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張:下山
回到旧庵院后,天色已然黑透,何苦和师父还有杨二三说了说今日下山后发生的事情,其中王香兰在听到朝芳国又换了新皇帝时,面色中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凝重。 “苦儿你刚刚说,奔琅帝是被赤辖党谋反逼下位的对吧?” “对,那雷九是这么和我说的。” “要变天了啊...”王香兰有些无奈的说道。 “变天?要下雨了吗。”何苦说着,看了看夜晴芳好的天,不解的问道。 “雨暂时淋不到你们,放心吧。” 说完,王香兰便独自回了房间,关上了屋门,留下一脸不解的何苦和杨二三。 次日清晨,何苦起了个大早,将父亲的遗骨挑了个坐西向东的位置给埋了下去,何苦不懂什么风水,也清楚父亲的鬼早已经不在了,所以挑的位置在院西空地旁的山坡处,平日里也能随时看见。 立完墓牌后,何苦又将爷爷奶奶和母亲的牌位顺道送到了沿清庵中,听父亲说过奶奶和母亲生前似乎都信佛,所以也正好把牌位供奉在沿清庵中。 办理完这些事情后,何苦回到旧庵院时已是午时了,但何苦却发现师父好像到现在都没出过门,留出的早饭也没有吃一口,去敲了敲房门也没有人回应,打开屋门才发现师父应该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趁着做午饭的功夫,何苦想了想往后的规划,除了想去青冲城找姑姑外,好像也没什么想做的事了。 像是救自来仙人出来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办到的,照自来仙人说的自己得到了虚应之炁晕才可以帮上忙,自己如今才赤气之境中间还差一个紫气之境,指不定得到什么时候呢。 左想右想,何苦琢磨着要不要把那虎皮大衣还给那个军领,正巧自己有一身武功也可以参军帮上忙,到时把胡军彻底打退国家也能安宁些。 想着想着,何苦突然闻见一股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什么味道?...我的菜!!!” 入夜,何苦在等师父回来后,特意和师父说了想去青冲城找姑姑这事。 “时间有定好吗?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我好像...也不清楚...” “立春之后动身吧。” “为何..” “到时便知。” 之后几日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来到了正月十二这天。 当天清晨,何苦在送杨二三去沿清庵时,师父也特意跟了过来。 在看着杨二三走进沿清庵后,王香兰看了看院墙上坐着的救不听,有些好奇的说了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疯和尚吗。” “额对..师父,你小点声别让他听见了。” “看其面相,怕是久抑成疾的模样啊。” “久抑成疾?” “不说了,来和师父练练吧,也有段时间没动手了。” 说着,便见王香兰正扎侧步,手虚运向下而行,看着样子似乎是要直接运气。 何苦见状,知道师父这是要直接动真格的了,没敢怠慢也立马摆好架势。 见师父运完气后,一个箭步直接冲了过来,何苦本能的将探手式改为固防式,历来都是师父进攻何苦防守,所以何苦也都习惯了如此。 就在师父就要冲到近前时,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用你的全力。” “全力?” 何苦有些不解,自己不是很认真很严肃的在对待吗。 “运气。” 王香兰平静的说道。 “运气?可是师父,我没学炁元初解啊。” 何苦听着师父要自己运气,还以为师父说的是炁元初解。 “你学了更好的,我只是年纪大了,但我不糊涂。” 听着王香兰这么说到,何苦似乎也明白了师父想表达的意思,何苦从来没有在师父面前运过气,更别提气行十二经脉的事了,但眼下师父这么一说,何苦才清楚。 师父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小子发什么愣?赶紧让我看看你的全力,免得日后出去被人欺负了,还丢我的人。” “师父...” “别墨迹了,赶紧运气。” 接着,何苦也没再废话,意运丹田之气充盈全身,将自己的十分满状态全都调动了出来。 “换你来进攻。” 王香兰退了几步,向何苦招了招手。 “师父,我来了!” 说话间,便见何苦崩足劲力的腿一个弹跳!便直接冲到了王香兰面前! 看着师父眼中惊讶中带着些许欣慰和喜悦的眼神,何苦也没跟师父客气,一拳直拳直出师父胸前处! 王香兰在双手挡住了何苦出出的一拳后,还是被何苦那相当离谱的劲力,给直接击退了好几步。 “你小子藏的够深啊哈哈哈!再来!” 听着师父满是惊喜和欣慰的语气,何苦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没出两个回合,王香兰便被何苦速攻到步步败退,在速度和劲力上以完胜般的实力,将王香兰打的是心服口服,能勉强撑住一会,也全靠王香兰对于各招式的灵活运用和相当老练的从容程度,这才勉强不被何苦一招击败。 “没想到啊,哈哈哈哈真是太没想到了哈哈。” 何苦看着师父不断的笑着,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苦儿,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何苦听后,侧着头想了想,今天是正月十二,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在今天。 “师父..我不知道。” 王香兰听完何苦的回答后,颇为慈祥的笑了笑,而后从身后抽出了那条平日里指点何苦练功时会用到的竹条。 “五年前的今天,是我收你为徒的日子。” 说着,王香兰便将那竹条轻轻的放在了何苦的手心。 “你可以出师了。” 话毕,便见王香兰面色释然的看了看天,而后转过身,轻飘飘了说了一句。 “以后别和我一样,少杀点人。” 寒风掠过背影撩拨起几丝师父的银发,似是冬日迎春离去时的道别,看着渐行渐远的王香兰,何苦不知为何,感觉这次离别仿佛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一般。 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然风干泛黄的竹条,何苦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练功时和生活中与师父相处的画面。 “就..走了吗..” 当晚,何苦带着杨二三回去后,发现师父似乎是真的离开了,旧庵院的上下各处何苦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师父的踪影。 最后夜深时,何苦失落的打开了师父的屋门,发现师父在屋中的桌上,留有一张白纸,上边还压着一本书。 拿起白纸一看,何苦发现上边似乎是师父写给自己的信迹。 “五年之期已到,所以我该走了。时日之情就不多言了,师父有一心愿望你去做,去皇城找一名叫王栀的姑娘,岁龄比你大上三岁,去告诉她,天还会下雨但大海已经干涸了。” “另外,师父留于你的这本手抄,可保你日后吃喝不愁,定当好生学习,师父留。” 看完师父留下的信,何苦只是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没有流泪也没有悲伤,只是惆怅的有些失神。 发了一会呆后,何苦回过神看了看那本书,打开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本菜谱...里边抄写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菜式做法,怪不得师父说学习了吃喝不愁呢。 想了想日后的计划,除开去青冲城找姑姑外,还得再另加一条,去皇城找一名叫王栀的jiejie,告诉她师父要自己转达的话。 次日清晨,何苦做早饭时习惯性的又做了三人份,摆好师父的碗时何苦突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师父已经不在了。 吃过早饭后,何苦去到院西空地上想晒晒太阳,却发现师父杀掉的那人彘的墓堆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墓牌。 “王香兰之墓?这不是师父的名字吗...” 疑惑了一会,何苦想着师父兴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所以才用自己的名字代替吧,也就没再纠结下去。 当晚,何苦睡前想了想关于去青冲城找姑姑的事情,如今师父走了,自己倘若也要离开的话,那杨二三自己待在旧庵院肯定也是不安全的,所以何苦想着让杨二三先住回沿清庵去,有救不听在那看着至少也安心一点。 清晨,天刚一亮,何苦便带上鸡毛去找自来仙人去了,来到湖亭后,何苦发现自来仙人早早的便写好了字。 (抬头) “又是抬头..” 何苦抬起头一看,发现亭梁上边挂着一个黑色的包裹,看着看着那包裹便直接掉了下来,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自来仙人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说着,何苦便打开了这包裹,发现里边除了一套纯黑色的黑袍外,还有几件女人的内衣物。 “这...不会是给我穿的吧..” (是的) (这是我的衣服) (你衣服太小了) (现在给你穿) 看着自来仙人这么写到,何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好像自己如今穿的衣服是挤了点。 师父发的那两套白衣,不论春夏秋冬自己都是一直穿着,如今都有些发黄了,而且自己这几年一直在长身体,所以衣服确实也快有些穿不下了。 “等等...自来仙人你怎么有女人的衣服?” (我本来就是女人) “我还一直以为...” (以为我是男人) “对...”
(衣服换上我看看) 接着,何苦便当面脱下了衣服,然后换上了自来仙人的黑袍。 (合身吗) 何苦穿上后试了试,觉得宽松正好,身体活动也比之前更自在了一些,而且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让何苦莫名觉着安心。 “合身,谢谢自来仙人。” (那就好) 之后,何苦和自来仙人讲了讲要去青冲城找姑姑的事,还有师父离开和信中托付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是该出去走走了) “自来仙人觉得我什么时候出发好?” (明天就很好) “这么快吗...” (打算去多久) “我也没想过。”何苦直白的回道。 (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回来吧) “好。” 聊完时,时间也到了正午,今天杨二三没有去沿清庵,所以何苦该回去做饭了。 道过别后,何苦回到旧庵院做饭时,特意问道杨二三。 “二三,哥哥明天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以后你得住回沿清庵了。” “哥哥是去找爷爷吗?到时候...还会回来吗?”杨二三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去找爷爷哦,是去找落脚的地方,到时候找到了就回来把你也接过去好不好?” “好。”杨二三懂事的说道。 饭后,何苦回到了湖亭中,明日就要离开了,何苦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闭着眼默默练气精进气海,就像平常一样。 感觉着时间差不多到晚上后,何苦回过神睁眼一看,发现那光蝶不知何时又落到了自己的鼻尖处,就像和自来仙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何苦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光蝶,怎知那光蝶又和当初那样,消散成了点点光斑而后又聚回在了一起。 (我给你算了一卦) “啊..”何苦看着自来仙人突然亮起的字迹,不解的问道。 (明日你会破财还有牢狱之灾) “那我还去吗...” (当然) (事从自然避则不全) (回吧) “自来仙人再见。” 说完,何苦走出亭外朝着亭内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有些不舍的看了几眼后,便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又得自己一个人咯) (我为什么要写出来) (反正也没人看) 次日,吃过早饭后,何苦送杨二三去沿清庵时,到了大门处杨二三却是迟迟不肯进去。 似是再次面对离别,何苦看出了杨二三的失落和害怕,没有再多想,何苦蹲下身直接抱住了杨二三。 本就有些委屈的杨二三被何苦这么一抱,泪水立马涌了出来,紧抓着何苦的衣角在何苦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爷爷教你的武功要天天练知道吗,有问题就找你不听哥,要乖乖的别乱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嗯..~好呜呜..” 看着怀中哭的眼圈泛红的杨二三,何苦才清楚,哪有那么多懂事的孩子啊,不都是被别离苦难逼出来的吗。 等着杨二三的哭声渐弱后,何苦看着杨二三故意不在意的笑了笑。 “看看你的眼泪和鼻涕都弄我身上了。” “哥哥..~!” 何苦站起身,用手刮了刮杨二三的鼻头,而后帮杨二三推转过身子。 “去吧去吧,要乖乖的。” 看着杨二三走进沿清庵后,何苦也是不舍的叹了口气。 “不听,往后一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何苦兄。” 回到旧庵院后,何苦理了理自己的行囊,发现要带的东西也不多,纠风剑,师父留下的菜谱,还有那两条小金条,以及父亲留给自己的母亲的发簪。 看着手中的白玉发簪,何苦想了想直接把数年未理的长发给盘了起来,而后将母亲的发簪插进了发丝中,不仅省了一个位置还能把头发给扎起来。 “出发吧,诶呀,差点忘了你这个家伙。” 背上了行囊后,何苦揪起床上还在睡大觉的鸡毛。 “鸡毛你要不要跟着我,我要出远门了。” 鸡毛听后,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直接跑上何苦的肩头,然后跳进了何苦的行囊中,又接着睡下了。 “你这家伙...那就当你跟我走了昂。” 关上屋门后,何苦去到了湖亭中和出不来的自来仙人又再鞠了一次躬,而后又去到父亲的墓前说了一声,这才再回到院中紧闭好旧庵院的大门,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