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知从何时起，冷冽的寒风从遥远的天海尽头刮来，倒映着蔚蓝天壁的海平面被寒风搅碎，掀起阵阵的浪涛，紧接着看似缓慢实则剧烈起伏的海面不断地向着尼普顿的方向推进，仿佛有什么庞大的怪物潜伏在海面之下，极其迅速地呼啸而来，甚至连天光也跟着开始慢慢地暗淡下去，沉甸甸的乌云像是一座庞大的岛屿，黑压压的悬浮在海面之上，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仿佛沉睡在海底的远古巨兽渐渐苏醒，准备逐渐吞噬掉整片天地。 黑暗和寒冷再一次地从遥远的地平线处疯狂地席卷而来…… 遮天蔽日…… “【冥皇的叹息】？！”雷恩和亚门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他们颤抖的瞳孔里翻涌着令人窒息的黑色火焰，如同此时遥远的天海尽头被乌云和暴风笼罩下的凄惶天地。 “是的，你们将它称之为火焰也没有错，不过更准确地讲，【冥皇的叹息】是来自地狱的火焰，是燃尽万物的黑炎......”卡尔萨斯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没有感情的起伏，仿佛就像是鬼魅的吐息，冰冷而又无情，“所有被它吞噬的猎物都会在绝望和痛苦中煎熬地死去，然后化作孤独的游魂，永远地徘徊在人间和地狱的夹缝里，永世不得超生......” “地狱的......火焰？”雷恩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从那抹在卡尔萨斯的掌心中缓慢跳动的黑色火焰里似乎真的能够看到地狱般恐怖的景象，灰色的天空下是破碎的山河，苍夷的大地上是凄凉的狂风，狰狞可怖的厉鬼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被鲜血侵染成暗红色的土地上，苍白浑浊的瞳孔里弥漫着麻木而空洞的茫然，没有希望，也看不到尽头，只有悲凉的呻吟在宣泄着它们不断膨胀的绝望...… “没错，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那种冰冷的死亡气息了吧，那就是属于地狱的气息啊……”卡尔萨斯的嘴角浮起轻蔑不羁的冷笑，他在雷恩和亚门颤抖的眼睛里看见了无法掩饰的绝望与苍凉，那是所有生物对于死亡本能的畏惧，“放弃挣扎吧，你们和我之间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的火焰代表的是地狱，从你们看到它燃烧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开始坠入地狱，没有人能够从地狱中生还，坦然接受死亡的话，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和迷茫了......” “火焰就是火焰，它们可无法代表地狱或者天堂，你的言论未免有些过于浮夸了吧？！不过你说我们已经坠入了地狱倒是意外的贴切，你不觉得这样的战场和地狱很像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分别吧？！只是我们都在这片冰冷绝望的地狱里！”亚门粗重地喘息着，冷冷地打断了卡尔萨斯的叙述，他在努力地调整自己体内被打乱的魂力流动，强压下内心浪潮般翻涌不息的恐惧，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也对着雷恩大声地提醒道，“不要被敌人的虚张声势影响了，就算地狱又如何？从哪里坠下去的，那么就从哪里爬上来！” “嗯！”雷恩扭过头看向亚门，勉强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周围寒冷的气流瞬间涌进他的胸腔，流向四肢百骸，这种突然来自外部的冰冷气息同时也刺激着雷恩疲乏的大脑神经，他此刻迫切地需要这种凛冽的寒意，好让自己的思绪沉静下来。 “哦？！从哪里坠下去，就从哪里爬上来？！”卡尔萨斯微微挑了挑眉，飘忽不定的目光里闪动着几缕难以解读的光芒，像是惊讶，又像是愤怒，似乎还有淡淡的恐惧夹杂在里面，“真是勇气可嘉，看来你们对地狱的理解和我有些偏差啊，那么至少让你先见识一下地狱的瑰丽再做定论吧……” 卡尔萨斯的眼神突然变的直接而暴戾，他全身的魂力都在翻涌激荡，像是渐渐膨胀到了极限，终于要从禁锢的囚牢里释放出来，震耳欲聋的声响里是无穷无尽汹涌而来的魂力风暴，他脚下破碎的大地缝隙里随着魂力的涌动开始密密麻麻地燃起黑色的火焰，起初只是微不足道的星星之火，但是在眨眼的刹那间竟然化成了燎原般漆黑的炼狱火海。 天空在燃烧，大地在燃烧，倒影在瞳孔中的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周围变得越来越黑暗，空气变得越来越寒冷，身体变得越来越轻飘，像是徒然失去了重量一般......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沉，向着幽暗的深渊尽头下沉，尽头是名为“地狱"的所在。 “这是......幻觉吗？”亚门心中大骇，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目光狠狠地在周围漫天遍野的黑色火焰里来回搜索，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和到处肆虐的魂力风暴彻底地掩藏了卡尔萨斯的身影，即使是近在咫尺的雷恩，他也只能隐约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却无法判断对方此刻的状态，“雷恩，你还好吗？” “没事，亚门前辈......”空气里的水份在剧烈地蒸发，雷恩愈渐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他抬起头，视线所及都是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无穷无尽，扑面而来的不是灼热的气浪，更像是冰封了上万年之久的寒流，能够彻底摧毁人意志力的寒流，雷恩闪烁的眸子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黯然，“只是情况似乎不太妙啊……这不是幻觉，我们被黑色的火海包围了......” “提起精神，不要被火焰中传来的消沉和阴冷所感染，我们冲出去......”亚门极力地抑制周围犹如鬼魅般缠绕而来的寒冷气流，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微微的颤音，仿佛两片生锈的金属在相互摩擦，“区区火焰可困不住我们的！” 雷恩还来不及回答，他敏锐的探查神经里忽然感觉到有一抹更加冰冷，更加锋芒毕露的气息从他的身后席卷而来，他下意识地向后转身，同时双脚本能地踩踏地面，向后倒退了几步，隐约的雷元素迅速地在他周围凝聚，他戒备的视线刚刚聚焦起来，磅礴的魂力涌动已经直面逼来，尖锐的破空声中，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竟被撕裂出了一道口子，羽箭般锐利的黑色寒光从黑色火焰中穿出，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 “冥炎之枪！” 雷恩屏息凝神，双手飞快地交叉朝前一劈，紫色的雷光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蜿蜒的雷芒风驰电掣地冲向袭来的黑色寒光，两股不同属性的魂力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轰然的爆炸声，气流在爆炸的中心回旋、剧烈地震荡，迅速地扩散出一圈小范围的魂力涟漪，地面在魂力的压迫下瞬间凹陷出了一个龟裂的坑洞，两股力量短暂地僵持了一会儿，刺眼的紫色雷芒渐渐暗淡下去，最终被黑色的寒光悉数碾碎，澎湃汹涌的力量再度迫近，压得人无法喘息，雷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想要闪避这道冷冽的锋芒，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寒光一闪而逝，带起一阵漫天的血雨，雷恩的身体在血雨中渐渐倒下，右胸口被洞穿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不断地从温热的身体里流失，慢慢地在身下汇聚成一滩不小的血泊，然后随着僵硬的身体一起慢慢地变冷，慢慢地凝固。 “解决掉了一个！”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黑色寒光袭来的尽头缓步迈出，卡尔萨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雷恩，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平摊的手掌渐渐地合拢成拳，冷冷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地狱，这也是你们的宿命，逃不掉的，地狱之炎会将你们灼烧殆尽……” 雷恩的视线开始有些恍惚，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和疯狂闯进他脑海中的寒意都在肆无忌惮地侵蚀着他仅剩的意识，浓浓的倦意袭来，眼皮开始变得沉重，甚至连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是要死了吗…… 四周翻涌的黑色火焰随着卡尔萨斯收起的手掌迅速地合拢起来，逐渐将倒在地上的雷恩吞噬...... 卡尔萨斯沉默地看着雷恩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汹涌的黑色火海里，才将目光轻轻地移开，他看起来冰冷无情的眸子深处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色光芒，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竟让人莫名地觉得有种苦涩的味道，不过这样的神情只维持了短短刹那的时间，他在转身迈步走向黑色火海时，神色间又恢复到了最初的那种不羁和冰冷的表情，跳动的黑色火焰将他的面容映衬出厉鬼般骇人的阴森，卡尔萨斯·西勒本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不需要除了仇恨以外的任何其他情感，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复仇，向奥斯兰复仇...... “接下来还剩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