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紫色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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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开时,阵阵花香飘至很远。 “三位jiejie,清央用蔷薇花瓣编了几个花环,你们戴上肯定好看。”紫苑外传来清央欢快的声音,紫狐先跑了进来。 “我们每日要随师父练剑,哪有你相府千金这般尊贵?”齐漫冷冷地说,旁边的齐浅齐滢也是冷冷的神色。 清央的笑僵在脸上。 “三位jiejie,你们怎么啦?”清央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我们要去练剑了。” 三人说完,走出了紫苑,留清央愣在那里。 这段时间,她没做什么顽劣之事,怎么三位师姐反而不及她刚来将军府时那般热心待她了? 清央朝他们练剑的地方走去,她很是喜欢抱着紫狐看他们舞剑。 齐漫见她过来,将剑舞得格外凌厉,还尖着声音说:“可千万别伤了我们水做的美人,否则——” “否则什么?”秦非煜深沉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参见师父。” “本将倒是担不起你们这一声‘师父’。”声音越发的冷。 “请师父责罚。”齐漫跪下。 “请师父息怒。”齐澈六人也停了下来。 “师父在远处便感觉到你剑中的戾气,又是这般尖锐的话语,是清央忤逆了你这位师姐,让你视她如你剑下的敌人?” “回师父,齐漫不敢。”齐漫低声说,眼泪已在眼中打转。 “齐漫jiejie并没有对清央怎样,请师父息怒。”清央靠近师父一点,扯着他的衣袖,她不想师父责罚齐漫jiejie。 “清央你先回西院,练习师父昨日新授的曲,待会师父过来,要无一处错。齐澈,你们九人随师父去剑阁。” “是。” 清央歉意地望了一眼齐漫,才慢慢离去。 剑阁,是秦非煜收了齐澈九人为徒后,专门为传授他们剑术而设的一处楼阁,临近军阁,陈放着好些名贵的宝剑,即使剑未出鞘,整个楼阁也弥漫着浓郁的剑气。 秦非煜长袖一拂,坐在上位。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 “将军府剑阁。” “何用?” “师父用来传我们剑术。” “何时而设?” “师父收我们为徒时。” “这些宝剑用来做什么?” “杀敌。” “清央是谁?” “我们的同门师妹。” “可是你们的敌人?” “不是。” 秦非煜的发问,九人的齐声回答,久久萦绕在剑阁。 “齐漫你来说,今日师父为何把你们叫来剑阁?” “因为对清央有了妒忌之心。” “还记得六年前金陵街上师父赐你们‘齐’姓的寓意?” “记得。” “还记得你们的名皆从水的内涵?” “永远记得。” 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训斥人自是力拔千斤,俊逸的脸布着一层怒意。 九人垂首而立,齐声应答。 六年前。 九人是孤儿,三个女孩六个男孩,流落到金陵街乞讨为生。 一日,秦非煜凯旋回朝,六七岁模样的九人手牵手齐整整地跪在金陵街道上。虽衣着褴褛,但脏兮兮的小脸皆是写满了孤勇,哪怕迎面而来的是千军万马,哪怕千军万马会从他们小小的身躯碾压过去。 秦非煜缓缓打马而过。 “拜秦将军为师,誓死追随!” “拜秦将军为师,誓死追随!” “拜秦将军为师,誓死追随!” 九人一边齐声喊着,一边将头磕向坚硬冰冷的青石砖,稚嫩的声音里含着无穷的力量,让驻观者动容,让千军万马静默。 秦非煜依旧缓缓而行,九人依旧一遍一遍喊着,依旧一遍一遍磕头,额头渗出血迹,依旧至死方休般的固执着。 秦非煜终于勒住马,回头。 九个孩子仰着脸望着神袛一般的秦非煜,血沿着鼻尖滴落在青石砖上,宛如盛开在寒冬里的梅,却无一人蹙眉,无一人擦拭血痕。 秦非煜看着那九张磕破了额头的脸,心被打动,也被刺痛,那几张脸在几年前便印在了他的记忆里,带着战乱的惨痛及他的亏欠。 他沉声问道:“你们拜本将军为师目的何在?” 九人异口同声:“回师父,我们想长大后驰骋沙场杀敌报国!” “本将军还不是你们的师父!” “若师父不答应我们,我们就长跪不起!” “本将军从不收平庸之人为徒。” “回师父,我们绝不会是平庸之人。” “那你们知道追随本将军最需要什么?” “回师父,忠诚!”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师父,我们都是孤儿,请师父赐名。” “请秦将军收留他们。”金陵街一些百姓也跪下,他们打心底里喜欢这九个孩子,喜欢他们小小年纪却是无所畏惧的坚韧。 “都起来。”秦非煜扶起身边的老人,望着齐澈九人说道,“本王赐你们‘齐’姓,寓‘众心齐泰’之意。三位女孩年长者名齐浅,次者名齐漫,幼者名齐滢,男孩单名澈、渲、泓、滔、澜、潍,皆从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师父希望你们至高的品性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做到至柔却能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谢师父,弟子谨记!”九人再次虔诚磕头, 当天,九人随着秦非煜住进了将军府,正式拜秦非煜为师。 齐浅三人一个别院,名为“紫苑”,庭院种满紫藤萝。 齐澈六人一个别院,名为“乔苑”,庭院种满木樨树。 秦非煜下令:九人除了剑术,还必须擅长一门绝技,依照自己的兴趣天赋选择,师父指点之外,还给九人另请师父。 自此,齐澈九人每天随着秦非煜,随着陌上军,以剑术为主辅以擅长之技,进行了地狱般的训练。 六年来,师父虽对他们极为严格,但从未看轻他们任何一人,赐院落,设剑阁,倾心传授剑术,教他们如何做人。 清央来到将军府,见到他们都是笑容灿烂,甜甜腻腻地叫他们“哥哥jiejie”,丝毫没有因为相府千金的尊贵身份瞧不起他们这些孤儿,而他们却因为师父对她多一些宠爱,他们就心生敌意与嫉恨。 这,违背了当初誓死追随师父的初心。 忆至此,九人一起跪下,齐声道: “请师父责罚。” “你们知道自己错了吗?师父当初收你们为徒,就是希望你们胸怀磊落,但最近的你们却与师父的希望背道而驰。清央本不愿来将军府,只因一些机缘不得不师承本将军。她虽顽劣但心性纯良,天赋异常,心境极高。墙上作画,师父本要责罚,她却用一番家国情怀的话打消了师父的怒气,师父也趁机磨灭她一些顽劣。 师父是南国将军,一生都是为了守护南国,你们是师父的徒弟,守护南国也是你们此生的责任,而守护最忌心生罅隙,记住了吗?”秦非煜语气很是严厉。 “回师父,弟子记住了。”九人的声音亦如六年前那般齐整。 “西院,师父不独是为了清央,你们空闲时间都可以去,拿剑的手也可以弹琴下棋画画,可以多请教清央。师父既然收你们为徒,你们自然就是将军府的小主子,就应有小主子的心胸与气魄及才情。” “谢师父恩情。”九人垂眸,再次跪拜秦非煜。 “今天晚上多练一个时辰的剑,五天后,师父到现场,要看到你们每个人将嵌入‘训剑人’脖颈处蚕豆大的珠子一剑击碎。” “是。” 练完剑,回到齐苑。 齐澈说:“清央本是卫丞相掌上明珠,又冰雪聪明,那么尊贵的人师父多宠爱一些也是合情合理,我们这段时间对清央确实是心胸狭窄了。” “齐澈哥哥说得对,齐漫错了。师父为人光明磊落,最讨厌尔虞我诈,清央与我们都是师父的弟子,确实不应该因为师父对清央多一些宠爱便嫉妒她。”性子跳脱敢爱敢恨的齐漫接口。 齐澜齐浅等人点头。 九人皆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最易解开心结,自那以后,九人对清央的敌意消失,心无芥蒂。 清央最是欢喜,师父传授琴棋书画之余,她便缠着齐澈九人讲他们的故事,讲师父的故事。 而他们九人刀光剑影之后,也焚香净手前往西院,小他们几岁的清央倒成了他们棋琴书画的老师,这让清央睡梦里都噙着笑,更加用心钻研师父传授的各种才艺。 一起用膳时。 “我们听说师父八岁就能一字不差背出《上苑赋》、《高林赋》、《孙子兵法》;九岁时以一片洋洋洒洒上万字的《策论》让朝野哗然,被誉为‘神童’。清央,你父亲是当朝丞相,这些听闻是否属实?”齐漫神采飞扬问清央。
“自然属实,齐漫jiejie,清央还为此闹了笑话。”清央亦神采奕奕。 “闹了什么笑话?”齐漫甚为好奇。 清央便绘声绘色说了与师父比背诵《策论》的事情。 “哈哈,清央你一字不差背诵《策论》时,竟然不知道是师父写的?” “真不知道,否则就比背诵《六国论》了。” 齐澈说:“《六国论》也难不倒师父,我们跟随师父六年多了,还没见过有什么能难住师父。” “齐澈哥哥,师父真有这般厉害?” “一点不假。” “清央,我们还听说师父十一岁就征战沙场,有一次师父深入敌军腹地,遇一群野狼,师父赤手空拳击毙十几只野狼,这是不是真的?”平常话最多的齐渲,眼睛亮亮地望着清央,他特别崇拜师父。 清央用力点头。 “我五岁时,我大哥给几个小孩讲秦将军的传奇故事说到的,当时的我听得胆战心惊。十一岁的师父,再怎样智勇无双,毕竟也只是一个少年,身陷狼群绝境求生的惊险,应该也是九死一生吧。” “师父,真英雄也!渲此生当如师父。”齐渲感慨道。 “齐渲你当如师父?你做师父那片衣角得了。”齐漫人如其名,笑起来特张扬。 “谁说不能?”齐渲大声说。 少年英气尽付笑谈中。 “清央,你这只狐狸多大了?”齐滢好奇地问。 清央抿着嘴笑,指了指紫狐,又指了指自己。 齐澜说道:“和清央一样大。” 这大半年相处,齐澜最能懂清央的神态动作。 “那它怎么得来的?”齐浅也很好奇。 清央说道:“紫狐来自紫色蔷薇花影,听楚哥哥说,我出生时,紫狐也从一片花影中走出,然后跳窗而入,卧在我身边,谁都赶不走它。” “难道紫狐是蔷薇花变的?”齐浅齐漫齐滢异口同声道。 齐澈九人,说话最喜欢异口同声,用齐漫的话来说,异口同声说话最有气场。 “清央,你知道我们泓公子‘百兽王子’这一霸气称号是怎么来的吗?”用完膳的齐漫挪到清央身边兴奋地说,“上次我们九人随师父出征轩辕国,翻越铅山深入轩辕军统帅营帐。铅山古木参天,多野兽。奇怪的是,一路上遇到的野兽不是自动走开,便是奔到齐泓脚下匍匐于地,好像在朝拜自己的主人,于是师父随口一问:‘难道齐泓是百兽王子?’然后齐泓就成了‘百兽王子’。清央,你仔细看看齐泓公子是不是很有兽的特点?” 齐泓瞪了一眼得意的齐漫,沉声道:“世上唯小女子不能得罪也。” 因为前两天他说了她一句“聒噪得像只麻雀”,她今天就借机回敬他“像只野兽。” 众人哈哈大笑。 “清央,你的狐狸怎么不朝拜我们的泓公子?”齐潍也过来凑热闹。 清央摇头。 齐泓摸了摸紫狐的头,紫狐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看到紫狐那萌萌的样子,众人大笑。 清央跟着笑得天真无邪。 这样的时光真好! 她爱上了这一群阳光少年,她的师兄师姐。 时光就在欢颜笑语中慢慢流逝。 “清央,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这一日,清央读南国历史,突发奇想:以后他们这一群人会不会也写入南国历史?在笔官的笔下,师父会是怎样的模样存在后人的心中? 师父何时来到身边,她也浑然不知。 “清央见过师父。”清央起身向师父行礼,明亮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师父,心想:笔官是写不出师父这身风华的吧! “师父,十一岁的你孤身与群狼搏斗,不怕吗?” “十一岁对于师父来说,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孤身与狼拼搏,由不得你心里害怕,因为没有退路,只有一片孤勇,否则只能葬身狼群。清央,以后,即使遇到绝境,也是不能心生惧怕,明白吗?” 清央点头。 几年后,当她真正陷入绝境,她无惧怕,除了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