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菌主意识空间内部，差不多就是外面山谷的1:1复刻，有村庄、有城堡、有山川河流。 但又不单单是复刻这么简单。 它是分层的，整体结构类似一个倒金字塔形，当前李昂处于浅层空间，也就是金字塔的底座，是其中面积最大的一层。 这一层的中心区域就是眼前的城堡，复刻的最为真实，几乎和现实没有任何区别。可一旦离开这片区域，周围环境立刻有种粗制滥造的违和感。 各种模型扭曲、贴图错误、像极了某些3D专业学生的毕业作品。 李昂没功夫四处探索，推开大门，径直走进城堡。 地方还是熟悉的地方，唯独没有熟悉的人，也幸好没有，否则他刚来就要想着怎么出去了。 少了蒂家母女的城堡并不冷情，相反还挺热闹。 几十个服装华丽，头戴假面的贵族男女，正在举行宴会，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穿着笔挺燕尾服的仆人们，举着托盘，行走于人群之间，为宾客们提供服务；角落里厨师正在现场制作晚餐，旁边站着一排年轻靓丽的女仆，随时等待将美食送到客人手中。 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和服装风格不难判断，大概率不是现代人，而是一群真正的古代贵族。 只不过看就了就会发现，他们的行为十分呆板，固定的台词，重复的行进路线，就仿佛一场按既定流程排练的话剧。 李昂像个透明人般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穿过大厅，此行的目标就在二楼栏杆边。 它此时正端着一杯酒，沉默地望着大厅里人们的一言一行。 然而最为奇怪的是，它和李昂长得一模一样。 李昂还是第一次通过旁人的视角观察自己。 肤色很白，而且是那种不带温度的冷白；脸型略显阴柔，毕竟是吸血鬼；五官贵气，剑眉星目，怪不得刚见面就能把贝拉迷倒；肩宽腿长，体型健壮但不臃肿，应该是个练体育的好苗子。 可惜菌主能模仿他的外貌，却无法模仿出内核，所以另一个李昂看起来就像個精致但无用的壳子。 “非常冒昧借用了你的样子，但我实在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一个。” 菌主并没有使用说话这种低效的沟通手段，而是直接通过意念交流，李昂稍微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介意，你随意就好。” 菌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现在应该笑对吗？抱歉，你们这个物种的相处方式太复杂了，我还没有完全搞懂。” 李昂安慰道：“没关系，其实我有时候也搞不懂。” 菌主如释重负，继续传输意念：“你很特别，弗拉基米尔先生，从很早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了，并提前在菌网内给你留了位置。可惜你一直没有死，导致我无法完全了解你。” 菌网就是菌主的意识空间，所有在它影响范围内的死者，记忆终将汇集于此。 尽管它没有任何恶意，但这句话说出来仍然有些奇怪。 “还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李昂阴阳怪气道。 “你在生气？”菌主表现出疑惑：“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李昂答道：“因为我还不想死。” 菌主顿时恍然大悟，然后无比赞同道：“确实，我也不想死。” 每个人亦或是生物都有自己的追求，菌主最大的追求就是活着，如果可以的话，它想一直活到时间的尽头。 它惧怕死亡，却又想理解死亡。 因此它不停收集死者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出规律，找出帮它逃避死亡的规律。 遗憾的是，它始终没有找到。 菌主的意识有些消沉：“没人可以一直活着，对吗？” 随后，它望向一楼大厅里的人们。 “这些人已经死了几百年，哪怕我精心保存，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支离破碎，或许过了今晚，就会彻底消失。” “记忆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别的呢。” 李昂听完这段话，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伊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菌主自然清楚他说的是谁，停顿片刻，在菌网中检索了一番：“不太好，她的记忆本来就不多，而且死前只是个普通人，经过这么多年，早就变得不完整了。” “其中大部分还和别人的记忆纠缠在了一起，难以剥离。” 伊娃死时只有10岁，记忆的体量肯定无法和成年人相比，只会消失的更快。 想到这，李昂不解的问：“那米兰达努力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力气？” 菌主摇摇头：“假如她能把记忆全部找齐，说不定有希望。” “那她有的找了。”李昂有点幸灾乐祸：“她应该也知道这个情况吧，就没想着找你帮忙？” 菌主看起来毫无情绪波动：“我的确很轻易就能帮她找回伊娃的记忆，但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帮她？” “我已经给了她强大的力量，悠长的生命，难道还不够？” 不等李昂说话，它又道：“是不够，这些年来她借助我的力量，做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还窃取了一部分菌网的权限。或许等完全取代我那天，她才会感到满足。” 在米兰达出现以前，菌主一直非常低调，几乎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可后来为寻找合适的容器，米兰达采取了一系列激进的手段。 包括但不限于：借菌主名义实行宗教统治、大肆进行活体实验、与其他生化组织合作，利用霉菌制造出7代BOSS伊芙琳，将这位苟了近亿年的生物彻底暴露在某些人眼中。 这对菌主来说是大忌，因为越多人知道它，未来便越不可控。 不可控因素越多，就代表越危险，菌主讨厌危险，这会增加它死亡的概率。 当年亲密无间的合作者，摇身一变成了吸血的寄生虫，一颗急需切割的恶性肿瘤。 难怪与萝丝建立连接后，菌主会立刻丢弃米兰达，除了萝丝是霉菌最佳的载体外，最大的原因是菌主对米兰达已经厌恶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