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糊弄
栎木解释道:“这些证词当时卑职看到的时候,也以为是在问赵德贵是否真的对赵八金口角甚至动手!初看下来确实如此。可是仔细一想,只有吵架声,但是到底是谁个谁在吵?又是谁跟谁打起来了。都没有细问!” 绯青梧点头,栎木上前,将册子往后翻动了几页,道:“王爷、王妃请看这边。闵(忠)大人接着问,闻听赵八金死后,赵德福要求停灵七天,赵德贵不肯,不到三日就强行要求下葬。” 绯青梧眯了一下眼睛,接着往下看。 赵德贵、赵德福为停灵一事大闹,最后赵德贵获胜,第三日下葬,其间赵德福要求最后见一次赵德贵的仪容,没有成功。伤心之下在灵堂痛斥赵德贵不孝,逼死生父,因此才不敢让赵八金停灵! 赵八金下葬第二天,赵德福便出首状告兄长! 栎木见绯青梧沉思,上前将册子翻到最后一页,风俏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 证词聚在,拟开棺验尸! 脸色变得奇怪极了:“这么说,栎县令是怀疑赵德福出首告状,其实只是为了开棺而已?” 绯青梧却道:“原来是这样!” 栎木有点不解的看着绯青梧,不明白绯青梧到底从这些里面知道了什么,但是肯定知道的比自己多的多! 有心想问,想起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与堂堂王爷相差何止万里?贸然发问,不过取辱而已!也就闭上了嘴,等着绯青梧发问了。 绯青梧走到案前,将方才的猜测写下来,小心卷好,塞进竹筒之中。 做完这些后,绯青梧大声道:“来人。” “属下在。”一个侍卫应声出现在门外。 绯青梧道:“将此物发回京都,然后去看看,若是两位大人回来了,便让他们去赵家旧居找本王。” 侍卫领命而去。 绯青梧道:“栎县令,带本王去赵家看看如何?” 栎木道:“尊王爷吩咐。” 赵八金一家本来住在陇县南边的地界,算不上繁华,老大一片的地皮稀稀拉拉的立着几座小茅房,让人一眼看去就想起地广人稀这个词语! 也许是几年没有住过人的缘故,窗户上挂着几张蜘蛛网,房顶的茅草被风吹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日晒雨淋的显出一种日落西山的光景! 推开房门,一股子霉味差点把风俏给熏晕过去! 绯青梧看得好笑,一把把她给拉了回来,笑道:“你那么心急做什么?” 风俏退退回来,用手在鼻子旁边扇了半天才说:“这样的环境,争吵打架的声音有那么多人听得到,也是个奇迹了!” 绯青梧道:“也许,张元等人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证词,要的只是一个开棺的理由而已。” 说着转向栎木道:“这里,你可查过?” 栎木道:“不怕王爷笑话,卑职对这里了如指掌,就连有几个蚂蚁窝都能一一给数出来。” 说着指着东面的一个房间说:“这就是赵八金住的房间了。那边,是赵德贵的屋子。右边是赵德福夫妻的屋子。后面那个低矮的小房间就是厨房饭厅了。” 风俏顺着栎木的手看过去,只见赵德贵两兄弟将赵八金住的房间挤在了中间,心里有了一个结论。 绯青梧进了中间的房间,里面还是乱糟糟的一片,桌椅横陈,像是经过十分激烈的打斗。他现在都已经懒得印证赵何氏的口供了。赵何氏如今在他眼中就是一满嘴胡说八道的代名词! 栎木见绯青梧将目光移到翻到的书案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说起来,卑职听连大人说过,在小三司莅临之前,大人曾经查抄过赵家一次,在书桌抽屉里面找到一张白笺,上面笔记潦草的写着一些诗词,看得出赵八金写那些东西的时候十分的心烦!” 风俏道:“如何看出的?” 栎木仔细的想了一下连之酌当时的话语,才道:“连大人说,上面的诗词东一句西一句的,很不像话,几乎没有写完全首的。赵八金同进士出身,如果不是心烦意乱,必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哦?”绯青梧停下翻检的动作问道:“你还记得是些什么诗词吗?” 栎木点头,拿起一根木棒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就着灰尘写了起来。 风俏一字一句的念着。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也许是习惯了毛笔的缘故,在地上写起字来,总是有些潦草不堪! “听着像是表达什么决心一样。看来,他对逼得他也知道他得到的东西很了不得。而且,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东西交付给某人,好大干一场!” 绯青梧听到声音,豁然回头,道:“原来是杨大人到了。倒是吓了本王一跳!” 杨尚尴尬的笑了几声,高举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说道:“下官等回到府中便得到了王爷留下的口讯,急忙赶来,不想见王爷跟王妃正聚精会神的研究什么,阻止了侍卫的通禀,还请王爷见谅!” 绯青梧哼了一声,转头催促道:“接着写。” 栎木道:“卑职也觉得是这样子。也许就是因为赵八金言谈之中透露了这样的信息,这才招致了祸患。” 风俏不说话,她早就已经停绯青梧说过赵八金回陇县之前去宁国为府前拜祭过,这句诗也许是想报仇的意思吧! 天狼……这比喻!这仇家,必然势力不小。 栎木在众人品味赵八金默写诗词的心境的时候,写出了第二句。 高举急不可耐的念出来:“却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一连念了三遍,才道:“这诗词不对呀。” 杨尚嘴角抽动,正要习惯性的反驳,刚张嘴就想起了高举是这一行里唯一可能抱着诗词本子风花雪月的文臣,顿时歇下了心思. 风俏对这些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虽然隐隐觉得这句诗哪里似乎被改动了,却也缄口不言。 栎木却不敢托大,见状识趣的问:“不知高大人觉的哪里不妥?” 高举又念了一遍才拍手道:“想起来了。应该是‘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而不是‘最’!” 高举说着便摇头晃脑的背诵起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杨尚瘪嘴表示不屑,看向前面两句,道:“高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拽文?难道你觉得当时赵八金真的就只是在默写诗词修心养性?” 高举当然知道不是这么简单,只是他也是寒窗数十载,身上文人气十足,最见不得有人这般篡改方家之言而已! 杨尚鄙视了高举一番,觉得心情大畅,便连着前面的念了一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却是人生长恨!” 被他这么一截,在场的人都听出不对味而来了,栎木更是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然后惊道:“看来,赵八金已经发现他的努力失败了!或者是他还没有失败,但是他隐约觉得所托非人了?” 吼完才见高举、杨尚都不悦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是大人,是上司!自己这么一喊,虽然暂时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同时不是显得比他们还要聪明吗?不由得尴尬至极,对绯青梧作揖赔罪道:“下官无状,还请王爷恕罪。” 绯青梧摆手,将心中的怪异感觉压下,道:“无妨,下面可还有?” 栎木松了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暗自庆幸,总算糊弄过去了。事后再去给王爷赔罪吧。不想刚直起身子,却见到风俏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剥光了的田鸡一样,连最隐秘的东西都让人一览无遗! 心跳如同擂鼓,手里的木棍差点被折断,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开始落笔。 高举只以为栎木是被失言惊吓,脸上现出鄙夷之色,觉得栎木心性太差,嘲笑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杨尚见第三句出来,顿时大喜,抢先念道:“常时相对两三峰,走遍溪头无觅处。” 念完之后又喃喃的说:“不对呀,意境完全连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