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香喷喷的油炸小鱼
等到西边红霞彻底消散，一轮明月照大地，徐元枫和张辉斌已经在溪水中泡得嘴唇发紫了。 “上岸，准备回家。” 徐元枫取下纱网笼，发现里面有很多东西，不仅有鲫壳和白条鱼，还有小螃蟹和小河虾。 他把纱网笼放进水桶里提了提，大概有十一二斤的样子，但是里面有不少砂粒和杂物，刨除这些，顶多只有六七斤的样子。 “走咯，回家炸鱼吃咯。” “哎呀，上岸了好累呀，脚耙手软的，这一坡上坡好难爬哟。”张辉斌变成苦瓜脸。 “慢慢爬呗，权当磨炼自己的耐力。” 徐元枫提着水桶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张辉斌更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溪边往上爬回家，光是垂直高程就有一百多米，再加上路途弯弯绕绕，两个人愣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家。 张辉斌找了一个大簸箕放到地坝上，坐着喝了些凉开水，然后直接躺上去就开启庄周梦蝶模式。 “哈哈，这孩子今天也是够累的。” 现在的初中生孩子，平时学习压力大，就算有体育课也是去cao场活动活动身体。 周末更是被各种补课占据时间，好不容易有半天时间休息，哪里还会去户外锻炼身体，多半是窝在被窝里补瞌睡。 “算了，今天就不让你处理小鱼了，待会儿等着吃好了。” 徐元枫把水桶提到厨房里。 “回来了，弄了好多鱼嘛？” “看着挺多的，大概有六七斤的样子。” “这么多？” 老妈把水桶接过去提到光亮处。 “哟，看起来确实还挺多，幺儿回来就是安逸哟，还可以打牙祭。” “哈哈，捞鱼可是我的老本行了。” 徐元枫和老妈把小鱼小虾过滤出来，放进一个钢盆里。 小白条鱼就不需要处理了，洗干净放好就行。 比较大的白条鱼不需要刮鳞片，就从肚子中间一刀两段，把肚子里面为数不多的内脏掏出来即可。 至于小河虾和小螃蟹，同样是洗干净放好即可。 那些大螃蟹的腿腿全部取下来洗干净，至于螃蟹身子很难处理，被老妈切碎扔到鸭棚里了。 还剩一些鲫壳，大的有三四两重，小的只有两三钱重。 那些太小的鲫壳也不需要处理，洗干净放好。 稍稍大一点的，破开肚皮取出内脏，洗干净放好。 剩下那几条较大的鲫壳就需要刮鳞了，不仅如此，还要取出鱼鳃，并且还要在鱼身上划拉几处深花刀，避免油炸时rou太厚不熟。 所有东西处理好清洗干净，徐元枫找来一个铁盆给它们码盐。 油炸小鱼不需要放盐，需要让盐味渗进鱼rou当中。 食盐入味需要等一会儿。 此时水桶里还剩一些小玩意儿，有几条滑溜泥鳅，还有一只贪嘴小乌龟，它嘴里死死咬着一条小鲫壳。 “嘿嘿，竟然还有一只乌龟。” 徐元枫把小乌龟单独放进一个干净的小瓷盆里，掺一些自来水，准备明天拿去放到山坪塘里。 乌龟在当地代表着安详和长寿，可是不能吃的。 厨房里不仅有天然气灶，还有那种老式灶台，有一大口铁锅，今天炸小鱼就用大铁锅来炸。 老妈端出来已经准备好的炸鱼用的裹料，主要成分是灰面，里面加了食盐，姜末，蒜末，花椒粉和辣椒面。 老妈用手揉捏裹料，这个过程称之为“醒料”，可以让灰面更加松软入味。 “哎呀，时间过得好快啊，我记得上一次炸鱼吃还是你读初中的时候吧。” “嗯……对头，后面就忙着学习，没时间走溪头抓鱼了。” “我记得以前啊，徐家村不通公路，我们家格外穷，一个月都吃不到一回rou。那时候你才四五岁，有一次你看到别人家吃rou，回来也闹着要吃rou，你爸天黑以后就去小溪里头给你捞了两三斤小鲫壳，我还去找你幺公借了猪油，在半夜三更把那些鱼炸了，结果你半夜睡得正香，闻到香味就爬起来了。你吃起炸鱼来顾不得烫，嘴巴遭烫了好几个泡，后头喝了几天稀饭才消下去。” “这个事我印象深刻得很，当时觉得那个鱼太好吃了，巴不得快点往肚皮头塞。” “哎呀，哪是鱼好吃嘛，那阵是你遭拖到起了，肚皮头没得油水。” “嘿嘿，现在日子好了，都肥得满肚子肥膘了。” “现在日子确实好了，至少不愁吃穿。” “妈，我过的苦日子顶多就是小时候那几年，在大姐二姐出社会以后，就没吃过苦了。” “说到这个事情你大姐牺牲大哟，当年你爸得罪人多，我们在村里头挣钱太难了。你大姐懂事早，想帮家里减轻负担，本来学习成绩还不算差，有机会去读中专，可她为了屋头，初中没毕业就去城里头跟着你幺姨在饭馆打工挣钱。” 这事徐元枫还从来没有听老妈提起过。 “大姐当年不是不爱学习吗？” “当年你大姐学习劲头比你二姐强多了，可就是脑壳没得你二姐转得快，学习成绩不是很好。那年大旱，她晓得屋头困难，你爸是去借钱来凑学费，她死活不肯读书了，就想出去打工挣钱。” “原来是楞个回事。”徐元枫恍然大悟。 “我为了这事，打你大姐把几根黄荆棍都打断了，可她就是铁了心不读书，要出去打工。所以说啊，你和你二姐是欠了她的，我和你爸也亏欠她。前些年他们两口子饭馆生意做得不好，我们没少补贴他们，这事你也不要有啥子不高兴的。”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子嘛，那阵大姐屋头确实困难，该帮是要帮噻。” “哎呀，有些事情真的预料不到，虽然是帮了你大姐，但是又亏了你。五年前小慧来家里要钱，要是我们一直把钱都给你存起，再去借点，肯定能凑齐80万。” 老妈说到这里又是老泪潸然。 “妈，这事不怪你们，当时我和小慧本来感情就有问题了，经常因为各种事情吵架。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想断了。” “话是这样说，要是我们当时能拿出80万，你们就可以在上都付首付买房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家，你们两个人感情自然会有好转。” “像是在说书个，这个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好了好了，我不提了，我们幺儿回来发展，家乡的姑娘要求要低些，找媳妇快得很。” “哈哈，快了快了。” 经过一阵闲聊，小鱼已经腌制入味。 老妈把小鱼倒进裹料里充分搅拌。 “冷锅下猪油，中火烧起！” 徐元枫负责烧火，老妈负责炸鱼。 没过多久香味就冒出来了。 小鱼炸得金黄金黄的，裹料外层还有些焦，看起来色香绝对是顶配级别的。 “还是记忆中的香味！口水都流出来了。” “等下你多吃点，楞个多鱼，我们四个人都不一定吃得完。” “放心，今天累了一天了，肚皮都饿叫唤了。” 随着香味飘散，首先是阿黄来了，它蹲在柴垛后面，两眼直勾勾盯着大铁锅。 老爸也回来了，看到锅里的鱼儿也不禁咂砸嘴。 他手里提着一些嫩苞谷，用天然气灶来煮嫩苞谷。 隔了一阵，五六斤小鱼都炸好了。 凉稀饭，水煮苞谷，凉拌黄瓜，炒四季豆，虎皮青椒，主菜是油炸小鱼。 等菜上桌时，徐元枫已经偷吃了几条小鱼。 这种滋味哟，简直不摆了。 外焦里酥，嚼起来特别脆。 徐元枫拿着一条小鱼放到张辉斌的鼻子附近。 美食的诱惑力果然是巨大的，张辉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很快从睡梦中惊醒。 他一把抢过小鱼，囫囵吞进肚子。 “哇，太好吃了，比我爸炸的小鱼都好吃。” 张辉斌化身食物收割机，小鱼是一条接着一条往嘴里塞，活像当年的徐元枫。 一大盆油炸小鱼，这小子快吃了将近三分之一。 他身形偏瘦，肚子撑得鼓鼓的，胃都撑得有些不舒服了。 “哎哟，啷个楞个好吃哟，肚皮都吃撑到起了。” 老妈笑着把张辉斌赶下桌，并告诉他短时间不能喝水，否则肚子更难受。 “啷个不能喝水耶？” “小鱼裹的是灰面，喝水了还要发泡，到时候你肚皮更胀。” 张辉斌只好挺着胀肚皮，来到地坝边坐着打旺仔农药消磨时间。 等到父母吃好了，徐元枫直接端着装有油炸小鱼的铁盆来到地坝边。 “哎呀，满满长夜有楞个香的零嘴，巴适得板。” 某个胀肚少年向徐元枫投来怨种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