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既无心我便休
中午十二点半，午餐时间。 左向东带着林凤姣离开唱片公司，在台北街头找了间小吃店，随便吃点东西到肚子里应付，两人接着来到中山北路的一处大厦。 林凤姣看到大厦墙上那块大招牌，不由疑惑问出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左向东笑道，“来银行，当然是来他们借钱了，不然来这里看风景吗。” “借钱？” 林凤姣更加疑惑。 左向东一边走一边说：“你没听过借鸡生蛋的故事吗，要善用利用社会资源为我们所用，你看现在有本事的人，哪个不是欠银行一屁股的债。” 林凤姣哪懂这些道理，怀着懵懵懂懂的心情，亦步亦趋跟在左向东身边，眼睛打量这里的环境。 不同于其他银行的人来人往，这里的营业大堂冷清的景象，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原本还在发呆的那位大堂女职员，忽然眼前一亮，见到一个英俊的男人带着漂亮女孩走进来，带着一个热情的笑容，主动上前询问。 左向东向她表明来意，“我和你们贷款部的王主任约好时间，是要来谈一谈业务的事情。” 那女职员点点头，“哦，那好的，那你跟我来会客室等一下，我帮你打电话上去问问。” 她带着左向东和林凤姣去会客室，让他们在这里等候，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这家台北银行去年四月份正式成立，还不够一年时间，是由台北市政府直接投资控股的银行，是台北市政府直属之金融事业机关，营业范围也仅限于台北市辖区内。 左向东的二叔左恒知道他现在需要资金来经营公司，便主动给他穿针引线，托人给台北银行打了招呼，让左向东来和他们谈谈贷款的事情。 左向东现在收购宇宙唱片公司，接下来还要招兵买马，自然少不了需要庞大资金的支持，那么来银行来贷款，用别人的钱来发展壮大自己，自然是他的首选。 在台湾除了向银行贷款之外，还有一些区域性的民间合会，这一种提供小额信贷的互助会组织，也从中赚取利息。 其实就是民间借贷。 在公营银行体系垄断的情况下，这些民间组织的合会，是中小企业融资的重要来源。 不过左向东并没有与那些民间的合会有什么关系和利益往来，因此并不打算想这些合会借贷。 左向东和林凤姣在会客室坐了十分钟，再也没有人来招呼，甚至连杯热茶都没有，这种服务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在这个年代，跟银行谈什么服务意思，实在是有点奢侈。 现在的台湾银行业是公营银行绝对主导的大一统体系，虽然在1960年后，引进外资银行和准民营银行的尝试，使得这种大一统体系有所松动，但是公营银行体系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 换而言之，台湾的银行业还没进入商业化时代，并不考核什么业绩，也没什么同行竞争压力，因此并没有什么主动服务意识，完全高高在上，跟某间银行ICBC的标志一样，爱存不存。 过了一会，有个年轻的男人走过来，带着歉意说：“左先生是吧，真是不好意思，王主任今天刚好有急事出去了，我是贷款部的陈宗华，王主任让我帮忙招呼一下您。” 虽然他嘴上说着抱歉，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完全就是口头的客套之词。 左向东笑着客气回应：“陈先生你好，我们这次冒昧上门打扰，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 陈宗华眼睛忽然落在林凤姣身上，简直惊为天人，像是被迷住了一样，移也移不开。 他哪里见过这么美丽的职业女郎，比他们台北银行所有的女职员都要漂亮，更加有气质。 林凤姣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下意识的往左向东身侧躲了躲，避开了他的目光。 左向东假意的轻咳一声，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林小姐。” “两位请坐。” 陈宗华想伸手去跟她握手，但是林凤姣早就转身躲开去了，他只好讪讪的笑着把手收回来。 左向东重新坐下来，“不用客气。” 陈宗华眼睛看着左向东，摆出一副审视的态度，“左先生，听说你是一家唱片公司的老板？” 左向东微笑的点点头，“唔，小公司，在台北也排不上什么名号。” 陈宗华开始摆出一副专业人士口吻：“左先生你知道，我们银行对于资金的风险管控，审批的流程，对于公司贷款的标准，我们......” 他的语气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官腔，但是话里话外，我们银行通常都是跟大企业合作的，动辄就是几百万的合作，颇有瞧不起左向东这個小公司老板的意思。 哪怕是林凤姣都听出来了，这个陈宗华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看不起左向东。 她心里不由对陈宗华的这副嘴脸感到生气，但是见左向东一直微笑，始终保持风度，她只能把这种情绪按捺住，心中替左向东感到非常的不值和委屈。 左向东静静等对方说了一段后，然后看了看手表，笑着说：“既然王主任不在，那我就不打扰陈先生你的宝贵时间，我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下次再来拜访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方显然是在敷衍，既然没有谈合作的诚意，左向东也没兴趣陪他费口舌，跟这个做不了主的人来谈，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他有时间还不如陪林凤姣去逛街，何必跟这个银行小职员在这里啰嗦。 陈宗华眼睛里不由露出一点愕然，喉咙里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现在全部都吞回肚子里，在最高潮的时候，被人生生打断，有种如鲠在喉，非常难受的不畅快感觉。 哪个商人来银行求助贷款，不是一副卑躬屈膝，死皮赖脸，求爷爷求奶奶那样的姿态。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年轻人，好像就是来随便看看，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有求于人的姿态，让自己一直没办法去拿捏他。 等左向东离开半响后，接着走出来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看着还处在发呆的陈宗华。 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大声的咳了一下，“人都走了吧？” 陈宗华闻声赶紧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笑容，“王主任，我都给你打发走了，” 王振奇不由冷哼一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就敢夸下海口来和我谈几百万的贷款项目，简直是可笑至极，他以为自己是谁，真是当我是傻瓜呢。” 陈宗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一点担心，“王主任，你看他姓左，估计他和左恒的关系不浅，我怕.....” 王振奇带着几分不屑打断说：“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左恒不过是个失势的闲人，我又不怕他，就算是我不给他面子，他又能奈我何？” 他说着停了一停，然后放缓了一点语气，“不过免得人家说我们店大欺客，伱先晾他几天，到时候再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推掉。” 不知道为什么，陈宗华忽然想到了那位美丽女秘书，十分热切的答应下来，“好的，过几天我再去跟他谈谈。” 这两个人还是没有看清楚，以为左向东也是那种缺乏资金的商人，必定还是会回来求他们的。 等到出门后，林凤姣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我看他们根本是不想和我们谈，就派个小人物来打发我们，真是让人不能接受。” 左向东却呵呵笑起来，“他们还没搞清楚，不是我非要求着他们不可，这是双赢的合作，既然他们没有诚意，我们也没必要跟他们谈下去了。” 他轻轻握住了林凤姣的小手，“东家不借，就去借西家，银行本来就是靠贷款出去获利的，不然全台北的银行不是要倒闭了吗？” 林凤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脸上忍不住飞红起来，但是看着左向东自始至终保持潇洒自信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刚才那事影响到他的心情，她心中对他更是佩服。 这才是她欣赏爱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