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两个人的孤独
我怀疑我听错了，这好端端律音在那不撩，会惹什么事？ 吴恙解释道：“他去张东那酒吧砸店去了，撂了四个，那出手很狠的那个胖子也在其中，被打碎了一嘴牙，也是他报的警。” “撂了四个？这哥们也太给力了吧！” 宁欢欢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我给她拉过来个凳子，然后继续问道：“警方那边怎么说的？不碍事吧？” “按打架斗殴处理的，交完罚款就出来。”说着，吴恙不屑的笑道：“他们那些人多数是有案底的，何况眼下这个节骨眼，也不如少一事私了。” 我点点头，对于Breeze做的这事，莽是莽了些，但也是真仗义，相比什么嘘寒问暖，这份量何止重了一倍？ 等待间宁欢欢不免借此鄙视了我跟吴恙，那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劲儿。 她尤其对我说道：“看你都被打成狗了！” 吴恙在一旁大笑，宁欢欢又转头道：“鹿生说你被打成了猪头！” 我：“……” 喝了三杯白不呲咧的茶后，Breeze他们回来了。 一行两人。 只有左妮和Breeze。 吴恙跟Breeze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没这抒发感情的条件，但还张开左手跟他抱了一下。 Breeze端起一杯冷好的茶喝下。 我玩笑道：“你这也没多喜欢律音呐，八字没一撇就想着让人家试试守寡的滋味了。” 谁知Breeze完全没听懂我说什么，挤了挤眼，难以抑制的激动道：“你知道今天是谁给我交的罚金吗？是她！……打电话的时候说死活不管我，但她还是来了！” 他咧着嘴继续说：“我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我跟她的感情一定在今天升温了，她是第一次……刀腐嘴……” “刀子嘴豆腐心！”宁欢欢忍笑着提醒。 “对，刀腐嘴豆腐心！”Breeze感激看向宁欢欢。 宁欢欢一捂脸走开。 “以前她是说不管就不管了……我相信，这就是成功的开端！爱情的起点！” 几人纷纷向他祝贺，仿佛他已经成功了一般。 左妮看不下去了，最先把话题拉回正轨，“你们看昨晚的新闻了吗？” “没有。”吴恙替我们统一的发言。 “张东那伙人的采访昨晚播了，市民反馈还很激烈，已经有所谓的业内人士发声了。” 众人心照不宣，还业内人士，就是张东养的狗吧？ 左妮看了眼我们，道：“别不放在心上，舆论战往往就能真正决定战局！” 言罢，几人陷入思考。 我张了张嘴，无法避免的想到井媛那所谓毫不犹豫的帮助…… 我说：“这事你们不要担心了，等上两三天舆论的风向一定改变。” 宁欢欢质疑的看向我，“你就这么笃定？你以为你是黄大仙转世，然后早早的算了一卦，有办法呐？” 我出了一口气似的笑道：“我还真有办法。” 我道：“过会我把我跟吴恙受伤的图片发给电视台一朋友，她会把张东所在滨江地产和绑架的隐情公布出去，即使不能反咬一口，这场舆论也翻不起风波了。” 众人恍然。 左妮则是知道我所说的那朋友是谁，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Breeze有些不解：“这对我们反而不利吧？” 左妮道：“只能说不利不害，他们在采访的时候称桐城集团拒绝和谈，并特别的以我们海风为例证，离间业主内部……所以他们赢了，好处未必有我们，输了，同样没有。” 宁欢欢嫉恶如仇道：“太针对人了，好好和谈不行吗？云鱼姐那边又不是不讲理，搞什么绑架？这就是阻碍社会发展的社会蛀虫，黑恶势力！” 吴恙没说什么，他跟左妮已经默许的站在我这边。 井媛同样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殴打，提供反制的帮助。 而我呢？可能潜意识的让自己站在云鱼那边了吧？就像帮助朋友一般。 还有，特意的在采访里提及海风，居心不轨呐。 Breeze被复杂的关系搞混了，他不了解我们这边还认识云鱼这层关系，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被打的原因就回殴一顿。 我开口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否则现在桐城直接派人去谈合同不就好了？这二十个业主多的赔偿款并不是难事，我猜测，现在政府组成的专案小组即使去谈，也会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拒绝，然后把矛头指向桐城……换句话说，就是让政府把矛盾转向桐城。” 吴恙目光有些凝重的说：“也就是那些业主闹事已经不在乎赔偿款了，姓徐的暗地里可能给他们许诺过什么。” 我点点头，给予肯定：“云鱼跟我说过，这件事本质是商业竞争，东海岸的项目在跟这边争时间，争政策优惠，争市场……所以滨江那边花钱去做这事不奇怪。” Breeze似乎找到了自己能插嘴的话题，道：“前天喝酒的兄弟跟我说，他在建设局的哥们透露给他一个消息，咱们这刚批了一个改双向八车道的工程，有不少油水捞。” “嗯，政策还是倾斜这边的，看看滨江还会搞什么动作吧，不会晚了。”我回道。 这时宁欢欢好奇的问Breeze：“律音呢？她给你交完罚款就走了吗？” Breeze哭丧着脸回道：“走了。” “因为去给他交罚款的不止律音一个。” 我们看向说话的左妮，又看看Breeze，一脸了然。 …… Breeze离开海风，继续追寻他口中的真爱了。 我想有时候爱情真能改变人的固有想法，以前的Breeze只会坐观酒吧，愿者上钩。 而凭借不错的音乐才能和英俊的外表，还真渔业火爆。 现在反而成了苦恼，风水轮流转呐。 接下来我跟吴恙、左妮两人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然后把宁欢欢给气走了。 过了会我给井媛发去照片，并告诉她晚几天在公布，她自然明白原因，要等网上风波过去一阵，网民热情也过去一阵，并逐渐出现反调时公布。 …… 傍晚，我回到小区时，看见刚下楼准备跑步的云鱼，她穿着有点紧身修身的运动服。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好巧啊，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她简单回道，然后又说：“你稍微等一下，我去车上拿你手机来。” 我点点头。 看着她转身离开，我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片刻，云鱼回来了，并递给我一部白色手机，不是我原来那款。 她说：“手机里的所有数据都转到这部手机里去了，你的手机受损挺重的，就给你换了一部。” 我拿在手里把玩一下，然后摁了开机键，道：“我看着跟你手机是同款的哎。” “嗯，我用着不错，别的款式我不是很清楚。” “不便宜吧，两个月前才上市，要五千多呢……回去我把钱转给你。”我有些rou疼的说，要是我自己换手机，可能两千块钱就封顶了，但云鱼肯定不会在意这种事，她奢侈惯了，又怎么知道这已经是我以前一个月多的工资了呢？ “嗯。” 她没有拒绝。 或者说她并不在意我怎么处理这钱。 手机开机了，不熟悉的页面，比之前灵敏了无数倍的流畅度。 只下载了微信等寥寥几个软件。 相册的照片跟之前那些聊天记录回来了，我点开与易遥的那个聊天界面。 几条音频，和我发的那几段文字消息也都在。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有……恍如昨日的感觉，觉得整个世界都亲切不少。 之后被其余几条消息吸引住…… 在手机关机后发来的。 “我正在市政府，还有一个小会，怎么了？” 三分钟后。 “你稍微等一下。” …… 云鱼转身就要离开了，我赶忙喊道：“等会！” “怎么了？” 我指着微信里两条消息给她看，“昨天你要在市政府开会吗？” “对。” 看着她给出肯定的答复，我又问道：“然后你没开？” “嗯，我让我的助理和策划部部长在那看着。” 我不是很能理解的看着她，然后问道：“你不是说在你的公司利益面前，不会去帮我吗？” 云鱼沉默了，好像在思考着怎么回答。 短时间内没等到她说什么，我转身看了看一直延伸的海岸的步行道，建议道：“边走边聊吧，我这身体也该活动活动，就是妨碍你跑步了！” 云鱼摇摇头道：“没事，走走也挺好的。” 她先一步迈开脚步，以我能跟上的速度走着。 我跟过去，跟她并肩而行。 走出十多步，她开口道：“其实这次会议并不是很重要，招商引资的事在之前都已经谈完了，这次是跟发改委谈一下具体城建措施……在之前已经初步谈过一次了。” “但你这么放他鸽子，说没影响是不可能的，我听说他们这些人当惯了领导的人脾气很怪，说不准就在哪得罪上了……而现在，你们跟滨江的竞争正处激烈，最怕的就是这些背地穿小鞋的。” “发改委也不是某些人的一言堂，为城市建设的公职人员大有人在。”云鱼摇摇头，说不上是赞同还是反驳我的观点，但我能肯定，有害无益是跑不了的。 最起码滨江的人知道了这事，能不趁机做事策反吗？ 他们最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机会和破绽。 月影在树荫下被打得稀碎，小道的前方直冲着走来一对散步的情侣。 路很窄。 我尽量的往边上靠了靠，而她也往我这贴了贴，有意没意的护着我那条受伤的腿。 等人走后，云鱼面色如常的挽挽头发，道：“去海边坐一会，你不能走太久的。” 看着她绰约的身姿，还有随晚风飘起的长发，我“嗯”了一声。 她走在前面，快我半个身位，然后在沙滩上坐下。 我跟过去，握住她温热的小手，被她搀着，小心的坐在她身旁，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我记得我也说过，是在利益足够大的情况，我会选择集团那边。”她在坐了一会突然道。 听着这她算是正式的回答，我笑了笑：“那你这性格还真挺适合做生意的。” “怎么说？” “权衡果断！”我不假思索的说，“你只问过我一次怎么了，没得到我的答复，没再询问就来了。” 我又道：“怪不得能成为一个集团的决策者。” 云鱼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没有说话，只是在片刻后摇摇头，也不知是谦虚的意思，还是并不同意我这个马屁一样的话。 她是少言少语的人，我也没在说话。 因为我觉得这样坐着就是一种很极致的享受…… 一个人的时候则是另一种极致的享受……像毒品一样，我想离开，却无法拒绝孤独的邀请，然后在一次次半推半就中享受孤独。 而两个人，并且身边是一个像梦一样的女子，则是若即若离的飘渺感……好像看破了什么，并脱离了世人的低级趣味，灵魂高出了这么一节……我以为是真的，便用灵魂看世界这么一眼，却发现满目的灵魂也在麻木的看我。 我缓缓闭上眼，却听到身边云鱼说：“凭我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样的。” 她这会在想着与我那句话有关的事？ “这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嗯，从我曾祖父做起的，到我爸就已经上市了。” 言罢，她没有深入去说的意思。 我也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对了，你多重啊？” 云鱼偏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这是能问的问题吗？” 也是哦，别看她这么仙的一个人，其实在某些方面也和普通女人一样，比如会开心，会生气，也很注意自己的隐私…… 冒昧了。 我立马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讪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昨天是怎么担动我的？你看着这么瘦一人，力气竟然挺大的！” 云鱼这才点点头，把头转回去，不做言语。 两人都沉默很久，享受现在两个人的孤独，以及它带来难能宝贵的享受。 “我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忽然，她问道。 我一愣，问道：“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当那个二五仔？” “你还惦记这事啊！”我当即吐槽道，然后陷入思考。 云鱼也不着急，她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她一向是很有耐心的，或是她希望我能给她一个认真的答案…… 平日里浮躁，我用现在的时间仔细审视了这件事……然后百无聊赖的把左手插到沙子里，冰凉，湿润…… “大概是我对你有些好感吧……毕竟我也是俗人一个。”我开口道，然后眯了眯眼，想要看见海的更远处…… “说的体面点，我也是有良心的，张东那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你……至少我知道你人不坏……但这事我挺对不起其它业主的，被打一顿也算是让他们出气了！……几方面加起来，我本能的的在利益和那点良心面前选择了后者，你可能觉得我说这良心有点假，但这是我心里话，而且我也不后悔。” “不假。” 看着云鱼认真的点头后，我玩笑道：“再说了，要是宁欢欢知道我见死不救，唯利是图，指定把我批斗死……她这性格你是知道的，就是为了不挨骂我也要帮你啊……” 云鱼似乎是想到什么，笑了笑。 我们静静的坐在这，像是被黑夜包围的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时间大概十点多了，但我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欲望，我拿出手机鼓捣了会儿，然后开口道：“帮个忙，给我打个电话。” “好。” 很快，那首诗熟悉个歌曲旋律在海边来回飘荡。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风雨揭开我的记忆 我像小船寻找港湾 不能把你忘记 爱的希望爱的回味 爱的往事难以追回 …… 也是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