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黑莲绽放
此刻正值盛夏的雨季，寒露城长久严寒，可仍是阻不住夏季绵绵细雨，只不过那细雨在淋在身上直如刀子划破肌肤一般，令人通体生疼。 雨连绵不止，洒在地面后，渐渐溅起浓浓的烟波。 “前面就是寒露城了，红袖，你先回去向师傅通报一声，另备下酒席我，我要设宴款待大哥。”林云微笑道。 整个寒露城中已开始张灯结彩，雪鳞与冰凝已订下亲事，如今婚期将近，城中的人们脸上自然也是多了些笑容。 红袖离开半晌，很快又折返到了林云面前，对林云说道：“我已禀报少主了，只是这设宴一事，怕是别无他法了，今夜陛下会设宴宴请众臣，你也在受邀请的百官之列。” “这样啊，总之，先带大哥在驿馆下榻吧。”林云微微一笑，引着吴人敌来到城中驿馆，寒露城的驿馆环境较之城中客栈要好上不少。 而为了陪伴吴人敌，林云便也虽他一直居住在城中。 雪鳞设宴，林云自然不好不去，只是他短时间内又并不想在这百官之前，不知为何，自从他回到了寒露城后，便是再也没有见到过墨冰儿。 思索再三，他仍是决定去往酒宴上去露一面。 林云身为大都督，此刻正是需要稳定军心之时，自然不能驳了雪鳞的面子，虽说他这大都督几乎便是个闲差，上头有墨子洵与霍封统筹全局，他倒什么都不用担心。 打着油纸伞遮住细雨，林云便辞别了吴人敌，向酒宴赶去。 很快，他便是行到了酒家门口。 隔着细雨，林云忽而望到了一抹雪白。 那是一条雪白发带，发带上绣有根根银线，偌大的霰雪国，他也只见墨冰儿用过这等发带。 他忍不住跟了上去，跟上了那位如冰雪般清灵透彻的女子。 那女子的三千青丝被那银丝发带束在脑后，他只觉那女子背影像极了墨冰儿，只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终于，他轻轻扯住了那女子的衣袖，嘴中轻唤道：“冰儿！” 那女子闻言转过身来，那容貌却是大为陌生，只是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女子，那女子眉头一皱，轻声问道：“你是谁啊？” 林云轻咳一声，向那女子歉意一笑：“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酒楼一侧的厢房中，冰清影正默立在窗前，透过窗纸轻轻凝视着林云，半晌后，缓缓对身边女子笑道：“你决定了吗？” 墨冰儿愣了一下，旋即点头笑道：“是。” 今日的冰清影并未以面具遮面，完美面容尽是慨叹之色，叹道：“他修为已接近临界点，只要再修炼一夜，想来便是能够突破周天境界，今夜便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墨冰儿也不作声，只是隔着窗影，伸出玉手遥遥对着林云，似是在轻轻隔空抚摸着林云的面庞。 “你去吧，我本不愿认你这徒儿，只是今日……”冰清影忽然有些哽咽，不知为何，她的门下竟都是些苦命的人儿，一个痴情，另一个更加痴情。 墨冰儿倒是淡然，但也只是流于表面罢了。 泪水已在她眼中打转，可为了今日，她特地画了淡淡妆容，若是泪水流下，难免便要花了妆容，她显然并不想如此。 “徒儿墨冰儿，今日拜别师傅。”墨冰儿跪伏在地，在冰清影面前三叩首，算是最后的拜别之礼。 “去吧。”冰清影柔声道。 “是。”冰清影再次向着冰清影盈盈一礼，旋即转过身去，待身子转来后，她的脸上已挂上了甜蜜与思念的笑容。 “是林卿家到了，还请满饮此杯。”见林云到来，雪鳞竟是直接站起身子，向林云敬出一杯酒。 “陛下，这可万万不敢当。”林云客套几句，抬头将那杯烈酒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他已不知在雪鳞的推搡下喝了多少杯，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喝多少杯。 一饮而尽后，待低下头来，他却正瞧见那个生死相依的女子。 今日的她光华尽显，朱唇斜起一抹微笑，仿佛往日那仙子落下尘凡，沾染了点点红尘。 林云有些痴了，她一直是个奇女子，她简单，却又复杂；她清澈，却又妩媚。她的目光有些妖娆，犹如一泓清水。 偌大的天地间，林云却是再望不到旁人，眼中只剩下了墨冰儿。 见到墨冰儿，日前的所有怨怼、责怪尽数转化为思念，如一剂甘醇烈酒，直沁入他的心怀。 背后似乎尚有人在呼唤，可林云已是管不得许多，现在的他，只想跟随墨冰儿离去。 他的手很快便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他已跑出了酒楼。 墨冰儿依旧穿了一身素衫，雪白衣裙在月光的映衬下裙摆轻颤，竟似在雨下起舞。 细雨如针，两人却都不甚在意，任由雨滴落在身上，只是向前飞奔。 渐渐地，墨冰儿松开了林云的手，她纵起身法，在树与屋舍间不断凌空飞纵，几个起伏间，她已跃上了寒露城中最高的石塔，斜倚在石塔顶端，轻轻地摆动着自己的双腿。 “冰儿！”林云大笑出声，身形在空中几个转折，如虚如幻地向石塔追去。 不待他跃上石塔，一声鞭响却是突然响起，墨冰儿挥舞着软鞭，竟是凌空一鞭向林云抽去。 “看招！”墨冰儿微微一笑，在软鞭接近林云的瞬间，那软鞭忽而爆发出万千鞭影，将林云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鞭影之中。 林云也不慌乱，一边稳住气息飞跃，一边屈指连弹，眨眼间便是跃上了石台，与墨冰儿缠斗在一处。 只是眼下的墨冰儿当然不是林云的对手，后者早知前者的大部分招式，因而在墨冰儿出手时，林云则是伸手东摸一把，西摸一把。 “你这坏家伙……”墨冰儿倒也不生气，只是浅笑一声，只身投入到了林云怀中。 温软如玉抱满怀，林云忍不住抱着墨冰儿原地转了几个圈。 她闻到了清冽的土腥气，而后也不知怎么，她便瞬间转了身，他低头吻了下来，像是在为她抚平心中一切的犹豫与不舍。 她不知道林云为何会如此，只是在这绵绵细雨之下，两人的唇瓣久久未曾分离，她想要说话，却被林云有些粗暴的打断，到了最后，她也不想再在乎那许多，激烈地回应起来。 黑暗愈发朦胧。 两人皆是在剧烈地喘息，寒露城中的人们绝不会想到，石塔的顶端竟会有一对男女正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爱意。 “我，在发抖……”墨冰儿喃喃自语，她并未拒绝林云的任何动作，甚至有些迎合。 许久，她轻轻抬起林云的下巴，微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轻笑道：“现在，你该回去了。” “我不想走。”林云亦是效仿着墨冰儿，轻轻地摆动着自己的双腿。 “来日方长。”墨冰儿只是浅浅微笑。 “我不信。”林云摇摇头，若是这句话当真有理，缘何会有如此多的人抱憾终身？ 他的气息已越来越不稳，只是他却浑不在意，只是分出了大部分的法力压制着自己体内即将突破的法力。 与此同时，墨冰儿颈间的黑莲正缓缓绽放，她嘴角仍挂着笑意，只是柳眉已紧蹙。 两人心中皆是半喜半忧。 林云见到墨冰儿自是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只是眼下他已濒临突破，可分出大部分法力压制住境界后，寒毒却是蠢蠢欲动。 他一直未敢吞下四哥萧虹所赠的鳌皇丹，一旦服下此丹药，他或许便要马上突破。 不知为何，他竟也隐隐有着一种莫名的希冀，竟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突破。 而墨冰儿显然知晓林云突破在即，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停留在林云身边，否则转嫁而来的因果定是会在影响到林云。 只是林云体内尚有寒毒作祟，恐怕亦是时日无多。 奈何，她仍是无法陪伴在他身边。 “突破吧，我替你护法。”墨冰儿缓缓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青丝之下。 “不。”林云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令墨冰儿潸然泪下，“你且告诉我，是不是待我突破，你便要马上……” 声音戛然而止。 冰清影缓缓现出身形，轻叹道：“这小子太聪明，只怕已是猜到了一些端倪，既然决定了，那便不要再犹豫了。” 先前她见势头不好，这才闪电出手击晕了林云。 墨冰儿默默点头，最后终是有些不舍，将自己头上的银丝发带扯下，为林云系在了头上，替他将发丝尽数束在了脑后。 “少主那边，你可曾交待好了？”冰清影迟疑问道。 “都安排妥当了，你们只需依计行事便罢了，信不信便由得他。”墨冰儿迈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林云，嘴中一咬牙，快速纵跃，几个起伏，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冰清影心有所感，伸手轻轻抱起眉头紧锁却昏迷不醒的林云，轻叹一声：“幸运却又可怜的家伙，可不要怪我……” 火苗闪过，凝神静气的檀香燃起。 林云身子一颤，随后轻轻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