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欠条
俳……俳俳俳俳，俳句？ 安心院真当然知道什么是俳句，不就是瀛洲人作不来诗搞出来的劣化劣化版嘛！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词还念成了“绯句”呢！ 关键是，他哪里会写俳句哦！原主是在国语课上学过俳句，可是完全没法学以致用啊！ 他倒是会写诗，瀛洲人看得懂吗？ 安心院真的大脑完全陷入宕机状态，可还是得硬着头皮写，连纸被人抽走都不知道。 “冬夜寒风紧，忽闻猴子害九州，怎能不心惊……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心院胜不满地将纸张丢到一边，对着橘玛利亚说道，“玛利亚，你盯着他滚回房间——在占卜的结果出来前，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念经，哪儿也不许乱跑！” 安心院真就这样被浑浑噩噩地请出了静室，直到滚回自己的房间，他才略微缓过神，求助似的看向橘玛利亚。 “玛利亚姐……” “其实你开悟，老爷还是很高兴的。”橘玛利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他只不过是借机敲打你罢了。” “真的假的？” “我认为是真的。” …… “真也太毛躁了！”安心院胜用力拍打着矮桌，对着水龙抱怨道，“刚领悟到一点东西，就敢说自己开悟？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轻慢心，还得了？” 水龙无语的看着安心院胜，提醒道：“老爷，笑。” 安心院胜连忙用手捂住脸，把笑容抹平，继续说道：“开悟这种事，绝对不是说说就能有的。你看我都参悟多少年了？还不是一点进境都没有。想要真的开悟，积累和缘法缺一不可。真的缘法我看是够了，但还需要积累、打磨……” …… “也就是说，就算我写出来，也一样会被刁难？” “力度可能会小一些吧。”橘玛利亚用手指点着嘴唇说道，“不说开悟当然是最好的。” 安心院真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这话说的太晚了。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本来也就是为了过老爷子这一关，从结果上来说是一样的。只要安心院胜对自己性格变化不起疑心，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下次见到爷爷，我再向他道歉吧……不对，我不是想说这个。”安心院真敲了敲额头，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枪间吗？” “现在就可以。” 安心院真无奈道：“爷爷让我不要乱跑，是不是应该等他消了气再说……” “在自己家里走动，我觉得并不算乱跑。” 好吧，那就是没问题了。 在橘玛利亚的带领下，安心院真出门后走了十米就拐进了一所房间——这大概也是默许的原因之一。 一进入房间，首先看到的就是墙边的落地镜，以及横竖各一的钢管扶手。另一头的照片墙上贴满了照片，一眼望去全是枪间美乃实的各种获奖照。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果然还是足足放满了半个床头柜的药瓶，看的安心院真眼皮直跳。 枪间美乃实就躺在角落的床上。听见不止一人进门，她扭头一瞥，惊得匆忙坐起身，同时开始打理乱糟糟的头发：“真大人，请等一下……” 安心院真也被她吓了一跳——不止是反应，他发现自己看见的枪间美乃实头顶居然多了对短耳朵——连忙出声安抚：“没有关系，不用紧张，我就是来看下你的伤势。” 先他一步进入房间的橘玛利亚温言解释道：“真君，化妆就是女人的另一件衣服。不化妆就见人，和没穿衣服没有任何区别。” 安心院真愕然道：“她……这也算化妆？” 橘玛利亚的笑容终于变得无可奈何，但也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走出门，捎带着轻轻把门阖上。 幸好枪间美乃实梳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没让安心院真等太久。在打理完头发后，她就红着脸向安心院真道歉：“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刚才说……” “嗯，我是来看你伤势的。”安心院真已经欣赏了半天照片墙，发现上面除了选美、体cao、歌唱这些比赛外，居然还有萨摩旅游协会颁发的工艺品大赏——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劳您费心了，我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 虽然同样的事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一次，但安心院真还是有些不放心，主要是床头那么多药属实吓到他了：“我记得你的整条腿几乎都被砍掉了，确实没问题吗？” “请您放心吧，琉璃会的医疗水平非常优秀的。”枪间美乃实一脸自豪地揭开了被子，将腿展示给安心院真看。 正如枪间美乃实所说，她的腿上只缠着一圈写着《药师经》的绷带，从外表上看已经完全接好了。为了表示自己已经痊愈，她还抬起那条长腿，灵活地展示了各个角度的动作。 “好了好了，我相信了。”安心院真哭笑不得把枪间美乃实的腿扶回床上，还帮忙掖好被子——就算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还是潜意识里怕这条腿啪的一下掉下去。 这么好……看的一条腿，掉了多不合适啊。 “那么多药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也要吃那么多药？不要啊！ 枪间美乃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都只是营养剂而已，是我平常就要吃的，跟受伤没有关系。” 安心院真凑过去一看，光是常见的维生素就放了一排，微量元素也不少……他这才不得不信，枪间美乃实平常就是这么吃的。 难道嗑药才是好身材的秘诀？ 安心院真盯着枪间美乃实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比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还难琢磨，干脆放弃，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说这個。 “既然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其实我想问你，你还记得我讲的那个故事吗？” “那个下属把上司打了一顿的？”枪间美乃实甜甜一笑，挥了挥拳头，“您不会是想让我学那个下属，也打您两下吧？” “是要学，但不是学这种地方……”安心院真叹息道，“伱肯舍命救我，我很感激，但其实在我心里，世界上没有谁比谁的命更金贵。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救我可以，但是舍弃性命做诱饵就不必了。” 枪间美乃实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您当时为什么要回来呢？” “要我自己一个人跑，我干不出来这种事。” “也就是说，您舍命回来是为了救我。”枪间美乃实不等安心院真反驳，立刻补充道，“既然您可以舍命救我，我也可以舍命救您啊。” 安心院真目瞪口呆，他可没想到枪间美乃实能抓住话茬瞬间转进，一下子把自己给绕回去了。 自己当然可以从立论发起反驳，指出她混淆了原本的话题……但是这有意义吗？ “你说是就是吧，希望哪天你能想明白我说的话……有纸和笔吗？”安心院真提笔唰唰唰写了几行字，把纸撕下来硬塞到了枪间美乃实手中，“收好了，回头再给你补个章。” 枪间美乃实好奇地展开一看，起头便是“贷借契约书（欠条）”五个字，下面工工整整的写着： 某年月日，安心院真因救命之恩欠枪间美乃实一命，无以为报，特立此约：枪间美乃实可要求安心院真完成一事，凡力所能及，不得推脱。 枪间美乃实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拼命将欠条往回推：“不行……这种东西我怎么能要……” “不过一张欠条而已。” “欠条什么的，听起来好奇怪……” 安心院真也无语了，你的关注点怎么那么奇怪。 “就算不要，我也欠了你一次。从今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去做，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做——只限一次啊。” 枪间美乃实用力攥着衣角，扭捏了半天才期期艾艾说道：“那就……麻烦真大人，把凭证……换成……那个……愿望券……” 啊，这倒是很瀛洲。 安心院真又改写了一张愿望券，反正就三个字也不费什么工夫。在嘱咐枪间美乃实好好休息后，他就溜出了房间。 橘玛利亚依然等在外面。看见安心院真走出来，她主动迎了上去，帮他整理了下衣领：“我以为你还要再多用一点时间。” “探望个病人，还能用多久？”安心院真觉得橘玛利亚实在大题小做。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看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怪模怪样，为什么橘玛利亚看起来还是正常人？ 这后遗症还分人？ 安心院真凝神看去，橘玛利亚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他又转到橘玛利亚身后去，也没看到耸翘的臀部长尾巴，这才放下心。 “玛利亚姐，多谢你了。” “只要是真君的请求，我都会答应的。” “什么都可以？”安心院真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想法，不过有个问题就是……可能要花点钱。” 橘玛利亚微微一笑：“那就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