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三十章 离家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叶 未央的归来,让九重门的弟子长老们看到了一些希望,但入夜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九道门没有传出什么消息,这让众人明白,他们只能面对风雨飘摇的未来。而 当晚,又有消息传来,九重门的大监牢内放出了上千人。 十二万年前,九重门进行了一次低调的清查运动,前后有几万弟子、长老被问话,说的是殷古失踪,异类危机愈演愈烈,九重门要彻查异类,肃静宗门,最后抓了一千七百人。这 一千二百人当中,居然有大半,都来自陈系和叶系。 所以清查运动刚刚结束的时候,宗门上下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方浩云亲自宣称叶未央被他派往意义世界去争取一些权益,又严禁众人议论此事,然后将这一千七百人当中陆续放出了一些,再把大部分从监禁改为软禁,这场风波才渐渐平息。今 日,叶未央归来的这一天,被软禁和监禁的一千多人被放出,确实称得上是一件大事,而且让众人都云里雾里。虽 然宗门上下都认为,叶未央归来,被抓的人走出牢狱,是理所应当的,但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这个态度转变的又太快。一 处宅邸里。 孟凡静静的坐在一张石凳子上,闭目养神。 如果在高处看,会发现有许许多多的宅邸,连绵数千里,由许多大阵保护,这里就是宗门内专门用来软禁人的地方,许多年前,陈钦就被软禁在这里,后来的浙尔星达也被软禁在这里过。按 照九重门的一些惯例,太上长老如果犯错,除非是罪大恶极,否则都是被软禁的,而且供奉仍然保留,只是可能会削减一些,还会有人伺候起居,这是面子问题,把一位太上长老关进监牢,太难看了。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孟 凡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娇俏又英气的女子,但是有些憔悴。 正是何怀娇。 孟凡猜的不错,裴成伦确实被抓了,而且是作为异类被抓的,但是裴成伦保住了何怀娇,九重门上下并不知道何怀娇的真实身份,这也是因为何怀娇曾经肉身被毁,几乎死亡,神魂重生之后,一切修为都没了,要重新历练起来,所以并不起眼,而且她也一向很低调,现如今的何怀娇,也不过是一尊五劫巅峰的神王罢了。所 以何怀娇虽然憔悴,却能看出这些年她只是被软禁而已,没有受苦。看 到孟凡的刹那,何怀娇是有些恍惚的,因为孟凡并没有以叶未央的样子出现,而是以本尊的样子出现了。 何怀娇嘴唇蠕动了几下,能看出她几乎脱口而出“老祖”二字。但 最后还是忍住了。孟 凡的目光没有在何怀娇身上停留太久,便看向了何怀娇身后。 安小康搀扶着一位老者走来。老 者,是陈钦。陈 钦头发凌乱,已经灰白,如果仔细看,能看出他的头发是完全苍白了,那些灰色,都是尘埃。他 的衣衫破烂,身子也佝偻着。安 小康小心翼翼的搀扶,不论她如何表现平静,眼中也有了泪光。孟 凡缓缓站起身,来到了陈钦面前。陈 钦抬起头,看着孟凡,道:“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孟凡叹了口气,徐徐道:“看来陈长老什么都知道了。”“ 这十二万年来,宗主多次审问我,他认为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也就什么都告诉我了。”陈钦忽然笑了,但笑的让人心酸。“我以为我会死在牢里,还好,我出来了,只要活着就好。” 孟凡道:“我很愧疚。”陈 钦静静的看着孟凡双眼片刻,笑道:“你才不愧疚,在你眼里,我们都只是棋子罢了。” 一句话,云淡风轻。却 真的表现出了,陈钦这十二万年来积攒的对孟凡的怨恨!此 刻的他,只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和折磨,而变得冷漠了,可他仍然怨恨着孟凡。 孟凡沉默了一下:“我确实有一丝愧疚,虽然并不强烈。” 陈钦闭上双眼,长呼出一口气,绕过孟凡,在安小康的搀扶下坐在了凳子上。 孟凡看向安小康:“裴成伦何在。” “前辈。”孟 凡话音刚落。 从幽静小路深处,裴成伦踉跄着走入。 他的肉身,完全被毁了。 孟凡看到,他上半身都赤裸着,下半身只有一条破烂的麻布短裤,露出的皮肤完全枯槁、干瘦,布满各种烙印和伤痕,那些伤痕绝不是普通的伤痕,而是一些阵法。是 用法则烙印出的阵法。 这些年来,方浩云的怨恨与愤怒,都发泄在了裴成伦和陈钦的身上。但 相比较只是狼狈、苍老的陈钦,裴成伦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孟凡以造物之眼看到,裴成伦的武道之柱上都布满了裂痕。 孟凡皱着眉头,来到裴成伦的面前,伸手一个个打碎裴成伦身上的阵法烙印,修复血肉。 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 裴成伦紧咬牙关,未发一语。 孟凡沉默的做着一切。裴 成伦道:“我知道前辈一定会回来,而在踏入黑洞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好了承受一切,包括死亡。” 孟凡道:“你一直在等待一个光荣的死亡。”裴 成伦虚弱的笑了笑:“我们从小就被训练,从肉身到神魂的训练,也许这种训练让我渴望着光荣的战死吧。”孟 凡修复了裴成伦最重的伤势,然后转过头,看向陈钦。陈 钦道:“他们很警惕你。”这 句话,说的是周围隐藏的各种强者。 孟凡在这里等待裴成伦、陈钦、何怀娇,九重门的太上长老们当然会充满警惕,所以一直跟随在左右,隐藏在暗处。 “你们自由,所有陈系、叶系的人都自由了,你还是他们的领袖,陈长老,你想怎么做。”孟凡问道。陈 钦:“我当然不会和你走,但九重门,也没有我们的安身之处了,我们……只能离开,不知道去何处,也许,永远流浪。” 说到这里,陈钦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沉:“永远离开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