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劝女离婚
陈红将失去理智的郭圆带回家后就反锁了家门，立即用冷水蘸湿毛巾给他醒脑，接着喂了他几片药丸，再让他躺到床上去不停地给他按摩，不断舒缓脑神经，折腾了一下午郭圆才慢慢好起来。陈母看着女儿忙来忙去，也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心里却特别疼惜女儿。她看到郭圆已慢慢安静下来，就跟陈红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回去了。 陈红抬头一看钟，不好，早已过了下午接女儿的时间了，她赶紧飞奔到幼儿园，发现别的小朋友都已回家了，只有一名老师陪着女儿在教室里玩积木，幸好有老师在旁边陪着她，陈红舒了一口气，接到女儿后对她说：“芹芹，mama来晚了！你有没有生mama的气呀？”“没关系的，mama，我不生气啊，有老师陪我玩积木呢！”芹芹乖巧地说。 芹芹回到家后发现爸爸躺在床上神情疲惫的样子，她担心地问：“mama，爸爸是不是又生病了？”陈红知道郭圆的病情早晚瞒不住女儿，于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芹芹，爸爸是又生病了，而且他的病遇到刺激后容易反复发作，所以我们平时对爸爸说话要细声细气，要很小心，而且芹芹要多听话，更乖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让爸爸为你cao太多心，mama也会对爸爸更温柔一些，这样爸爸的病才能更快好起来！懂了吗？”芹芹点点头，说了一声：“我明白，我还要做mama的好帮手！帮助mama照顾爸爸！”陈红听了女儿的回答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上天对自己是公平的，虽然老公的病反复无常，但是却赐给她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她的心早已被女儿的话完全融化了。 看到芹芹放下书包，自己开始写作业，陈红又特意来到邻居黄月玲家登门道歉，她一见了黄月玲就连声陪礼：“月玲，对不起啊，我们家的郭圆今天受了点刺激，病又突然犯了，所以才冲到你家，把你家弄得一团糟，真是太对不起了！” 陈红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月玲说：“他把你家的桌椅、杯盘都打坏了，我也来不及跟你买，这里是二十元钱，算是我陪给你们家，你和志杰大哥自己去买吧！” 月玲推让着说：“咱们都是好邻居，我也知道你那口子有这个病，所以还要赔偿干嘛，就当是我们自家孩子玩闹时不小心摔坏了！” 陈红却不依，她硬塞到月玲手里说：“你如果不收下，我会认为你没有原谅我们，为了让我心安，你一定要收下才行！” 月玲接了钱说：“唉，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好意思不收了。” 月玲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对了，陈红，身为女人，你有没有为以后作打算啊！我真是为你感到担忧啊！郭圆的病这样一下一下突然复发的，长期下去可怎么办呀？你一个柔弱的女人，还带着四岁的娃，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呀！除了照顾小的，还要照顾大的。再把眼光放长远，话说得露骨些，等二十年后芹芹长大了，要谈恋爱找婆家的时候，如果对方知道芹芹爸有这个毛病，谁还愿意跟你们结亲家呢？唉，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离婚了。” 陈红听了月玲的话，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说：“唉，这可能是我的命运吧，郭圆现在有这个病，如果我离开了他，他就更不好活了，他不犯病的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也能下地做做事，好歹两个人还能勉强撑起这个家。现在就是希望老天爷保佑，能多开恩让他慢慢好起来！回头我也会带他到各地的医院再多找医生看看。” 晚上，郭圆和芹芹都很早就睡着了，可陈红睡不着，她来到窗前站了好久，想着月玲下午说过的话，望着漆黑的夜晚中闪烁的点点星光，她的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是啊，她能在这时候跟郭圆提离婚吗？她做不到，一日夫妻百日恩，想着郭圆曾经对自己的好，她狠不下这个心。再说女儿也需要父亲，离了婚她只好自己带着一个孩子，对于孩子来说就是单亲家庭，那将又是另外一种艰难的处境，现在至少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卢晓萍回到家里后就开始向丈夫抱怨了：“你说我今天好好的给他们送饺子过去，不知道触动了那鬼人的哪根弦，搞得他突然发病跑到邻居家大闹一场，真是气死我了！我们家女儿为他忙前忙后，收拾残局！这可怎么办呀？” “唉，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说陈红她命苦！”陈中新向来逆来顺受，他就是这样，面对生活中遭遇的困难，他很少抱怨，却也想不出什么新的点子。 “老陈，你不觉得我们女儿应该跟郭圆离婚吗？一辈子守着一个半疯癫的精神病人，这日子怎么过下去？陈红待他就像待另一个小孩子一样，随时随地得哄着，柔声细气说话才行。不然你嗓门稍微大一些，稍微带点脾气，或什么特殊字眼，他那病就说不定又要犯了！可你说生活中谁没有三两个情绪的？谁每时每刻都那么好的脾气说话？我们女儿跟着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们做父母的也跟着受晦气！” “唉……”陈中新长叹一声，“都是她自己选中的人啊！” “不行，改天我一定得找陈红好好聊一聊，好好劝劝她，乘着年轻，早点离了婚还可以再改嫁，不然这样拖下去，拖得自己人老珠黄了，又带个孩子，再想改嫁也没人要了。”晓萍板着脸说。 半个月过去了，这一天上午，陈红带着自家田园里种的茼蒿、葱送到镇上给父母。临走时母亲叫住了她。 “陈红，你坐下来，先别急着回家，有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陈母用低沉的嗓门说。 “妈，有什么事？”陈红坐到沙发上，惊讶地问。 “还能什么事？不就是你和郭圆的事呀！你打算一辈子跟着郭圆这样过下去？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陈母开门见山地说。 “妈，我还能怎样？上天已给我和郭圆签了红线，难道还要我去违背天意？”陈红无奈地说。 “什么天不天的！自己的婚姻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啊！如果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后面你可以去纠正这个错误啊！你可以选择和他离婚啊！”陈母步步紧逼。 陈红低下头沉默了好久。 “妈，其实半个多月前我的邻居月玲也给我提过此事。她和您的观点是一致的，也是劝我早点离婚，但是我觉得我是很重感情的一个人，虽然郭圆现在的病时好时坏，但是毕竟我和他在一起已有五年多时间，也就是一千多天，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发病的时候，都是对我百依百顺，发病时他的大脑神经就好像被魔控制了一样，完全不能受自己的控制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想这样的啊！在清醒的时候，他常常跟我说对不起，老婆你受累了。其实他也是一直生活在矛盾和自责当中。如果我这个时候还要离开他，那他将更不堪忍受，说不定病情会变得更严重。我哪里能放得下他呢？再加上毕竟他是芹芹的亲生父亲，如果我离了婚再改嫁，芹芹也无法跟他断绝父女关系啊！况且谁能保证后爸也会待芹芹好呢？”陈红一口气说完了心中藏了很久的话。 “你都这么大了，你现在做出什么决定，以后不要为现在的决定后悔就行了。我也不多说了。”陈母知道陈红一旦决定的事，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只好最后悻悻地补充了几句。 “我明白的，妈，您和我爸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那我现在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看望你们。”陈红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出门了。 陈红一步一挪走回了家，看到家里熟悉的一切，回想起早几年和郭圆相亲相爱的日子，想着这么小就已懂事贴心的女儿，她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为了女儿有一个完整的家，自己即使忍受再大的苦难和委屈，也得好好扛着好好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