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的岔道口
好在曲曜橙身经百战，早已经历过数次与这大同小异的场景，心防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人心难测，当一个身份低微的人爬到了与优秀人才同一高度的位置，受人非议总是难免的。 他利用过往经验迅速调节情绪，平复心情，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 在出了曲曜橙这个小插曲后，剩余的抽签进行地很快。 同之前某人的猜测一样，在连出了三个暗督局后，后续接连的几个人都只抽出了各种不被看好的部门。 这些部门要么是工作太苦而且上升空间不大，要么是部门大头都被其余两家财团把控，穗烨处于弱势。 总之这些抽到差签的人没一个好脸色。 嫉妒心理让他们把运气因素归结到了抽到好签的人头上。 曲曜橙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璀璨艳阳下，一道无形的围墙将他和众人分隔开来。 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同样被排挤的辛昕鑫。 再之后的抽签便没什么波折了，没一会儿这场决定众人命运的抽签环节就进入了尾声。 “抽签的结果已经全数确定，各位的档案也都已经录入环月数据库中。那么今天的见面会就到此结束吧，你们的调职通知会通过邮件的形式传达，报到工作务必在明日结束之前完成。” 人事局局长说完后三个影像重归一体，最后朝众人点头示意后，突兀消失在了空港之中。 中年人离开后，花旗基金会的人在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样貌英武的领头人带领下率先离场。 他们没有和其余人有任何接触，从下艇到离场都是井然有序，来去匆匆。 星夜联合会的人则和穗烨众人差不多，都是以小团体为主。 他们的成员最复杂，各类肤色的人都有。 其中几个长相英俊，气质高傲，一看就属于小团体中领头人的年轻人在看见花旗基金会的人率先离去后，聚集在一起商谈了一会儿，也带队离去了。 剩下的只有穗烨的部分人。 “你这家伙等着吧，我会向集团举报你的！”在外人都离开后，有人气冲冲地冲到曲曜橙身边指着他叫嚣，同时还瞪了曲曜橙身侧的辛昕鑫一眼，“还有你，作弊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人放完狠话后便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年的外派人员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个终身制员工，而且还幸运地抽中了三连暗督局中最后一个名额，我想这样劲爆的消息肯定会在环月圈内广为流传吧。”阴阳怪气地话语从正在离去的人群中传出，让曲曜橙没法确定是谁在放话。 在场的人越来越少，曲曜橙身边总算安静了些。 这时他才发现之前那位来自樱木会社的女孩也正在注视着他。 两道目光短暂相撞后，女孩身体微微前倾点头示意，随后便扭头朝身边的同伴交待些什么，一群人就这样离去了。 曲曜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弄不清她的态度，可能是看在将来会同为暗督局同事份上的客气吧。 “抱歉刚才我没有帮你说话，我们同在焦点位，开口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声讨。” 从曲曜橙抽完签后便一直没开过口的辛昕鑫此时终于不再沉默了。 曲曜橙在辛昕鑫的脸上除了歉意没看出别的表情。 “没事，我能理解，而且真说道歉也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很抱歉因为我的身份让你遭到了牵连排挤。”曲曜橙分辨不清辛昕鑫说的是不是真话，所以他选择了很客气的回答。 曲曜橙表现出的疏离没有遮掩，他觉得辛昕鑫应该能够察觉。 然而辛昕鑫却并没有在意曲曜橙的疏离，他拿出了移动终端并打开了社交软件。 “我们既然都抽到了暗督局，那就加个好友吧。” “你确定要和我这样的终身制员工打交道？”曲曜橙见对方无视了他表现出来的疏离，便不再顾忌地问道。 “反正都被排挤了，总不能什么收益都没有吧，何况既然来到了环月，你原来的身份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辛昕鑫露出了笑意。 听完辛昕鑫这番话，曲曜橙意外地觉得这人有些意思，也就不再推辞，同样拿出了自己的移动终端。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和善。” “有些人为了入选名单卷着卷着就把自己的胜负心卷得太重了，在这里可不是件好事，他们迟早会明白这一点的，不过等他们明白的时候还来不来得及就不好说了。” 辛昕鑫感叹完后又问了一句，“现在要一起去报到吗？”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再去，有事邮件联系。”曲曜橙拒绝了辛昕鑫的邀请。 “多个朋友多条路，等我们都报到后再聚吧。” 辛昕鑫耸肩不再没有多问，挥手道别转身离去。 …… 片刻之后，曲曜橙也离开了冲天的超级摩天大楼，他不和辛昕鑫一起去报到倒不是别的什么因素，只是他打算先去一趟异能训练场弄清楚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火辣的太阳让这座城市更加地活力十足，曲曜橙看了下腕表，已经过了正午，于是立即做出决定，先去解决午饭，然后去训练场，最后再去报到。 无论在何时，总要吃饱了才有精力办事。 他拿出移动终端，打算找一家在网上评价不错的饭店，看着环月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餐厅推荐，他不由感叹： “这环月真大，光一个最中心的薄红区就足以和一个一线城市的大小相媲美，算了，有时间去考虑吃什么，还不如多吃一点。” 最终他就近选了个店名顺耳的餐厅，便在终端上寻呼起了出租车。 很快，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曲曜橙看了司机一眼，年龄大概三十多，一脸老实样的东方面孔。 没想到这辆出租居然没有使用智能模式，仍旧采用了人为cao控。 曲曜橙坐上车的后座，几秒后车门自动关闭，为了表明自己不愿交谈的意愿，他拿出了移动终端。 果然，司机看他这幅模样，识趣地没有找他闲聊。 他靠在车窗边，手指在移动终端的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双眼却看向了窗外缤纷的城市。 高楼大厦逐渐倒退，渐次模糊的霓虹光影和车内音响放着的古典歌曲一起氤氲渲开，让他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之前被扰乱的心神也逐渐安宁。 突然这安逸的氛围被打破，一直没有开口的司机说话了。 “听说那三连出的暗督让你登上了焦点位。” 这句话并不是通过微型耳麦同声传译的，这平淡的话语顿时让曲曜橙瞬时惊醒。 汉语虽然是全球通用语，但就像之前的人事局局长一样，有了同声传译后的大部分人仍习惯用自己文化的语言来交流。 他急忙看向司机的后背。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曲曜橙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腋下，却并没有摸到枪械，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穗烨安防部的成员。 “我是你曾经拒绝过的组织的一员。”司机淡淡地回答。 曲曜橙眉头紧皱，他明白司机在说什么了。 在穗烨的外派名额还没定下来之前，有一个他不知底细的组织找上了他。 “你帮我们做事，我们帮你进入名单。” 这是对方开出的条件，不过曲曜橙清晰地记得当初他明确地拒绝了他们，因为风险太大。 他没想到这个组织的一员会在这里出现。 “你们想要干嘛？” “我们已经兑现了承诺，现在该你了。”司机的话让曲曜橙一怔。 “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你们！”曲曜橙脸色铁青，他心知不妙。 “你从来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你以为凭你一个终身制员工真有本事来到环月吗？” 如果说之前在抽签环节上受到的侮辱曲曜橙还能忍受，那现在司机话语让彻底让曲曜橙接受不能了，因为这是在否定他的一切努力。 曲曜橙正欲爆发，车辆忽然缓缓停了下来。 街道上的人行斑马线从红色转变为了绿色。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冲动，这是一个机遇，这是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最应该抓住的机遇。”司机边说边打开了车窗看向左侧的街道。 左侧街道上停着一辆淡蓝色涂装车顶有警示灯还加装了简易装甲的车辆，几名穿着相同制服全副武装的人员拉了一道投影警戒线正围在一具尸体旁指指点点。 “你知道为什么环月能稳定地提供每年一百个名额吗，那就是答案。” 毫不掩饰的威胁。 曲曜橙看着左侧街道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不过怒气总算在现实的威胁下消退了些。 司机没听到曲曜橙回复，他又看向了右侧车窗外的街道。 街道上一名穿着得体，容光焕发，身边有佳人陪伴，身后有保镖跟随的成功人士正在几架无人机与数名记者的联合采访下夸夸而谈。 “这位叫维诺斯·李，在两年前他不过是从花旗基金会那边灰溜溜偷渡到环月的无名之辈。” 曲曜橙也顺着看了过去，权力、名誉、金钱在那人身上展示得淋漓尽致。 “我们不想浪费资源，合作对你我都有好处。” 曲曜橙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终于接受了现实。 “说吧。”他的话语很简短，充满了无奈。 十字路口的红灯转绿，车辆再次发动，窗外的景色逐渐倒退消失在后视镜中。 “让你进入暗督本就是内定好的事，不过我们也没想到会出现三连暗督这样的特殊情况，接下来我会派人去调查这次事故究竟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行动，你就不需要关心这事了。” “内定？连这也是你们安排好的？”曲曜橙脸色铁青，心中万分震惊。 “抽签从来就不是为了公平而设立的方式，这只是让你们展现能力的舞台，虽然你没有能力，但你却有我们的全力支持。” “你们让我进入暗督局的目的是什么？”曲曜橙的脸色虽然没有好转，但理解了现状后，他也不得不开始转变思维，只有弄清对方的目的，才知道后续该如何处理。 “你先和同一批的优秀者打好关系吧，我的建议是先从樱木会社的大小姐开始，她既抽到了暗督局，又不在三连事故之中。”司机自顾自地说着。 “闹出这样的事，人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一个终身制员工，怎么拉近关系。”曲曜橙见司机避而不答，他也搬出了自己终身制员工的身份故作推辞。 “你再想想，当时围攻你的真的是所有人吗，那些真正有眼光的人怎么会在意你的身份，倒不如说你的终身制员工身份反而给你带了好处，因为这意味着你的身后一定有隐藏的推手。”司机见曲曜橙不肯全心全意合作，只好退了一步。 “而且这也不全是坏事，你已经成功让大多数人对你留有印象，以后接触他们要方便得多。” 司机话说到这份上了，曲曜橙觉得他若是再推辞，对方可能就要使用其他手段了。 “好吧，我明白了，不过我必须知道我到底在为谁办事。 曲曜橙说完之后，他发现他的终端震动了一下，一条邮件进入了他的邮箱。 “打开看看吧，这就是给你的答案，集团中派系林立，我们也只不过是其中一支而已。” 曲曜橙打开邮件，发现邮件的内容是一张图片，那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手枪。 曲曜橙不明所以，但他没再开口询问，既然司机把图片发过来了，那就肯定不会再透露更多的信息了。 他默默地收藏了这张图片，打算以后再仔细搜索研究。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中了我？” “因为最容易入选百人名单的终身制员工只有你一人。” 曲曜橙轻哼一声，这个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终身制员工的确是最易掌控也最易查清底细的选择。 “姑且提醒你一句，你不需要对我们抱有恶感，我们给你下达的任务不会损害集团的利益也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只需要你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举动就行了，这是个双赢的选择。” “希望如此吧。”曲曜橙嘴上的回答很简短，心中想的却不少。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对方在他身上下了大价钱让他进入暗督局，那他日后也定会付出相应的大代价，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摆脱他们，那就只能虚与委蛇，另想办法了。 “那么接下来我就直接送你去暗督局报到了，若是有事，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曲曜橙这才想起他呼叫出租的本来目的是去吃午饭。 不过按照现在的气氛，这顿午饭他恐怕是吃不成了。 车辆在司机娴熟的车技下不紧不慢地朝暗督局前进，这个时间点，路上车辆正多。 然而就在车辆拐过一个弯后，令曲曜橙倒立洗头都想不到的意外陡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