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章 燃烧的黑炎（上）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望不到边际，仿佛没有边际...... 就像是处在混沌一片的宇宙深渊里....... 抬头是渗人的黑色，低头仍是渗人的黑色...... 就连天空和大地都似乎是虚无缥缈的...... 什么也没有，除了令人窒息般的黑暗外，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是怎么了？死了.......吗？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样毫无边际的黑暗里走了多远...... 直到....... 混沌的黑暗中出现了光，那一丝光如黑夜里飞舞的萤火虫般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我奔向它，本能地奔向光的地方...... 原来那近在咫尺的光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仿佛在沙漠的中心幻化而出的海市蜃楼，在带给你一丝希望的同时，却用成堆的绝望来浇灭你努力燃起的心...... 卡尔萨斯......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黑暗里突兀地传来银铃般的呼唤声，不过似乎是从距离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笑声也如海市蜃楼般听起来并不太真切，不过偏偏那呼唤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而悦耳....... 谁？谁在那里....... 卡尔萨斯....... “卡尔萨斯，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吗？真是的，全世界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这次传入耳朵里的声音格外的真切，格外的绵软，格外的熟悉，似乎还带着一丝愠怒，我努力地搜索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碎片，那些被燃起的火焰烧得支离破碎的画面。 我试着摇了摇有些头晕的脑袋，慢慢地睁开眼睛，那浑然一体的黑暗如帷幕般地被缓缓推开。橙金色的光汹涌而入，带着灼目的刺痛感，将昏暗浑浊的世界一扫而光。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周遭渐渐呈现出来的世界带着一丝朦胧的视感，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清晰地记得这里。粗壮的梧桐树需要五六个小孩手拉手才能环抱住，漫山遍野的绿地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弥漫在空气里的香气吸引来色彩各异的蝴蝶，它们扑闪扑闪的翅膀就像在阳光下跳着动人心魄的舞，穿过整片绿地的河流里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是欢快游动着的鱼儿，偶尔它们会跃出水面在空中留下一道晶莹剔透的抛物线...... “卡-尔-萨-斯，该醒醒了，教务长到处在找你呢！”那绵软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缓缓地抬头看去。 “艾薇儿？”那薄雾般的视感渐渐地消散，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清晰起来，慢慢地变得真实。那是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小女孩，黑色的小皮鞋擦的蹭亮，两条麻花辫可爱的垂在肩膀后，一个精致的粉色蝴蝶发卡别在额前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上。我的声音里透着深深地 不可置信，因为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张脸是属于一个沉睡在我记忆深处的某个人的，那个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去了的人，但是此刻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却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美好，一如记忆深处的一样，还停留在我所熟悉的十七年前的模样，我颤抖着抬手想要去抚摸那张熟悉而稚嫩的脸庞，“真的是你？” “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我抬起的手被硬生生地拍下。 “我当然是艾薇儿，你是不是睡傻了？”站立在阳光下的艾薇儿美得动人心魄，她薄如樱花的唇瓣微微嘟起，没好气地说道。 “不，只是......只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我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段冗长的经历究竟只是一个梦，还是我仍在梦中无法苏醒。 “好了，教务长在找你呢。”艾薇儿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凑近我的耳旁神秘地说道，“听说今天来了个大人物要见见你呢！” “大人物？”我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对，我听说那可是来自巴克达联合帝国的贵族，好像......是个伯爵呢！”艾薇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好像怕被人偷听了一样。 “伯爵？那又怎样，找我会有什么事？”我有些不屑地问道。 “当然是要提拔你去巴克达联合帝国的魔法学院进修的事情啊。”艾薇儿用匪夷所思地目光看着我，然后用她那两条细嫩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我，“你不会真睡傻了吧，巴克达帝国想要和我们王国建立长久的贸易合作关系，所以才在我们王国的魔法学院中挑选有天赋的孩子去帝国深造，这么重要的事你该不会给忘了吧？” “额......没忘，逗你玩呢！”沉默了一会，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掩饰。 那混乱一片的噩梦里仿佛也有过类似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毫无头绪地思索着。 “那就快去吧，教务长和帝国的伯爵都已经在教务办公室等你了。”艾薇儿有些无奈地推怂着我朝屹立在河岸边的那一栋灰色建筑走去。 “快看，那不是卡尔萨斯同学吗？”一个刺耳的声音徒然传入耳朵里，顺着声音望去，眼前的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体型截然不同的男孩，估摸着和艾薇儿差不多的年纪，为首的男孩身材魁梧高挑，左边的男孩身材最为矮小，右边的男孩虽然高挑，却格外的纤细。三个男孩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虽然也就十来岁的年纪，不过脸上浮现的笑意却意外地令人讨厌，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屑和高傲。 “哦，是那个农夫的儿子吧，真是好巧呢，这么急急忙忙地是去干嘛？”为首的身材魁梧的男孩轻蔑地说道，“赶回家下地种田吗？也是，这种为贵族而生的魔法学院可不适合你这种卑贱的下等人。” “托尼大哥，听说这小子可是要被教务长推荐去巴克达联合帝国进修的天赋学生呢！”身材最为矮小的男孩开口讥笑道，“可千万不要得罪他哦，他呀，咸鱼一翻身要变成真龙了？！以后还得多照顾照顾我们这帮老同学呢！” “是吗？这么卑贱的血统也配去帝国进修？”名为托尼的男孩嗤之以鼻地嘲讽道，“什么天赋？狗屁 ，也就那个年老昏花的教务长会推荐他，十年八载以后他就会知道，农夫的儿子学什么魔法，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种地就够了，魔法这种东西需要尊贵的血统来驾驭的。” “是的，无论是天赋，实力还是血统，没有人比托尼大哥更适合被推荐去帝国进修了，你这个山沟沟长出来的野孩子也配和托尼大哥争？”身材高挑却纤细的男孩收起了笑意，愤愤不平地说道，“说，你给教务长什么好处了？” “别理他们。”艾薇儿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同时拉着我的胳膊加快了脚步想从他们的旁边绕过。 “喂！无视我们的存在也改不了事实的！”托尼突然闪身张开双手挡在了我和艾薇儿的面前，那双睁大的瞳孔里迸射而出的寒光凌厉而尖锐，“想过去的话就让我看看教务长口中所谓的天赋！” “托尼，不要无理取闹了，教务长选了卡尔萨斯自然有他的理由。”艾薇儿拉拽着我试图推开挡道的托尼，无奈身材魁梧的托尼并不是艾薇儿纤弱的身体能推开的，“就算你们不服气，也改不了现实。” “这就是你的天赋吗？”托尼一把拽住艾薇儿，冷冷地说道，“靠一个女孩子为你出头？” “不回答吗？还是不敢回答？”艾薇儿纤弱的身躯在剧烈地挣扎着，托尼狰狞的笑声格外的刺耳，“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你长得那么好看成天跟着他，真是白瞎了。不如就跟着我吧，在这个小镇上，不不，在这个国家里，以后你都可以为所欲为......” ...... 梦吗？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呈现在我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如果不是梦的话，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又是那样的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经历过了一样。 跳动着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一般，一阵莫名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周围的一切似乎又要暗淡下去，黑暗仿佛又将降临，就连艾薇儿的呼救声也变得气若游丝，我缓缓地抬起颤抖的手，努力地想要挽回些什么，只是心底莫名地涌现出浓郁的恐惧来，紫色的雷电妖冶地蔓延而来，像是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缓慢地爬上我的身体，缠绕着我的身体，它们瞪着凶残的双目，吞吐着猩红的蛇信，露出狰狞的利齿...... “废物......” “废物......” “废物.......” “即使你站立在权力的巅峰，也改不了你那卑贱的血统......” “即使你天赋异禀，也战胜不了真正的王者.......” “终究你只是个农夫的儿子.......” “终究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终究你什么也守护不了......” 耳畔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地似乎想要撕裂我的耳膜。 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真的什么也守护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