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商人
第二天清晨时分，天色微亮，一道人影跳进了叶云的房间，叶云吃了一惊，抓起精铁剑坐了起来。 “啊！”来人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尖叫，同时她飞快转身，恶狠狠道：“死yin贼，睡觉竟然不穿衣服！” 声音悦耳，秀发披肩，竟然是林悠。 叶云也看清是她，更是不爽：“我靠！裸睡也犯法吗？还有，半夜三更，摸上俊男的房间，到底谁是yin贼？” 林悠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如果不是爹要我来找你，我会来你的狗窝？速度跟本姑娘走！” 叶云顿时起了戒心：“不是说三天后才出发吗，要我跟你走，是不是你又找了批杀手准备杀我？” 林悠不耐烦的道：“我要杀你还用得着杀手？少废话，你到底走还是不走？走的话给你十分钟时间穿好衣服、收拾行李，不走的话，我这就下去告诉爹，让他取消你的户籍，让你回紫海继续打鱼！” 叶云一窒：“林城主也来了？” 林悠懒得理他，跳出窗外，再翻墙离去，似乎和叶云多呆一秒钟她就浑身不舒服。 叶云看她神色不象有假，犹豫了一下，动手收拾起来，其实他的行李很简单，也就几件衣服、一堆金票，天冶子的骨灰，还有黑衣少女的银簪和蒙面布、当日杀手所留下的画像而已。 他将骨灰、银簪贴身收好，金票一半在身，还有一半塞在包袱的衣服里，看看没什么东西了，背起后也翻墙而出。 林惊心父女在客栈围墙下等他，只看林惊心戴了顶渔民用的竹笠，遮掩了大半边脸，手上也没拿紫花，若不认真看还看他不出来，看到叶云出来，他直接道：“叶小兄弟，我们长话短说，提前出发是文先生的主意，说这样相对保险一些，这是悠云剑和通关文牒，叶小兄弟千万要保管好。” 叶云接过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悠云剑背在背上，再将那份编造得完美无暇的一等优秀北城子民文牒收好，点头道：“放心吧城主，我一定会护送悠小姐和悠云剑安全抵达月城的。” 林惊心点了点头，道：“悠儿就拜托你了。对了，悠儿，在路上你们两个就以兄妹相称吧。” 林悠正无聊的玩弄着旁边的花花草草，听到这话，一呆之下道：“什么？要我叫他哥哥？” 叶云邪笑：“你要是不愿意夫妻相称也可以的。” “去死吧你。算了，横竖我哥哥死了，叫就叫吧。”林悠更阴险的答道。 林惊心大皱眉头，道：“悠儿，你不小了，别总跟叶小兄弟斗气了，两个人在路上要互相帮助，知道了吗？” “知道了爹，女儿走了。”林悠应了句，背起行李就走。 林惊心有些郁闷，要离开至少几个月，竟然都不对自己说声暖心点的话，这女儿实在…… “对了爹。”林悠突然转过头。 林惊心欢喜，这孩子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连忙道：“悠儿，你放心吧，爹会照顾好自己的了，会吃早餐，午饭准时吃，不到处应酬，晚上会早点休息的。” 林悠好看的大眼睛一翻，道：“谁说这个了，我走之后，你要记得帮我喂鱼，早上起床一次，晚上睡觉前一次，两天换一次水，知道了吗？” 正低着头走路的叶云差点摔了一跤，却又招了林悠一个白眼。 直到两人走出了很远，林惊心还愣愣的站着。 …… 北城渐行渐远，看着那块生她养她的熟悉土地离自己越来越远，林悠不禁露出一丝留恋的神色。 叶云也有些留恋，虽然山川海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很可能如今的紫海就是当年繁华的炎龙城，若真是如此的话这里也是自己的故乡。 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两个喜欢斗气，但真的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却互相提防，谁都怕对方暗地插上一刀。 与美同行本来也算是人生快事，但若这个美人却随时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那就是痛大于乐了。 看着长长的山路，叶云终于忍不住开声道：“原来北城也这么偏远的，林城主要我们步行过了溪林才可以乘坐马车，溪林离这里还有多远？” 林悠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答话：“还要八十多里吧，按现在的速度，三个时辰后就可以到了。真奇怪，你不是说你出身贫寒吗，怎么才走一点路就想坐车了，还有，那有穷人象你这样怕脏的。” 叶云暗里赞赏，她的观察力不错，假如不是因为那件事，自己两个或许可以当对很好的朋友。 他望着那个女子，道：“你有许多次杀我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反而要花钱请一群垃圾杀手来？” 林悠冷笑道：“谁请过杀手杀你？我不杀你，是要你慢慢受尽折磨。” 听她抵赖，叶云对她的形象顿时坏了许多，他拿下包袱，从里面拿出杀手遗留的那幅画，丢给她，道：“这难道不是你画的吗？” 林悠展开一看，只见画中叶云栩栩如生，连神情都非常逼真，她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最讨厌什么琴棋书画了，就算会画，也根本不会画你这种……算了，我没兴趣跟你吵了。” 叶云指着画上的字，问道：“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悠一愕，道：“你真的不识字？上面写着冶炼居西拆迁区，字迹很好，似乎是女子写的。” “女子写的？不就是你吗？” 林悠也怒了，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笔，照那行字抄了一遍，丢给叶云，道：“自己看吧，看笔迹同不同？本姑娘想杀你，就算请杀手本姑娘会抵赖吗？” 叶云仔细一看，他虽然不懂字，但上面的确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字迹，不禁露出奇怪的神色：“我在北城就得罪过你，那怎会有其他人杀我？” “哼！我怎么知道？这张纸是青楼的纸，我记得上次在那个贱人若水的房间看过。该不会是你自己嫖妓不给钱，遭报复了吧？” 叶云暗骂，除了嫖你那次没给钱之外，次次自己都给高价！ “既然不是你画的，我丢了算了。”看她神色自然，不象说谎，不禁暗暗奇怪起来，他将画像随手捏成一团，往路边扔去。 又走了一个时辰，叶云吃不消了，厚着脸皮要休息，林悠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娇生惯养，无奈之下也只好离他五丈坐下。这个距离是她的攻击范围，叶云的生死几乎是由她控制了。 叶云暗暗运起炎龙真气恢复体力，同时形成护体，在与紫海魔君一战后，他感觉真气壮大了不少，离三重炎龙真气只是一步之遥了。 他估摸着自己三重炎龙真气应该会比林悠强上不少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她的攻击了。 正入佳境，就被林悠吵起：“喂，好了没！真怀疑你是不是武者来的，这么几步路就叫累，月城离这里有两千多里路，如果真象你这样走法，两个月都去不到！” “行了，你那么急去月城干什么？你别跟我装了，你根本就不是想去旅行，只是想送这把悠云剑给人而已，可怜我做了替死鬼之类的角色。”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一个月到达月城，我爹才会真正确认你北城的身份，那怕你是外国来的jian细都认了，这个天大的好处你不也想要吗？别当我爹和文先生是蠢才，他们早就看出你的目的了。” “我怕我没达到目的，就死在小姐你的箭上了。” 林悠淡淡道：“在到达月城之前，如果你不动手动脚，我不会对你下手。至于到月城之后，你最好别让我见到你，我心情不好就射死你，你对我干的事，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一辈子记得的。” 她的语气很冷，叶云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不再说话，站起来，加快了脚步。 ...... 入了溪林。二人找到了马场。马场有不少车夫在闲坐。 看到叶云，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车夫站起来，很抱歉的道：“对不起公子，我们的马全被桑爷预订，不能接其他生意。” 他的声调是溪林特有那种很细柔的话语，那怕说出来的话是与自己意愿相背，也很难让人动气。 叶云望着面前近百匹骏马，愕然道：“这么多马都被雇佣了？我愿意出较高的价格购买两匹马。” 说罢他拿出了张一百金的金票，没想到那马场贩子虽然眼睛一亮，却还是摇头道：“我们信记马行以诚信为先，桑爷先预订了马匹，就算公子出高价，我们不能失信于他，公子您还是请回吧。”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继续和其他车夫说笑。 叶云无奈，只得再找另外一家马行，好不容易找到走进去，却看到一个身材肥大的中年商人在跟马行老板在商谈。这中年商人面大方圆，满脸和气，身上衣服尤为华丽，很有些富态。 马行老板正尊敬的对他道：“桑爷，我这里共有七十六匹俊马，请您过目。” 桑姓商人很豪气的挥了挥手：“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我还不相信陈老板你吗？下午桑某就来取马。” 听到他又要包下所有马，叶云急了，上前道：“老板，这里还有俊马出售吗？在下急需要两匹。” 马行老板摇摇头，道：“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桑爷他已经雇佣了所有马匹，没有剩余了。” 叶云望向了桑姓中年商人：“桑老板，我与舍妹有急事需要两匹俊马，不知道桑老板能否让出两匹？” 桑姓商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叶云，微一考虑，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桑某很愿意让出两匹。陈老板，你就转售两匹给这位小兄弟吧。” 马行老板点头道：“是，桑爷。呵呵，小伙子，你幸运了，遇到最好说话的桑爷，过来挑选两匹吧。”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叶云松了一口气，道了声谢谢就随马行老板过去挑马，当看到叶云挑选的马后，桑姓商人露出惊异的神色：“公子好眼力，这两匹马肤色亮泽，腿脚强健，是陈老板马行中的最上品。” 叶云笑了笑道：“在下是碰巧的。” 桑姓商人哈哈一笑，道：“若是如此，那公子你的运气未免太好了，若桑某有公子的运气，该赚多多少钱啊？我看公子气宇非凡，想和公子你做个朋友，沾沾公子的运气，不知道是否赏面？” 叶云微微一窒：“桑老板一看便知是富商大贯，为何愿与在下这一介凡夫交朋友？” 桑姓商人道：“桑某一生行商，自信眼力尚可，以桑某看来公子绝不是一介凡夫，那种自然流露的优雅、高贵的气质，况且，公子行动敏捷，目光锐利，就算不是贵人也是位武道高手，是桑某高攀公子才真。” 叶云赞叹，商人的目光真有其独到之处，当下他笑道：“能和桑老板结交，在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希望桑老板别后悔。” 桑姓商人笑道：“我桑万九做事从不后悔，只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叶云拉着马缰走出马行，回答道：“在下姓叶，单名一个云字。” 桑万九不愧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一听叶云的名字，道：“叶姓天下少有，惟紫海尚存，叶公子相必是从北城紫海而来了。” 叶云一边赞叹他的眼光一边不禁欷嘘，曾几何时叶姓遍布天下，不少人以叶姓为荣，没想到数千年后竟然落到这田地。 桑万九又道：“叶公子你行色匆匆，不知道想去何方？桑某有一大批货要运送到帝都月城，不知道叶公子是否同道？” 叶云本不想泄露行踪，但他根本连地名也不识几个，胡编乱造只会让人起疑，更加瞒骗不了精明的商人，当下他道：“那实在太巧了，在下和舍妹也是有事要赶赴月城。” 两人随步走到了林悠买衣服的店门前，林悠正在门口四处张望，一看到叶云，她大怒道：“你死那里去了？” 桑万九本来看到一佳人俏生生的站在服饰店前眼睛一亮的，但随即被该美女的声调震住了。 叶云笑道：“桑老板，这个就是我小妹叶悠，她脾气暴躁，让你见笑了。” 桑万九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那有那有。叶小姐风华绝世，桑某惊为天人。” 林悠虽然恼怒叶云将自己姓都改了，不过听到那商人的称赞后，露出了一点点开心的神色，说自己漂亮啊，那个女人不喜欢？而且这商人长相和气，笑容可掬，虽然肥了点，但至少不象叶云那么惹人厌。 她甜甜的冲商人笑了笑，弄得叶云好不嫉妒，认识她这么久了，除了放冷箭、靠害之外，从没对自己笑过。 哼，这年头的女孩子，眼睛里就只有钱。 桑万九接着又邀请叶云两人随他商队出发，叶云和林悠商量了一下，认为与商队一起上路或许会慢了一点，但可以掩人耳目，相对安全许多，便没有拒绝他，等桑万九的随从和货物到了就一同出发。 在溪林最大的“朝辰苑”吃午饭时，一支由两百多人，三百余匹俊马组成的大型商队浩浩荡荡的开过过来。 当看到上面的桑字旗号时，林悠吃了一惊，道：“桑老板，这支商队是你的？” 桑万九点头笑道：“小商队而已。” 叶云看到这支商队一切俱全，其中有一半人目光敏锐，装备齐全，分明是身怀绝技的高手，由此看来这桑万九绝非等闲之辈。 几声低沉的咆哮从商队中响起。 叶云讶然道：“桑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何在下竟然听到虎吼声？” 桑万九道：“叶公子真厉害，那是月城长孙大将军托桑某运送的九头猛虎而已，桑某主业是布匹、茶叶之类。” 林悠道：“布匹、茶叶等看似细微，其实是最赚钱的，溪林之布天下闻名，桑老板又将其运到售价最高的月城，这里需要几百匹马才能装载的布匹、茶叶，交易额恐怕在五十万金币之上吧。” 桑万九露出惊异神色：“嘿！原来叶小姐不但美丽过人，还精于生意之道啊。” “桑老板过奖了。” 几名衣着光鲜的商人走入朝辰苑，向桑万九报告道：“桑爷，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所有货物也装载好了，没有差错遗漏，请问桑爷何时出发？” 桑万九点点头，道：“万三，石嵩，长孙将军所需的猛虎安置得如何了？我听虎吼之声沉闷，似乎饮食并不妥善，要知道长孙将军需要的是活虎，若我们送去几头病虎，不是遭人笑话吗？” 一名商人慌忙应道：“我这就去处理。” 他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桑万九又望了叶云和林悠一眼，对另一名商人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将和我们一同前往月城，你们准备一些好酒佳肴放在我的车中，务必在五分钟内完成。” “是，桑爷。” 看一切准备就绪，桑万九呵呵笑道：“叶公子，叶小姐，我们走吧，信记和昌记的马皆是好马，想必可以在陛下五十大寿前十天赶到月城。” 叶云心里一震，原来当今冷月帝国的君主寿辰即至，他终于知道林惊心要将悠云剑送给谁了。 以美人送宝剑，无论那一样都是大悦君心啊。 “你发什么呆，走了！” “啊，哦。” 想到自己爱不释手的悠云剑竟然要落到冷月后世子孙手中，叶云有些不是滋味，连林悠连声呼唤都没听到。 两人随桑万九上了他那架豪华的马车，里面宽敞舒适，竟有三分之一房子大小，各种桌椅凳、柔软的垫褥一应俱全。 叶云赞叹：“桑老板真是会享受的人，如此车驾，堪比皇室了。” 桑老板微微一窒，心里有些奇特，这个叶云竟然看出自己的马车是仿皇室制造，莫非他是皇城中人？就算不是，也绝对是贵族之后，言语可以骗人，但一个人无形散发出的气质是很难骗人的。 此时商队起行了，车帘不知道是何种材料制造而成，在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而在外则看不进来。 溪林美丽的山水平稳又不缓慢的过去了。 桑老板从暗格中取出美酒，为叶云和林悠斟满，道：“人生快事，莫过于有三两知己共醉，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林悠犹豫着不敢喝，但叶云却全不在意，拿起酒一干而尽，道：“好酒！能交到桑老板这样的朋友真是人生快事！” 看到林悠的样子，叶云心知她经过怡红院那次后心生畏惧，便笑道：“桑老板，我这meimei虽然很凶，但却怕酒，只喝一杯就会醉，醉了还会发酒疯胡乱打人，建议你还是请她喝白开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