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礼物
沿着查尔斯河往西，则进入巴顿市的西区。作为一个整个东边界都被马萨海湾包裹的城市，巴顿市的西区，是巴顿的起源。 大半个世纪前的巴顿市连名字都没有，只是马萨州东部未被开发的荒野，连同现在的西区规划于巴顿东方的纽顿市管辖。一群有远见的精英名流以现在的西区为跳板，往东部发展，建设了现在的巴顿市。 在把权利中心转移到巴顿北区后，这群人缩回了源起的西区，形成了现在西区独特的两极分化——你要么非常非常富有被称为主人，要么十分十分贫穷沦为主人的仆人。 本杰明的货车开过由鹅卵石铺成的道路，停在了一座庄园外。 “格兰德之家，我们和昆因夫人有过预约。”本杰明侧头探出车窗外，对着穿着正式的护院保安说。 保安右耳中塞着耳机，弯折的线路被塞入衬衣内侧，可以看到他腰间别着的无线电。保安收到了指令，微微欠身行礼，拉开了庄园的铁栅门。 本杰明点点头，再次发动他满是泥污的货车，进入庄园。 扎克调整了一下坐在副驾上姿势，看着两侧被拉开的铁栅上的纹饰，表情也不自觉的严肃了许多。 “怎么了？”本杰明看了一眼身边的吸血鬼，“害怕了？” 扎克侧着头，“让我们祈祷，这座庄园的地契上写的不是‘波奇·昆因’的名字吧。” 本杰明轻笑一声，将货车绕过庄园前庭的喷泉，手握三叉戟的鱼人上半身后仰，摆出防御姿势的左臂上一只展翅的雄鹰正在进行攻击！ 鹰——联邦原住民的图腾。这意味着，扎克将受到原住民血统中对领地保护的束缚。如果主人反对扎克出现在他的领地上，扎克将死亡。 不过，扎克并不认为昆因夫人会提前分配自己遗产，更何况是现在。 本杰明跳下车，肩膀上挂着一只老旧的公文包。他打开了后座车门，一只成年的大丹犬跳下货车，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庄园。 “跟上，金。”扎克对狗招招手，走在了前面。 进入大厅，原住民风格的地毯，装饰，纹章。可以看出昆因夫妇都是十分敬重传统的人。 波奇·昆因拿着几分资料匆匆的从大厅经过，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一脸惊讶。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波奇皱着眉，左右看向经过的仆从：“谁准你们进来的！” “我们受到昆因夫人的邀请，前来说明葬礼的具体流程。”扎克微微欠身，微笑着回答。 波奇眉头皱的更紧，看向本杰明身侧背着的公文包：“流程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不动，只有一只看起来有些胖的大丹犬缓缓靠近波奇，但眼睛，似乎关注着经过的女仆们手上拿着的糕点。 “这是什么！”波奇退后几步，让开靠近的大丹犬：“这里不允许有动物进入！” “金。”扎克笑着说：“它叫金，它似乎很喜欢你。” 波奇的退后，已经显得有些狼狈，名叫金的大丹犬无视他的嫌弃，不断的往他靠近。 “我不在乎它叫什么名字！让它离我远点！还有你们！留下流程资料，然后离开！滚出我的家！” 仆人们冷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她们的眼睛都闪着戏谑，偷偷的望向这边。 “少爷。”大厅左侧，旋转而上的大理石楼梯连接着第二层，一直在昆因夫人左右的女看护扶着二层的护栏，轻声说着：“夫人还在等待客人。” 扎克向年轻的女看护笑笑，转向波奇：“真遗憾，我想，这里还算不上‘你的’家。” 扎克让过依然在躲避大丹犬靠近的波奇，踏上了楼梯，身后的本杰明拍拍波奇的肩膀：“送你个建议。你可以给它食物试试，它很喜欢食物。”本杰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别用骨头敷衍它，它讨厌骨头。” 在女看护的引领下，两个异族走过了弯折的回廊，进入了中庭的阳台，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中庭的景观。昆因夫人身前正放着一份巴顿日报，木雕的小桌上，精致的小碟上摆放着一些糕点。现在是昆因夫人的下午茶时间。 “夫人。”女看护提醒一声，退出了阳台。 昆因夫人侧头，看到两人，微微示意，两人坐到了小桌前。 昆因夫人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好，看来已经从三天前，失去丈夫的伤痛中走出。至少巴顿日报上是这么写的，但是我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 昆因夫人将报纸递给刚刚坐下的扎克：“看看这些报道！‘悲伤中崛起……’，我不记得昆因有没落的时候！” 扎克接过报纸，微笑着扫了一眼，“夫人知道现在的报道一贯这样，人们喜欢戏剧化的故事。我很喜欢这张照片。”扎克指着报纸上一张，昆因夫人站在话筒前讲话的照片，和之前蜷缩在轮椅中的萎靡样子完全不同，“不过，我以为，夫人会更……” “更怎么样？”昆因夫人端起茶杯，“低调吗？”她抿下一口茶，摇摇头：“低调的后果，就是被自己的孙子毒杀吗？我想改变一下。” 昆因夫人这一辈的人很早就退出了媒体了视线，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所以让位给了年轻的一代。所以近几年，报纸上很少出现他们的身影，这一次昆因夫人大张旗鼓的召开发布会，确实是很大的改变。 扎克没有接话，拿过本杰明递来的公文包，取出资料，在小桌上铺开：“葬礼将在明天下午三点开始，首先是在教堂的纪念仪式，然后……” “我知道葬礼的流程！”昆因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感兴趣的是，你要怎么处理波奇。” 本杰明轻笑着看向扎克，这几天，扎克没有少为这件事烦心。 扎克思索了一会，探寻的问：“夫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夫人是想要波奇永远消失呢？还是只是惩罚他一下？” 昆因夫人沉默的很长时间，然后皱着眉头，看向扎克：“我委托你做这件事的原因就是自己不想判断。现在，你却来问我。”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不想越过的界限，就去求助他人，让他人决定，然后保持自己双手的干净。昆因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扎克和本杰明互看一眼，点点头。扎克重新看向昆因夫人：“夫人，我有一个提议。我们知道夫人不想做任何越界的事情，即使对方已经越界，但是他依然是夫人的孙子……” “我不需要你来分析我的心理！”昆因夫人似乎有些恼怒，毕竟现在他们讨论的事情，不是光彩的！ 扎克并不在意，继续说：“总之，我们想到了一个方法。让波奇失去继承昆因的一切的资格，作为惩罚。” “不够！”昆因夫人的手指扣在座椅的扶手上，显然，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波奇试图谋杀祖父母的罪恶！但同时，她又不能在法**指证自己的孙子，因为那将成为‘昆因’的丑闻！ 昆因夫人的生命中，已经埋葬过一次恶劣的家族丑闻，这一次，她依然要秉持这样的‘传统’！ “不，夫人。”扎克安抚着激动的昆因夫人：“重要的不是失去继承权的结果，而是，让他如何失去继承权。” “怎么做？！” “任何名门都不会把产业遗留给一个住在疗养院的人。”扎克回答。 “不！”昆因夫人否决着，疗养院就是精神病院委婉的说法而已！名门后代精神失常虽然常有，但依然是丑闻。 “夫人，请思考一下，现在是最好时机。”扎克诱导着昆因夫人，“人会进入疗养院，不一定是因为强制的！” 昆因夫人眼睛睁大，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地方被认为是完全与外界隔离地方。第一个是监狱，第二个就是疗养院（疯人院）。 人们会主动进入疗养院的事情常有发生，比如自杀倾向、前期的躁郁症、强迫症……当意识到自己会对他人和自身产生威胁的时候，有自知之明人就会主动去寻求帮助。人们非但不会鄙视他们，而是给予鼓励。 就像扎克自己说的，现在对昆因来说，是最好的时机。波奇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两个亲人刚刚去世了一位，不管他本人是怎么让人厌恶的货色，对舆论来说，他正在经历丧亲之痛，人生最难的境遇之一…… 而这些，都是昆因夫人可以利用，转移丑闻的资源！ 昆因夫人思考良久，激动不再，平静的点点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扎克松了口气，拍拍本杰明的大腿，因为这是本杰明的主意。 当然，扎克的放松也是因为昆因夫人的干脆，她没有追问扎克要如何完成这件事，而是问‘需要我做什么’。对昆因夫人来说，她知道，有些事她不需要知晓，归结于圣迹显灵就好！ “夫人不用做任何事。”扎克微笑着摇摇头：“不过，我们刚收养了一只大丹犬，它似乎对波奇·昆因少爷十分亲近，不如就当做送给少爷的礼物好了。” 昆因夫人端起已经有些微凉的红茶，平淡的说：“那我就替他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