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华丽邂逅
晚上八点半。 左向东亲自送林凤姣回家，然后继续折返回来西门町的闹市，并没有急着回家。 他还想更深入了解现在台北的生活和文化，亲身体验去台北的夜生活，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在这种戒严保守的紧张氛围下，普通人最难得的娱乐，那莫过于是到西门町的歌厅来听听歌。 有些本来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歌星，竟然在歌厅也能见到，对歌迷而言，只要花一点钱，就能在歌厅见到歌星本人。 在这个娱乐很少、社会压抑的年代，是一件非常荣幸的大事。 而且和其他的酒吧、舞厅、夜总会等场所不同，歌厅是老少咸宜的地方，并没有限制规定未成年人不允许入场。 台湾的歌厅事业发端于1961年。 由当时的政商名流陈大把、朱良钧、郑祖光三人，在西门町成都路的昆明街口在国宾戏院二楼开设了「国之宾大歌厅」。 这是台湾的第一间歌厅。 台北市政府给娱乐事业商人，发出了第一张歌厅执照，正式开创台湾歌厅文化的黄金年代。 同时间，台湾的歌厅有如雨后春笋，一家家地开设。 单是台北的西门町就有丽声、凤凰、日新、夜巴黎、七重天这五家大型的纯歌厅。 这些豪华大歌厅深受市民喜爱，每天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成为了西门町的主要地标之一。 左向东来到西门圆环西侧的新世界商业大厦楼下，站街上抬头往上看去，大厦墙上招牌上有华侨百货公司，新世界戏院，七重天豪华大歌厅......等商业机构。 “哒哒.....啊.....糟了！” 左向东沿着旋转楼梯上去时，突然一只白色的高跟鞋，从楼梯滚掉了下来，就掉在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他再快半步的话，这只高跟鞋，差点就砸在了他的头上，来个亲密接触。 究竟是谁这么粗心大意？ 接着楼上有个歉意的声音冲他喊道：“不好意思，先生，可以麻烦您帮我拣一下上来吗？” 左向东弯下腰捡起那只高跟鞋，抬头望着楼梯上那个女孩时，脸上表情忍不住微微一怔。 这个有着圆圆的脸蛋的女孩，略施脂粉，红是红，白是白，益发衬得眼睛雪亮，轮廓玲珑。 不过她的化妆妍丽，是虚有其表。 她把自己打扮趋向成熟，穿一件白色露肩衣裳，那低领子的衣服，胸前坠那条项链，闪闪生光，但是她那眉梢眼角，却依然有掩饰不住的青涩稚嫩。 这位久违的故人，孟丽筠小姐。 只是在这么冷的深宵，她还打扮这么样子出门在外，显然是还要去赶场登台。 此时此刻，她的处境多少显得有些狼狈，单脚踮起，手伏在墙边，脚下只剩一只白色高跟鞋。 孟丽筠抬头看清楚了这個英俊的年轻男人，一双杏眼睛不由闪了闪，心中暗呼了一声。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高跟鞋，带着不好意思的提醒说：“先生，你可以把那只高跟鞋还给我吗？” 孟丽筠自小就出来行走江湖、跑码头，什么大小场面都见过了，早已习惯了陌生人的注视。 只是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凝视的目光，是那么饱含深意，还是让她露出了少女特有的腼腆。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之外，自己竟然出现了这么尴尬的意外，真是出丑，太丢脸了。 左向东很快回过神来，拾着那只高跟鞋上楼梯，来到了孟丽筠的面前，并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整个台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相信以后只要在台北生活，两人或迟或早，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碰见的。 只是没想到两人的相遇来，会来的这么早，来这么快，会在这里，还偏偏以这种方式遇上了。 不过左向东现在很坦然接受，不管他现在遇到什么事，遇见什么人，他都不会觉得什么惊奇。 只是觉得生活里多了一点趣味。 左向东亲手把高跟鞋给孟丽筠穿上，笑着说：“孟小姐，你今晚是在这里登台唱歌吗？” 孟丽筠忽然的一怔，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见左向东并没有恶意，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 她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忍住了羞意，“是呀，我今晚九点的场，先生你是来......” 还没等她说完，楼梯上面有个中年女人探出头：“阿筠你快点上来，他们经理已经开始催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了。” 孟丽筠头也不抬的回应，然后朝左向东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谢谢先生你了，再见！” 她说完就转过身去，小心快步地沿着阶梯走上去，那样子看起来既可亲，又可爱。 左向东没想到有这样的偶遇，对今晚的歌厅探访有了更多的兴趣，就这样走进了这家歌厅。 这间七重天歌厅里面的场地十分宽敞，装潢华丽，高级音响和舞台灯光，增添气氛加强效果。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 台上一位在台湾颇有名气的女歌星，以低哑嗓音唱着《夜来香》，唱的深情绵绵，柔情百转。 那歌声清新，令人回味无穷。 只见台下有些中年人们喝着茶跟着拍子，点头轻吟，如痴如醉，沉浸在往事里，重温旧梦。 这是西门町歌厅真实生活写照。 左向东来得有些晚了，歌厅最好的位置早被占据，他只能在墙边角落，随便将就一下了。 现在的大歌厅是「纯听歌」，没有其他表演节目，进场坐下只要点杯茶、水果、点心即可。 “接下来我们有请玉女歌星孟丽筠小姐，登台为大家献唱美妙的歌曲。” “大家掌声欢迎孟丽筠小姐！” 随着歌厅的主持人报幕落下，台下的顾客抬头朝舞台看了过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今晚有不少孟丽筠的歌迷来捧场。 孟丽筠轻轻提着裙角，脚下高跟鞋踩着台阶，从容地登上舞台，向台下的观众们，微笑致意。 这女孩没有美艳的妆容，没有华丽的打扮，脸蛋看起来圆润的，尤其笑起来，特别甜美可亲。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喜心悦目。 即使面对台下如此众多的注目，她并没有露出一点怯意，反而很是享受这种场合里的氛围。 她仿佛是天生就适合在舞台。 孟丽筠虽然今年只有17岁，但是自小就出来跑码头，成功跻身在台湾乐坛的新生代歌星中。 随着灯光黯淡，现场也安静下来。 七重天歌厅的伴奏大乐队，弹奏起音乐的前奏，孟丽筠一只手拿着带线的麦克风，轻轻唱着： 我一见你就笑 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跟你在一起 永远没烦恼 ........ 这首歌是孟丽筠的招牌歌曲，以往她在各处表演秀场中，必定会唱这首《我一见你就笑》。 但是真正让孟丽筠声名大噪，是台湾电视史上、第一部电视连续剧《晶晶》的同名主题曲。 去年只有16岁的孟丽筠，就是因为唱了这首电视剧主题曲、一炮而红。 这个喜欢唱歌的女孩，渐渐被人所熟识，走进大众视野，也开始被由南到北的台湾观众认可。 在左向东看来，这首《我一见你就笑》，是为孟丽筠量身打造，她完全表现歌曲的味道。 这么一首曲调欢快的歌曲，带着少女轻快的甜蜜，也非常适合她这种清纯活泼的形象定位。 另外孟丽筠有其独到之处，少女天真，声音干净，富有感情，都是她演唱的成功的优势。 左向东静静坐在角落里，虽然看不清台上的孟丽筠的面容，但是依然能够清晰听到她的歌声。 他缓缓喝着茶，忽然有了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