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人生
正如义银所想,明智光秀也明白。 要实现远策,一要义银顶得住世俗的恶意诋毁,一生,乃至史书上世世代代的咒骂。 其二,便是幕府。 与义银的天真不同,明智光秀明白,只要将军不死,这远策难以实行。 足利义辉在意的幕府威严,绝不会允许足利一门亲族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 所以,她必须死。 那么斯波家又能在将军的死亡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明智光秀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慢慢踱步离开。 义银在明智光秀走后,也偷偷握了握拳。 好嘞,下半生下半身的人生目标找到了。搏一搏,摩托变奔驰。 饱暖思什么欲,在成就了二十万石大名后,义银的生存几乎不成问题。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 到了这个层次,除非运气不好死在战阵之上。即便被抓被俘,领地覆灭,家族沉沦。 作为有名望的武家大名,义银的人身安全至少会被保障。 武家社会的博弈是一群大名争夺天下的主导权,也许过程非常残酷,但是对于战败者却很少斩尽杀绝。 因为大家都是大名,都是最高阶武家。 贵族政治虽然把下层平民乃至姬武士当做猪狗牲畜,但对同阶层的武家还是相互体恤的。 说到底,这是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兔死狐悲,相互宽容。 正如中国历史上,隋唐之前的贵族政治体系,皇帝下台,家族大多被保全。 而隋唐之后的庶民政治体系,皇帝下台,等同于灭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激励着中国人上下数千年。但在日本,欧洲等地,真的是出身决定人生。 斯波家虽然败落,但义银的血统家格却是武家社会承认的高贵。 谁家没有几个破落户亲戚,家族门第与金钱权利无关,只存在于社会共识中。 人们觉得是这样,那么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 上一世的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美国富豪最喜欢迎娶败落的英国贵族小姐,以标榜身份,亦是一样的道理。 义银出身高贵,如今又复兴了家业。所以在武家社会的价值观中,他应当受到所有人尊重。 即便日后战败投降,也是改易减封,最惨不过是流放,强迫出家。 性命只要不是丢在战场上,就不会有危险。 这已经达到了义银之前设立的目标,活下去。 既然完成了目标,接下来的生命又该如何度过呢? 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明智光秀给他指明了方向。 我要啪!啪!啪!功成名就连啪都不能啪,活着太憋屈了! 所以,义银决定接受明智光秀的远近两策,将斯波家发展得更强盛,将选妃进行到底。 也许,这就是人生。得陇望蜀,是人的天性。 确定自己今后努力的方向,义银的精神为之一振,不禁想要出去走走。 战事平息,各家都在整理物资,收拾营地,准备撤退。斯波家也是如此,都在忙里忙外。 义银走出自己的军帐,侍卫左右的侧近旗本便深深鞠躬。这些都是同心众,对义银已然死心塌地。 义银也不说话,自顾自朝外走,身后数名同心众默默跟上。 忽然,他听到帐边有人隐隐说话,貌似是山中幸盛的声音。 好奇过去瞥了一眼,一名姬武士正被山中幸盛训斥,哭哭啼啼。 她是义银的护旗官,同心众还未确定笔头,山中幸盛便是侧近中身份最高的人。 她现在的权利比较模糊,同心众也因为她的善战愿意受她约束管理。 义银看在眼里,心里有数,战后准备给她明确的地位和权利。 他不上前,驻足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朝身后的同心众瞪了一眼。 身后数姬也是尴尬,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巧,难得殿下有心出来走走,竟然听到了同心众中的龃龉。 里面被山中幸盛训斥的同心众便是上次伏击战中,义银让其回来报信的姬武士。 因为她离队报信,没有赶上作战。 上阵的同心众死亡率超过五成,剩下的也是个个带伤。 可是战争就是这么个神奇的玩意儿,活下来的十三人比之前关系更好,更抱团了。 这名离队的同心众因为没有参战,不但军功没挨上,还被排斥在外。 之后各家未入同心众的精英姬武士纷纷寄来血书,要求入同心众为斯波家作伥。 那是被同心众的恩赏迷住了神志,得了红眼病。 而现存的同心众也是心存危机感,抱团得更厉害,甚至在毘字旗前歃血为盟,誓死保卫这面军旗。 这个离队同心众就尴尬了,她不被伙伴们接受,又要面临新进同心众的挤压。 这世界最爱搞小圈子,新进同心众为了对抗老人,必然也要抱团。 她以后注定里外不是人,这不,悲从心生,忍不住在角落哭泣,被山中幸盛看到了。 山中幸盛便开始训斥,姬武士流血不流泪。 俨然忘记了,当初她啪啪啪主上后,惊慌失措跑到尼子胜久面前痛哭流涕的可怜样。 义银当然不在乎这些小事,但是他在乎同心众的内部团结。 同心众是他吸收基层各家精英姬武士,团结斯波家下层武家的重要抓手。 厚恩以待可不是要让下面相互攀比,抱团,结仇。 虽然免不了小团体小心思,但不能做在面上,这是在打他的脸。 所以,他面色瞬间不好看了,几步走了过去。 山中幸盛与那名姬武士都看到了他,赶紧一齐行礼。 “殿下安好。” “好个屁,没被她们气死就不错了。才打了两仗,赚了点军功,就敢欺负自己人了。” 他是对着山中幸盛说话,但身后的同心众却是低头受训。 山中幸盛不免为她们开脱。 “殿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军中总喜欢排个三六五等,这也是鼓励争先,奋战之心。 有些事,的确是过了,但情有可原。 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山中幸盛说得没错,军中爱攀比军功,也是有维持好胜心,斗志的缘故,不能一竿子打死了。 义银看了眼那名哭哭啼啼的姬武士,意外得发现,还是个大凶。 “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属下由比滨。” 义银看了眼山中幸盛,她解释道。 “是余野的由比滨家。” 义银点点头,余野因为前田利益带了一个备队去阻拦筒井顺庆的事,参加同心众的姬武士本来就少。 这次活下来的十三名姬武士亦然没有余野众,难怪被欺负,乡党情结害人呀。 “哭什么?” 由比滨吱吱唔唔,义银恼了,吼道。 “说!” “我喜欢的比企谷君跟了别人,本来我想打完这仗就回去求婚。” 义银一愣,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原以为是军中欺凌,没想到还参杂着爱情剧呢? 这由比滨也是丢人,好在没上战场,不然这旗插的,回不来了。 喜欢的比企谷君跟了别人怎么了?爱他就抢回来啊,哭哭啼啼让人烦躁。 人生又不是结束了,真喜欢的话,在故事之后努力夺回来就是。 看着不顺眼,义银说道。 “由比滨是吧?就是你了。 我认命你为斯波家堺港驻军首领,恩,就叫新选组吧,你为组长。自选九名姬武士,明天前往堺港。 去那边找商奉行高田阳乃大人,一切听她吩咐。” “嗨!” 由比滨懵了一下,见义银皱眉,赶紧低头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