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偶遇故人
参加完学堂的开学典礼，陆用之让仪仗队返回龙州。和陈丙坤、胡汉民等人话别之后，带着尹氏双姝坐着阿昌的马车直奔桂林府。 想想马上能见到蔡锷将军，不禁一阵激动。世 人知道蔡锷，大多得益于他与八大胡同名妓小凤仙的一段风流韵事。这种英雄美人的传奇可以说是民国以来无出其右的一段历史，大部分人要问到历史上英雄美人，恐怕首先想到的便是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 蔡锷之所以能青史留名，更主要的是在袁世凯称帝之后，在云南首义，率先打响了反袁的第一枪。后世对他的最高评价是四个字：再造共和。武 昌起义之后，大家齐心协力逼迫清帝退位，结束了满清对中国长达二百六十八年的统治，中国走向了不再有皇帝的共和时代。 从国家政体来说，这是一个有划时代意义的改变。国家元首不再搞世袭制，而是靠民主选举产生。 这个共和时代是用无数人鲜血换来的，但是袁世凯担任大总统之后，又开始想回到皇帝时代，穿旧鞋走老路。 所以，蔡锷的云南首义就有了特殊意义。正是因为他这第一枪粉碎了袁世凯的皇帝梦，中国继续走在共和的道路上，所以，蔡锷被历史评价为“再造共和第一人”，这个称呼他当之无愧。 但是，后人研究蔡锷都只想到他首义第一枪的意义，而他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却被人忽略了。蔡锷在云南首义时，他说过一句话：（他起兵的目的是）要为四万万中国人争人格！ 争什么人格？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为四万万中国人争不再跪下的权利。民 国之后，跪拜礼是废除了，肉体是无需再下跪。可精神呢，直至二十一世纪，大多数人的精神依然是跪着的。看看自己周围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有媚上的习惯，这个上或许是上级、或许是权威、或许是洋人。很少有人想过，其实我们的人格是平等的！ 蔡锷思想的深远意义便在于此，要让我们中国人从精神上真正的站起来。后来，毛润之也做过最广泛社会实践，可惜功败垂成。 真正的对手方为好知己。袁世凯曾经评价过革命党人，他总结说，国民党内唯有宋教仁方可与蔡锷一较长短，其余皆不足论也。 来自对手的评论方为最中肯，因为他不屑也没必要去为自己的敌人歌功颂德。 只可惜蔡锷蔡松坡在三十四岁上因咽喉结核病逝于日本福冈，否则的话，我们看到的民国将不会是那个民国！陆 用之很有一种冲动，不就是一个肺结核引起的咽喉结核嘛，在后来这只是一个不会死人的常见病。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办法，唯一的途径是相信中医，依靠中医来治疗。可 现在信奉新学的人物大多数是不相信中医的。 “先生，先生，别睡了。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讲，闷死人了。”陆用之闭着眼睛假寐，实际上心潮起伏。听到说话声，只见印象还穿着那身黑衣服，带着黑礼帽，两只手正在把墨镜往上推。 “先生，桂林有啥好吃的，给我们说说。”鲍 师傅已经让他先行一步回上海了，这个问题他来回答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桂林嘛，马肉米线好像是特色。”陆用之竭力搜索着记忆。“ 马肉有啥好吃的。”印象撅起了嘴。 “怎么会有人吃马肉，马多纯良啊，这些人怎么吃的下口。”音韵也在一边赞同道。“ 好，咱们不提马肉，桂林好像还有种米酒叫三花酒，听说酿酒的水取之江下的泉水，水质特别好，所以酒也特别的香。”这 回是两人一起摇头：“又是酒，没劲。” 这两丫头都不肯喝酒，她们始终想不通这么辣的东西有啥好喝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啊，等你们有了心事，就知道这酒的妙处了。陆用之常常这样回答她们。 “吃的我想不出了，不过我们可以租条船从桂林到阳朔，浏览一下漓江两岸的风光。”不 知道这个时代的桂林山水是不是还有甲天下的美誉，陆用之不禁一阵神往。“ 这倒不错，到时候我们到江里玩水去。先生，你会划水吗？”印象这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半天关不上。“ 当然，在水边长大的人嘛。”“ 哈哈，我们也是，只不过女孩子家里不让下水，我们总是夜里偷偷的去水里玩。” “你两人从小都淘气啊。”这两姐妹从那么艰苦的日子走过来，还能一直保持着一颗童稚之心，真是很难得。 正说着，马车靠边停了下来。 印象问：“阿昌大哥，怎么啦？”边说边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陆先生，对面有队官府老爷的仪仗。”阿昌答道。 “是桂林知府的仪仗。”印象看了一眼，缩回头报告说。 “我看看。”陆用之伸出头去看了一眼。这里离桂林城已经没多少路了，看来这桂林知府是准备下乡去。仪仗很简单，就一个衙役敲着锣在开道，后面跟着几个拿着水火棍的，杠着肃静、回避、桂林知府的牌子。然后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 陆用之掏出岑春煊给他的总督府特命专使的手本，递给印象。“ 去，把他仪仗拦下来，把手本递上去。” 印象接过手本，跳下车拦在仪仗前面，举着手本提振中气喊道：“两江总督府特命专使在此。” 那仪仗立即停了下来。从车上慌忙跳下一人，一边理着官帽，一边扣着官服搭袢，接过手本看了一眼，又双手递还给印象。然后匆匆向陆用之的马车跑过来，老远就叫道：“桂林知府迎接总督专使。” 那人站到马车边，双手垂立着，低着头，恭候着。 陆用之忍住笑，一掀车帘，那人鼓囊囊的一双金鱼泡眼立即映入眼帘。 “桂林知府，辛苦啦，这大中午的干嘛去啊。”陆用之煞有介事的问道。 “回大人，”倪大宏一听声音如此熟悉，悄悄抬眼一看，竟然是陆用之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敢戏弄老夫。”倪大宏举起手来作势要打。 “注意官威，注意官威。你那么多手下都在看着呢。”陆用之向那群站在那里发呆的衙役努努嘴。 “臭小子，你这特命专使是个什么官？我大清国官秩上可没这一号。”倪大宏看到陆用之，嘴角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几次交道打下来，特别是陆用之的几次神算，已经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亲密感，这是因为两人都拥有共同的秘密。 就好比那句老话：一下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那种亲密感。“ 钦差大臣官秩上也没有，你能否认钦差大臣的权威性？”陆用之笑着反驳他。 “好，你是岑大人的钦差大臣，走，跟我去府衙，我们好好叙叙。” 倪大宏拉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车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