍夜行蝙蝠的颈部，转而朝着另外几名早已跨坐在夜行蝙蝠上等待出发的药剂师下令：“出发。” 几只夜行蝙蝠迅速地升上了天空，向着远处飞去。 “大人……” 薇琪强忍不甘地目送着他们离开，一直到最后一个黑点从视野中消失，才恋恋不舍的从空中收回了视线。在她回过头的视线不经意地划过了旅馆时，薇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之前大人包下了整个顶层，并且拒绝任何人进入。其实在炼金师中也有着一些流言说是大人另辟行馆是为了金屋藏娇。虽然这样的八卦闲话说出来是挺博眼球的。但是赛门大人在被遗忘者的眼里是个连女王的黑暗精灵近侍都能不假颜色的人。一般的炼金师们实在是无法相信还能有女人会让冷酷的他动心。所以这样的猜想在他们之间不过调侃一笑，说过就过去了，没人会当真。但一心仰慕埃佛勒斯的薇琪怎么会放过任何一点关于心上人的事情。 而她更无法忘记——那个狡猾的女人。 那个和自己一起复生，一起遇见大人，嘴上说着不会和自己竞争，私下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夺走了大人的心的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不管多少次，薇琪总是会忍不住怨恨，她忍不住会幻想，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话，大人另眼相看的人也许就会是自己了。 她无法拒绝这样的假设，因为她是那样的爱着赛门。 薇琪至今依然记得第一次看见赛门的场景。 在那片开满白色宁神花的墓园里，他全身皆墨，却美得仿佛不应存在一般的黑暗之光。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薇琪就抛弃了她生前所信仰的圣光，接受了她之前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被遗忘者的身份。 如果那个人是黑暗，是死亡，那么她也将之视为一切正常应有的模样。只要能在他身边，只要能离他近一点。 他冷酷，视生者如蝼蚁——没关系，她愿做他的刀，她努力学习着最可怕的药剂术，即使再残忍的实验也不会再燃起她心中的一丝同情。 他无情，视女性如无物——没关系，即使他的眼里只有冷漠，但只要他看在姐姐的情分上收自己做了他的学徒，那她就还是离他最近的女人。 薇琪自知在遇到赛门的那一刻，家族遗传在灵魂中对爱情的疯狂与执着便被唤醒被点燃，一如她的姐姐们那样。而她亦如她的姐姐们那样，即使被这份疯狂扭曲，失去自我，也不曾后悔，只觉幸福。 只可惜，她的幸福太过于短暂。 赛门爱上了那个卑鄙的女人。 怎么可以！ 那双冷漠的眼睛为什么只有对她才会含情脉脉！即使对方避之不及！！ 为什么！！！！ 薇琪深吸了一口北裂境冰冷的空气，压抑着自己心里熊熊燃烧着的嫉妒与愤怒的火焰，朝着旅馆走了过去。 一次，两次！那个女人都没有死。 所以，谣言极有可能会是真的。 “想达成所愿吗？”薇琪想起那个满是诱惑的声音。“也许我能帮你一些忙，可怜的孩子。” “我可不会像维洛姐姐一样，白白去送命。” “维洛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我怎么会要求你这么做。” “那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的事情，而且，说不定和你自己的愿望一致。”那声音带着笑意，递给了薇琪一把小小的匕首。 “薇琪小姐，你不能上顶层去。” 旅馆老板娘拦下了薇琪，打断了她的回忆。“赛门大人吩咐过，在他离开期间他的房间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薇琪一瞪眼。“大人刚刚临走时告诉我，他有一样东西好像落在房间里了，我得帮他确认一下。” “可是……” “不放心的话你和我一起进去总可以吧。” 薇琪嘴上说着让步的话，让旅馆老板娘松了口气。怎么说薇琪现在也是皇家药剂师协会的中级药剂师，更是赛门大人的学徒，前途一片大好，不是区区一个旅馆老板娘能得罪的。 “那……请薇琪小姐你一定要保证，不能动乱大人的东西。不然大人的怒火我可承受不了。” “知道的，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只是看一眼，如果东西没落在房间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动的。” 听了薇琪的保证，老板娘这才拾起钥匙陪她上了楼。 她们的脚步声很轻，但是瞒不过奥卓克希昂。 精灵的长耳朵抖了抖，唤回了追思中的奥卓克希昂。他看了眼门口，低低地露出了笑容。 “有人来了……哎，算了算了，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将希亚打横抱起，“我们出发好了。哎……”奥卓克希昂有些麻烦地看着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从希亚身上滑落到躺椅上的大氅外披，犹豫了一秒。但是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他甚至听见了细索的钥匙声响。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冷的。被发现了还麻烦。” 他这样说服了自己，然后周身闪过一道紫色的魔法光亮，带着希亚消失了，只剩下原地还在不断摇晃的躺椅。 几乎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了。 薇琪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房间很大，但也没什么遮挡视线的东西，几乎一眼都看得见全部。 正在薇琪有些遗憾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到了阳台，那里，一张摇椅正背对着她微微摇动，看不出是不是有人坐在上面。 紧张和不安突然挤满了她停止跳动的心脏。 薇琪快步地向阳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