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六章 狐假虎威
走马观花的在工地上转了一圈，了解下工程的进度，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贸易城大概在明年年初竣工之后，方辰便在众多工地管理人员诚惶诚恐的注视下离开了。 对于他们来说，方辰这位大老板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如同地狱一般。 “其实，我是打算中午请他们吃饭的。”走出工地之后，方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真有这么恐怖吗？ 这些管理人员，看他的目光，一个个都跟看生化武器似的，生怕他下一秒就撒气，把他们全给消灭了。 再加上他对盖房子这种事情，实在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所以大概看看，就只能匆匆忙忙走了，什么请吃饭更是只得作罢。 马昀神情有些怪异的看了方辰一眼，心中暗中吐槽：“您在中层干部眼中是什么样，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数吗？” 方辰对基层员工，自然是好的没话说，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擎天员工的各种福利待遇在当地都是绝对的首屈一指，几乎没有企业能和擎天相提并论的。 有时候方辰下来视察工作，看到员工们犯错，非但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帮员工遮拦，告诉下面的干部，不准处罚员工。 但是对中层干部就相对严厉了不少，尤其是如果碰触到了方辰底线，那基本上就完蛋了，杜俊这个前车之鉴，不仅擎天的干部都知道，连万通和美的的干部也知道，冯伦和何享健也都专门带企业的中高层干部去监狱里看过杜俊的惨状。 弄得香山监狱都快成擎天系的腐败贪污警示教育基地了。 “他们大概是因为跟您不太熟吧，所以这才有点怕您，这是我的工作没做好。”马昀念头一转，解释道。 方辰摆了摆手，他就是那么一说，也没别的意思。 “您接下来是准备回莫斯科大酒店，还是？”既然方辰没计较，马昀直接扯开了话题。 瞥了马昀一眼，方辰神情有些玩味的说道：“怎么，在你这，我连顿饭都混不到，非要把我赶回莫斯科大酒店不可？” “看您这话说的，我哪敢赶您，我不是觉得阿斯太这也没什么好吃的，怕怠慢您而已。” 听了方辰这话，马昀脸上的五官瞬间挤在了一团，撞天屈的说道。 这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马昀受了多大的委屈。 “没事，我就权当是下来吃食堂了。”方辰浑不在意的说道。 见方辰真要留在阿斯太吃饭，马昀的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辰瞅了马昀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让我留下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说吧，什么事瞒着我。” 见状，马昀只得开口说道：“我哪敢有什么事情瞒着您，这不是您二叔在这……” 然后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方辰，方辰和方爱军的事情，从吴茂才的嘴里，他大概还是知道点的。 也更清楚，自己这位大老板，对方爱军这位亲二叔不怎么待见，要不然也不能发配到俄罗斯，跑到他的手下。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让方辰见到方爱军，所以这才犹豫挣扎，不太想让方辰留在阿斯太。 二叔？ 方爱军？ 方辰忍不住揉了一把脸，他怎么把方爱军给忘了。 讲真的，如果不是马昀提起来，他真忘了过年的时候，他把自己这亲二叔，亲二婶两人一杆子给支到了莫斯科，跟着胡赤民当倒爷去了。 但这也怪不得他，他本来就不待见方爱军，尤其是方爱军把祖宅卖了之后，而且前世方爱军在2007年左右就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亲眼见到方爱军，方爱军在他的脑海的潜意识中是不存在的。 “照你的意思，我二叔二婶他们现在就在莫斯科，在阿斯太？”方辰问道。 马昀赶紧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方辰不由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奈。 见方辰迟迟不说话，马昀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请不请您二叔吃饭？” 方辰狠狠的瞪了马昀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是愿意请的话，还用得着沉默这么久吗。 马昀讪讪的干笑了两声，心中有些恼自己，嘴欠什么，人家叔侄俩的事情，岂是他能插嘴的，他刚才提醒说，方爱军在阿斯太，已经算是尽到了做下属的义务了，后面这句完全是画蛇添足。 另外，他着实感慨，做下属真难。 他的确知道方辰不待见方爱军，但人家俩毕竟是亲叔侄，现在明知道方爱军在阿斯太，他却故意不提，万一方爱军以后告他一状，那方辰怪罪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啊。 “吃饭就算了，我别扭，我二叔他也别扭。”方辰幽幽的说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想跟方爱军见面，前世他给方爱军擦屁股，擦的实在太多，而且方爱军把爷爷奶奶辛辛苦苦盖起来的祖宅给卖掉，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都没过去。 他前几次还愿意跟方爱军正常说话，包括现在喊他二叔，只是因为前世的方爱军再怎么混蛋，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他不能怪罪到这一世的人身上。 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至于说方爱军上上一次要坑他鞋盒里的钱，还有上次非闹着要接管擎天，要当擎天的总经理，说什么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再还给他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方爱军的所作所为，他就跟看戏一样，而且还觉得可笑，可怜，可叹。 另外，他可以打包票，方爱军敢说要接管擎天，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擎天究竟有多大而已。 如果他知道擎天的规模之后，吓死他，他也不敢张嘴说要接掌擎天。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沉默的气息。 自从刚才说错话之后，马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生怕多说多错。 “我二叔，这倒爷当的怎么样？”方辰突然开口说道。 “还行吧，毕竟有胡赤民罩着他那。” 马昀边说着，眼神边往胡赤民的身上瞟去，心中更是不由的感叹，方总虽说是不待见，但毕竟还是亲叔侄，要不然一个普通的小倒爷，那值得方总关心。 胡赤民脸上笑容瞬间一滞，心更是中暗自吐槽马昀，自己被吓得不敢说话，却把祸水往他这边引。 但是见方辰的目光已经注视到他的身上，并且马昀还在方辰的后面拼命的给他使眼色，胡赤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您二叔现在做的还不错，过完年就从国内跑到了莫斯科，我刚开始的时候，带他倒了两趟货，现在基本上已经自己上手了，而且真不是我夸，您二叔真是个做倒爷的人才。”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是您让他来的，我真以为他已经做了最起码两三年的倒爷，混在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火车上，跟其他倒爷简直是一样一样的，根本看不出半点区别，要是没人开口问的话，真没人能知道他竟然是个新手。” 说实话，他真不想说方爱军的事，但谁让马昀比他官大一级那。 做下属的不好干，这下属的下属更不好干。 听了这话，方辰不由一乐，方爱军干倒爷竟然还成了人才。 但转念一想，他也就了然，方爱军虽说不正干，即便有老爷子的面子，还能被人家厂里给开除了，但也真是在外面，走南闯北的混了十来年，胳膊腿没掉，没死在外面不说，还能混个媳妇回来，这也的确挺不容易，如果说这里面没点道道，方辰自己都不相信。 而且方爱军这几年一直在倒腾什么电子表，磁带，死人衣服，其实干的也是倒爷的买卖，只是说太缺德了。 算起来，方爱军做倒爷，已经积累了十几年的经验了，怎么可能上手不快。 他过年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方爱军来俄罗斯试试的。 见方辰笑了，马昀和胡赤民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庆幸他俩还是猜对了，没把方爱军办的那些腌臜事给爆出来，而且捡好话出来说。 这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说来也是，老板虽然不待见方爱军，但两人毕竟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叔侄。 其实，不怪方辰不待见方爱军，方爱军让他俩来说，也的确挺不是个东西的。 过年那时候，方爱军兜里比脸还干净，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分钱都没有，甚至连来莫斯科的火车票都买不起，是一路躲厕所，逃票来的。 而且最绝的是，一分钱没有，方爱军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的，马上要当倒爷。 气的他俩，当时就想把方爱军给轰出去。 当然，最后服软的还是他俩，谁让人家是自家老板的亲叔那。 没办法，胡赤民带方爱军倒了两次货之后，把这两次赚的钱，连本钱带利润全部都留给方爱军做本钱了。 后来方爱军还仗着自己是方辰的亲叔，跟别人闹过几次矛盾，屁股什么，也是都他俩给擦的。 上个月，方爱军不知道怎么的，被人捶了一顿，他们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具体情况，知道理不在方爱军这边，而且方爱军也没受什么伤，这才决定把方爱军给晾了好几天。 随便方爱军怎么在办公室里待，就全当没这个人。 最后，方爱军见他们真不会出手帮忙，这才悻悻的离开了。 不过如此一来，效果还是有点的，最起码方爱军这段时间老实了不少。 刚才马昀故意提方爱军的名字，其中自然是有怕方爱军告状，所以想试探一下的意思。 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方辰有些狐疑的看着马昀和胡赤民两人。 方爱军真有这么好吗？ 方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方爱军可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杆子把方爱军给支到千里之外莫斯科。 如果方爱军不那么混，就不说安排到擎天上班吧，给方爱军拿点钱，然后再指点一下，让方爱军自己开个小厂给擎天随便哪个分公司供货，当个供应商其实都是可以的。 “我二叔，真有你俩说的那么好？”方辰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冷冷的问道。 见方辰这幅满是冰霜的表情，马昀和胡赤民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瞬间就笑不出来，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中更是暗自叫苦，刚才不还乐乐呵呵的，怎么就觉察出来了。 马昀真是感觉自己太难了！ 一看这两人的模样，方辰顿时就知道方爱军在莫斯科的表现不怎样，最起码不如马昀他俩嘴里说的那么好。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前世跟方爱军打过太多的交道，太了解自己这位二叔了，他还真有可能被这两人给瞒过去。 见方辰一幅不肯罢休的模样，马昀只得老老实实的，把方爱军从来莫斯科的第一天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不过让他很奇怪的是，听了方爱军这么多劣迹，方总怎么还能继续笑出来？ 但讲真的，方辰对马昀现在说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更不会生气，尤其是一分钱都没有，逃票坐火车过来，并且还狐假虎威的要当倒爷，这真太是方爱军的作风了。 至于说方爱军挨揍，那无所谓了，犯浑了，就要挨打。 再说了，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线上跑的倒爷，尤其是跑单帮的，那都是狠人，手里见过血的。 “他给别人说，他是我二叔没？”方辰冷不丁的突然问道。 马昀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毕竟您也警告过他，不准他打您的旗号，现在其他倒爷就是知道他跟我和胡赤民有点关系而已。” “再者，要是其他倒爷知道他是您的亲二叔，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您二叔叫嚣，更别说出手揍他了。” 听了这话，方辰轻轻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 紧接着，方辰便沉默了起来，方爱军这样肯定不行，但怎么处理方爱军，他一时间也没个主意。 棘手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