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康
美貌女子便是南康公主,她回到府上,先让人带走孩童。 “你是不是把本宫拿来当诱饵了。”南康公主看向赵无舟道。 赵无舟道:“卑职不敢。” 南康公主冷笑道:“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给我听着,今后不许将我牵扯进胡逆的事,否则本宫就杀了你。” 赵无舟并不畏惧道:“卑职只知道尽忠职守,公主要取卑职性命,卑职无话可说。” “滚!”南康公主将一只金杯砸到赵无舟头上。 赵无舟默默起身离开。 南康公主扶着额头,过了好一会,才道:“来人。” 立刻有人进来。 这是南康公主府的管家。 南康公主道:“今天有人在天街上救了我,你去查查那人的底细。” “遵命。” … … 阴暗的小巷,苏籍足下躺着一个人,正是之前他瞥到的那个家伙。 这人抱着小腹抽搐不止,发出痛哼。 苏籍道:“刚才你要暗杀的人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猛地被苏籍捏住嘴巴,冒出许多鲜血。 苏籍道:“你想咬舌自尽?这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他点了他的穴道,说道:“你死不了。” 过了一会,苏籍察觉到有人来。 他不假思索,隐身到一个角落里。 是个黑衣人,装束跟黒七一样。 苏籍心头一凛,来者见到地上躺着的人,先是一惊。地上的人露出欣喜的神色,很快化为绝望。 来者对地上的人劈了一刀。 “杀人灭口!” 苏籍心道。 那人往四周瞧了一眼,很是谨慎。接着点起一盏灯,飘起油烟。 不一会,就消失不见。 以苏籍如今的眼力,竟瞧不出他是如何离开的。 “像是忍术。”苏籍默默道。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再度遇到那个神秘势力的人。 “黒七,蛇王是黑六,还有判官,这个神秘势力究竟是什么来头。”苏籍沉思。 越是强大的势力,越不可能凭空出现,这个势力的人,现实里定有别的身份做遮掩,如蛇王那样。 “清微教知道么,朝廷知道吗?”苏籍有些疑问。 或许他们已经渗透进清微教和朝廷里。 适才那个美貌女子来头一定不小,防备心很重。这是苏籍没有留在那里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是救了她,未必能得多少好处,甚至反而可能被怀疑,还卷入了是非当中。 … … 晚上,苏恩拉着苏籍喝酒。 苏恩伸出筷子,打了阿力的手,他道:“不许喝酒,只能吃花生。” 阿力不禁悻悻。 一弦和一柱在一边偷笑。 苏籍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温暖,大抵在许多年前的小时候有过这样的日子。 “是否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苏籍饮了一口酒。 苏恩道:“王管带差人来说,你的差事还得等一等,最近公主府出了点事。” 苏籍道:“我不着急。” 苏恩笑道:“好,你也不要担心吃住的事,这些都算在你教阿力和一弦、一柱的课业里。” 苏籍微笑道:“那你可大赚了。” 苏恩不禁莞尔,苏籍说话真是风趣又教人舒服。 … … 出乎苏恩意料外,第二天王管带亲自来苏恩家。 跟着他来的还有两个副官带。 “你的差事有眉目了,朝阳观正好空出一个观主位置,你有没有兴趣去做。”王管带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皇家的产业,也不用奉道。” 奉道便是出家,不结婚不生子。 苏恩插口道:“朝阳观离我家近,虽然小了点,但暂时当个谋生差事也不错。” 苏籍道:“这好歹是个观主,怎么会让我来做?” 王管带道:“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公主府的管家吩咐的,而且我特意打听过,朝阳观最近没出什么事,就是观主老了,想要落叶归根。你若是信不过我,便辞去吧。” 苏籍一笑,说道:“我答应了。” 王管带心下松一口气,他还真怕苏籍不答应,到时候不好向管家交代。 接着王管带就带苏籍去办交接事宜,然后去了朝阳观,苏恩也跟着,这朝阳观跟苏恩家就隔了两条街,很近。 到了之后,苏籍才发现这道观是真的小,但五脏俱全。 王管带道:“这里暂时就你一个人,每月会有三十两的薪俸,你可以招两个人,但不会有补贴,若是需要修缮道观,可以向中郎将署报备,他们负责京城的安防,顺带也兼了管理皇家道观和寺庙的职务。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使用,但不可贩卖。” 苏籍点头应允。 王管带等人离去,苏恩帮着苏籍打扫庭院,便也告辞,他说今后让阿力他们三个孩子给他送饭,顺便听他讲学,就当是束脩。 道观虽小,苏籍一个住却宽敞,今后行动也十分方便。 而且见道观这么小,苏籍的疑虑亦减轻许多。 只是此事仍有蹊跷之处。 但苏籍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 追查真相,不在于一朝一夕,他对现在的京城还不够熟悉。 道观有庭院,有丹房,有静室,有供奉大罗天尊的主殿,唯独没有道观最需要的香火。 苏籍喜欢这样,乐得清静。 其实这道观没香火很正常,因为附近就是慈源寺,那是京城一等一的大庙,天下道统以清微教为尊,但不代表佛门就没有容身之地。 何况慈源寺的主持广化乃是当今大禅寺方丈广明的师弟。 如此,苏籍在朝阳观呆了一月,竟没有人来管他。 又到了苏恩要出海的日子,阿力跟着去了,一弦、一柱两个小姑娘去了她们爷爷奶奶家。 其实两个小姑娘很舍不得苏籍,最后一天来时,千叮万嘱他要按时吃饭,还说等爹爹回来后,希望看到道子老师能长些肉。 说了很多很多话,总之是舍不得道子老师的。 苏籍安慰了她们好久,才送着两个红着眼眶的小姑娘离开。 阿力跟着苏籍学习,性格比以前要阳光点,但心事仍然极重。苏籍没有追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阿力比两个小姑娘晚走一天,最后送了一只鹦鹉给苏籍。 这是他拿出自己的积蓄买的,希望他们出海时,苏籍一个人不会寂寞。 苏恩没有来告辞,因为要出海,他作为副官带负责统筹一船人的日常生活,要做许多准备。 苏籍感谢苏恩的照顾,让阿力送给苏恩一幅字: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熟悉的人都走后,朝阳观彻底安静下来。 只是苏籍瞧着庭院里的野花,总也觉得比之前孤寂落寞不少。 花草有情吗? 他不知道。 看花草的人有。 突然间,下起阵雨。 快到秋季了,一场秋雨一场凉。 这雨下得格外大,苏籍关好大殿的门窗,却在自己的静室里开了一扇小窗,从里面看雨。 雨珠儿成串落下,珠圆玉润,碎在庭院里,变成泥泞。 苏籍看过不知多少次雨,却总也看不厌。 下雨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蝼蚁或者别的飞禽走兽,都要回到自己的窝,或者避雨,原本喧闹的天地,自然也变得悠闲。 若不下雨,蝼蚁们是一刻都不肯停歇的,就像是沿街摆摊的小贩。 只是啊,他们也该悠闲一下。 人生不只有生计。 想着这些,苏籍又不免惭愧,他是最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还在罗浮山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 赵子行和他并称芝兰玉树,老头子却不以为然。 他说赵子行是猴子,自己是头猪。 猴子不定,所以要到处行走。猪好吃懒做,因此要赖着窝。 他问老头子猪和猴子哪样好。 老头子说猪好吃懒做,看似安享太平,但注定要被宰杀,成为别人的盘中餐。猴子好动,却容易遭遇危险,很可能死于非命。 苏籍当时一笑了之,现在细想,老头子说的话倒应验了不少。 现在又有人要来杀他! … … 赵子行最不爱的天气就是下雨天。 最不爱的公事就是下雨天去执行任务。 他骑着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即使有雨珠儿落在他脖子或者头发上,也会被无形的劲力震开。 金玉败絮功练到他这一步,可真是一羽不能落,蝇虫不能加。 街巷里可没有什么人,即使有来不及回家的行人,都躲在街边屋檐下避雨。 赵子行注目每一个躲雨的人。 目标会在哪呢? 多年公门的经历,让他不需要多少思索,只一眼就能瞧出谁不对劲。 随后他心头破口大骂: “都特么不对劲!” 赵子行冒出这个念头时,飞身离开马背。 眨眼功夫,一匹上好的良马就被弩箭射穿,惨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