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克制一点
“是是,小姐姐,不,小妹妹别生气,我立即回去禀报。” 苏牙继续陪笑,脾气都不知道多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秋香有火无处泄,也只能附送一对白眼。 苏牙就立即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报告情况。 穆远凝了凝,单人单骑上前,到驿馆前下马步行。 其实,并不是秋香未卜先知。而是五骑人马前来,阿鹏派到外面巡游的暗卫发现了。 整条街,看似好像与往常并无二致,百姓们照样安居乐业。但事实上,那些明的暗的钉子,但凡是被怀疑到的,都不着痕迹的清走了。 而赵平安本来睡得正香,但寂静中有马蹄声传来,不知怎么就敲击到她的心房上,瞬间就醒了,连忙让值夜的秋香去问情况。当她听说是穆远来了,心里着实惊讶又混乱了一分钟。 第一反应,是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跑,赤着脚,连鞋子也没穿。 她太想念他了,相思刻骨,从东京城一直想到西北边镇,从春天一直想到夏天,也许是从前世想到了今生。所以她恨不能立即扑进那怀抱中,互诉衷肠,再解释误会。 她太热切,身边的人根本拦不住她。是她自己跑到门边时,突然又住了脚。 不是想明白了,男人是需要钓一下的吗? 不是决定要欲擒故纵,先忍耐着心中的热火,表现上冷淡些吗? 不是认为,应该别逼得太急,给穆远留一点空间,让他想一想,好慢慢消化过往,再慢慢接受新的她吗? 那么,不管她心里有多么焦急和焦虑,也要绷着劲儿啊。 女人,克制一点! 一念及此,赵平安又慢慢退回到床边,吩咐秋香去传话,自己则在阿英的协助下,简单洗漱,穿上夏日清薄的罗衣,脂粉不施,长发梳顺。不过还没等挽起发髻,秋香就回报穆远已经上楼了。 她干脆把头发放下,就这么松松披散在肩上,吩咐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开着门,让穆大将军站在门外回话。” 阿英和秋香齐声应是,走廊上的穆远也把赵平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满不是滋味。 从前平安见到他,总是会扑过来的。尽管他会觉得她太大胆,不遵礼教,却分外喜欢。 现在为何如此冷淡? 是从来没爱过他,再也不想伪装下去了?还是因为他的慢待而心生不满,移情旁人? 想想也是,他冷言冷语了几个月毫无消息,如果她旁边有其他不错的男人小意温柔,要她如何自处呢?毕竟她是那样的天之娇女,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对他,算是很低下身段了。 只是他心里化不开前世梦境的那个疙瘩,却没想到如今相处的样子让他更难受。 “臣穆远,见过大长公主。”既然连门都不让他进,他也只好守着君臣之礼,咬着牙说。 西北地处偏僻,志丹更是小地方,有家驿馆,还是因为当地厢军驻扎的缘故。因而,驿馆的房舍小而旧,重要的是很“小巧”。 矮矮两层楼,围成个口字型。当中天井,四面围屋,每层笼共只有八间。最近一楼住着驿馆的“工作人员”,后头是马厩。二楼正对着商业街的阳面房间,归了赵平安主仆。左右两侧是赵平安那些明卫和暗卫的落脚地,南面两间,是楼清扬带着一个书僮。 这样的建筑,走廊是很狭小的。偏生穆远格外高大,以致他根本无法下跪,只能行军礼。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平安才要穆远站在门外说话。 屋子小,其实两人距离并不远,可以让她清楚的偷瞄到他。反正他遵守礼仪规矩,并不会盯着她看,她反到可以为所欲为。 另一方面毕竟门里门外,给一道心理界限,正好测试穆远的忍耐力和反应。真把人逼走了,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只希望他抓心挠肝,别被所谓前世蒙蔽,正视两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听到穆远问安的话,她努力保持着声音里轻微的冷淡和疏离,把她前几天说的那句“我不玩了”贯彻到底,至少要传达出这个效果。 “穆大将军前来,有何贵干?”她清清淡淡的问。 “有事回禀。” “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可能一大早扰人清梦。”语气里带了点不满,可惜不小心打了个哈欠,连忙掩住嘴。 穆远下意识的抬头,正看到此情此景。 赵平安的床对着大门,背后却正是窗子。 天气已经炎热,即便早晚还凉爽,此时的窗子却是大开。 有晨光就像幕景,从赵平安身后轻缓地照过来,衬得她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明媚又温柔。就像初阳,耀眼却不刺目。 她身上穿着浅水红色的长襟罗衣,赤脚套着一双淡黄色的绣鞋,衣摆和绣鞋间,隐约闪过腻人的白。她的长发披散,被微风轻轻拂动着,令她看起来无比慵懒。 她整个人就像一幅画,又像是人入画中,或者画融合进她的整个人。 穆远一时看得痴了。 直到赵平安被他看得两颊发热,不自在的轻轻咳了声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低下头,还后撤了一步,结果不小心撞在围栏上。 赵平安差点跳起来,怕穆远摔下去,因为围栏不高穆远高,才到他的胯骨处。 幸好她控制住了寄几,毕竟穆远是武将,还是武功很高那种,下盘很稳,很快又重新在门外站好,并沉声道,“对不住公主了,臣军务繁忙,趁夜过来,一早求见,然后立即就赶回金汤城,午后还可处理公务。” 明明心里喜欢我得很,何必装冷漠呢? 赵平安看出来了,不禁哼了声,而后就是心疼。 多累啊!这么连轴转,即便仗着年轻,也是熬油般消耗身体。怪不得,武将中长寿的很少,不是战死沙场,就是被上位者忌讳而杀掉,要么就是年轻时落下一身伤病,早亡。 想到这儿,就更心疼穆远了。有心要留他在此待一天,好好休息,但即没有借口又没有立场,还要国事为重,只觉得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 于是干脆直言道,“军务要紧,大将军有什么事,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