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瞒天过海
这次陆用之赶到桂林武备学堂，与心目中所敬仰的人物蔡锷蔡松坡见上一面，原本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好奇心。他 没想到的是在未来，他会和蔡锷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回 到客栈，尹氏双姝已经将消息打探回来了。她 俩提出的方案是在姜银贵上下班的路上绑架他是最有效的，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坐马车，只有一名马车夫定时接送他上下班。 他的家里人口众多，不仅老父母在，而且还有老婆和三个孩子，一个仆人。在他家动手显然是不合适的。 陆用之不置可否的笑笑，现在还没有修订原有计划的因素出现，他决定还是依照计划行动。 一大早，姜银贵准时出了门，坐上马车去银号。在路上他停下来，在一家门面不大的米粉店吃了一碗酸辣米粉。 他进门的同时，米粉店的老板已经将米粉端上了他专用的座位，随便拿走了桌上的那块“有人”的木牌。姜 银贵来到桂林三年多，每天都会到这家米粉店吃一碗酸辣粉。都是同一时间点，同一个座位，也是同一碗米粉。米 饭店的老板很是郁闷。他店里最好吃的，并非是酸辣粉，而是牛肉米粉。他很想推荐他尝尝别样味道，但是他拒绝了。这 姜银贵是个固定主顾，而且每月结账时常常会多给银两，所以老板也会给他事先留好座位，在他到来前准备好食材，确保他一落座便能吃上嘴。今 天姜银贵心里特别高兴。从总号传来的消息说，桂林泰升号的经理准备调到湖南开新号，自己基本已经确定是桂林银号的唯一人选。 他知道，此次升迁与他和广西布政使藩库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藩 库，那可是一省的财政银库啊。桂林的银号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绩，自然是它承揽了藩库的主要汇兑业务。当 上经理之后，可得继续扩展业务。巡抚衙门一直有迁往南宁的打算，得事先布局，在南宁先开一个分号，未雨绸缪。 姜银贵仔细的盘算着，吃完了米粉，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银号。这时，银号的柜台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姜银贵前后巡视了一遍，检查了下准备工作，这才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泡了壶茶，门房便引了一位西装革履，带着礼帽，夹着公文包的年轻人进来说：“ 这位先生说有急事要见襄理。” 姜银贵马上立起身来，此人一见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很可能是银号潜在的大客户，丝毫怠慢不得。那 人进来开口便问道：“姜银贵姜襄理？” 姜银贵满脸带笑的迎上前去：“正是在下。” 那人进屋，随手带上门，从公文包里拿出证件递给姜银贵，口里说道：“我是两广总督府的，是张鸣岐张大人的协办。受张大人指派到你银号查点资料。” 姜银贵接过证件看了一眼，上面盖着鲜红的总督府关防大印。“ 平时跟小号联系的不都是秦书办吗？”陆 用之从他嘴里听到秦书办的名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一开始推测，张鸣岐作为一省布政使，自己是不会亲自来银号办业务的。根据倪大宏提供的资料，他最亲近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从家里带出来的秦书办，一个是老管家。到 底是谁替张鸣岐到银号办业务，倪大宏也不知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秦书办是什么时候？”陆用之严肃的问。“ 有三天了吧。对，是三天前，他来小号取了一笔款子，不多，就一千多两银子。”姜银贵见这年轻人的脸严肃的可怕，也紧张起来。 “秦书办昨天早上起失踪了。”陆用之低声的说出了这个消息。 “啊，我和他只是业务上有些往来，平时倒也没什么私人交往。”姜银贵首先撇清自己与秦书办的关系，这是种本能，减少麻烦的本能。“ 张大人怀疑他携款潜逃了。让我到你们银号调取账目，核对一下往来。”陆用之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姜银贵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这人看证件是总督府的人，可是又没有布政使衙门的手谕。他与秦书办之间一直是单独接触，有些账目往来他也觉得不正常。那个秦书办在藩库之外单独设立了一个账号，总有大额资金转来转去。 但是，自己干银号的，给客户保密是首先要做到的。所以，他一直是听命行事，从来不乱打听这些资金的来龙去脉。 现在这年轻人提出要看账目，一时间他犹豫起来。 “主要是去年有一笔从桂林府交上来的十七万银两对不上账，这笔钱不知道去哪里了。要知道，张大人从来不过问具体账目，都是秦书办一手经办的。” 陆用之见姜银贵在犹豫，及时的点出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姜银贵相信，这人确实是张大人派来核对账目的。因为，这事基本没其他人知道，是他和秦书办两人办的。“ 那笔十七万的款子我有印象。桂林府划来款子，是我开的收据，秦书办后来给我打的收条。这笔款子后来汇到北京去了，是我亲手办的。” “那问题就大了，怎么会汇到北京。快，去把账簿抱来，每一笔款子的来龙去脉都给我搞搞清楚。”陆 用之的口气愈发严厉起来。 姜银贵这下知道可能是真出大事了，那秦书办将款子汇走，布政使张大人也许根本不知道。 他慌忙去柜台，将账簿报过来说：“大人，这账簿是不能带出去的。”看到陆用之皱起了眉头，连忙补充道：“我原样给你抄一份，然后，盖上小号的印章。”“ 哦，那好吧。快抄，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是是是”姜银贵头上的汗珠下来了。他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评估着这事对自己的影响，好不容易有望晋升经理，可以每月拿到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就这样泡汤了。“ 你别紧张，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知情人，只是经办人。”陆用之一边看着他抄写，一边安慰他道。 “哎，哎，我知道。这该死的秦书办。”姜 银贵口里答应着，手下却是不停。往来的笔数不是很多，不到十分钟便抄完了。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上，又到柜台盖上银号的章。陆 用之接过来看了下，这个账户总额有百余万的流水。有的是从其他地方汇上来的，有的是直接存入的，除了有几笔汇往北京的款项比较大外，还有几笔取现银的也有二十多万两。 把它折折好，放进公文包。站起身来说道：“此事谁也不要说，除非是张大人亲自询问。秦书办万一没有失踪也不能告诉他，以免打草惊蛇。” “大人，大人，秦书办就在大堂里。” 姜银贵用嘴对外努了努，只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正往这边来。 陆用之低声说道：“保持镇定，别说我来过这里。”起身，掉头从后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