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尸体
周五的清晨,扎克在后院啰嗦的嘱咐着,“安全带。” 爱丽丝哦一声系上安全带。 “驾照在边箱。” 爱丽丝打开边箱,检查着所有证件。昨天她拿到驾照了,记得么,可惜扎克没能第一时间庆祝,因为爱丽丝是被萝拉带着去的。 “记住口诀了么。” “离合、油门、档位、方向盘……”爱丽丝默默的念叨着。 扎克点点头,看了一下车内,总有种家长式的不放心,“我应该和你一起……” 爱丽丝给了扎克个放心的微笑,“不用了,我可以的。”然后是明确让扎克不要一起的理由,“我还要去接萝拉呢,看到有你,她又要翻白眼了。” 扎克撇撇嘴,朝后廊一招手,“玛雅。” 后廊上的玛雅撇撇嘴,重复了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话,“什么也没有,爱丽丝,很安全。”尽管她本人曾明确的表达了她排斥开车这件事,但如果扎克继续这么啰嗦下去,她在考虑要换边了。 扎克终于点头了,如果他不想爱丽丝第一天自己开车就迟到的话,就必须放这位格兰德妹妹走了,“不准超过20公里(速度)。”扎克最后挣扎一下。 “恩。”爱丽丝笑着答应,“我只开到15。” 扎克一扯嘴角,爱丽丝都会开玩笑了,如果只开15,加上她这车满身小粉红,应该会被所有经过的人骂吧。 扎克拍拍车顶,是允许爱丽丝走了,“注意安全。”还是要补一句。 爱丽丝笑着发动了。应该是给扎克做做样子,缓慢的开动,比步行快不了多少的开出了后院,转向,刚没了车影,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出现,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扎克站在后院只能不停的摇头,表达自己的无奈。 “月华百影是对的。”玛雅在后廊上站起,“但,你真的是个挺失败的‘监护人’。”玛雅的话没恶意,笑着说的,“就我看到的爱丽丝,我实在想象不到在月华和百影来之前,她是个什么都害怕的女孩儿。” 扎克侧侧头,如果玛雅表达的是扎克对爱丽丝的成长没有一点作用,那扎克没办法反驳。月华确实说了,给爱丽丝安全感的是格兰德,但如果爱丽丝自己无法建立自己的安全感,这安全感永远是从别处借来的,格兰德对爱丽丝的确很重要,但重要不过最终让她建立属于自己的安全感。扎克作为‘监护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有些东西,只有报丧女妖能教报丧女妖。 “你好像没什么怕的东西。”扎克开始往东侧的地下走,玛雅也站起,同一个方向。 “我也有那个阶段~”玛雅笑着,“但那个阶段过去的很快,现在回想,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扎克挑眉,有了点兴趣,“‘上辈子的事情’,这说法哪里来的?” “很形象对吧。形容很久远的记忆,‘就像上辈子发生事情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有点得意的晃着头,“跟墨学的,她说,用来形容那些很早,又清晰又模糊,完全不像自己的回忆,最合适了,一股脑推给前生~” 扎克继续挑眉,“前生?” “哦,这个,我就不太理解了。”玛雅果然还只是个少女而已,随意的摆摆手,“去问墨去。” 扎克才不会问的,一定不会理解,而且,现在有事。 和玛雅一起进了地下室,朵拉和布米已经在里面了。两个诺菲勒都没理会中间石台上的尸体,在随意的拨弄这地下室的器具。 这东边的地下室,是用来存储尸体和给尸体整理仪容的,记得吧。朵拉正拿着一片柔软的薄膜,好奇的拉扯着。布米么,布米歪着头在舔某根柱状事物。 扎克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的拿开布米嘴前的东西,“这是用来支撑尸体胸腔的东西。”无视了布米黑掉的脸又拿走了布米手里的薄膜,“这是用来缝补一些伤口的。”看了眼石台上的尸体,进入正题,“尸体呢?” 扎克看的不是他现在需要的尸体,石台上的是刚送来的、明天会进行告别仪式的客户尸体。扎克要的是从马萨港弄回来的尸体。 朵拉指了下尸柜,“放进去了。” 扎克示意玛雅过去,自己则带起了手套,反正下来了,完成下殡葬之家主人的工作好了,开始整理石台上尸体的仪容。 玛雅却没有动,实际上,除了扎克,都没人动,好奇的看着扎克带上手套,开始拖石台上尸体的衣服。 “呃。”最先开口的是布米,脸依然是黑的,“你不会拿刚我舔过的那东西塞进去吧。” 朵拉插了一句,“我让你不要舔了。” “不是舔!”布米无意义的辩驳一次,“我在咬!那东西又硬又软,我不知道是什么!” “所以咬看看?”朵拉翻着白眼,“你的解释没有让你看起更聪明!” 扎克看布米一眼,没回答,拆开了尸体胸前的锋线,打开胸腔,用行动回答,把布米舔过的东西塞到了缺失了心脏的胸腔中。 布米的脸皱的和抹布一样,“真残忍,这个家伙的内脏都没有了,他怎么死的?” 回答的是玛雅,眼中闪过无数画面的玛雅,“并不残忍,老实说还死的很伟大,这个人捐献了他的器官。” 扎克一边填充尸体的身体,一边侧头问,“你可以看到这些?” “恩,可以。”玛雅点点头,“某些器官捐献者,那些没可能恢复意识的,需要保持活着到最后一刻,所以,我可以看到最后一刻。” “等一下,器官捐献?”朵拉皱着眉,“什么意思,器官,捐献。”她把两个词拆开说了一遍。大概是不理解这两个词为什么能和在一起。 轮到扎克奇怪了,看看朵拉,看看布米,两人都是不解的样子,抿抿嘴,“器官移植?没听说吗?” “器官,移植。”换布米了,脸还是黑的。 扎克张张嘴,摇摇头,“我还记得,曾经,我还在隐秘联盟的时候,人类如果出现了什么新的技术、事物,我们会聚集在一起讨论这对吸血鬼未来的影响,制定联盟未来的走向。”扎克看了眼朵拉,语气是失望,不是对个人,是对那个隐秘联盟,“而你们诺菲勒,通常是那个发现新事物的氏族。现在,你们却不知道器官移植。”继续摇头。朵拉之前对隐秘联盟在托瑞多消失后的衰败评论,是对的。 朵拉和布米相互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一起摇了头,不想说话。大概他们分明有自觉,却已经无法说出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曾经那掌控中部的联盟,开始和世界脱节的。 “就像上辈子的事情~”不能说是不和适宜,反倒反倒让气氛好了点,玛雅笑着说了这一句,然后,“这位先生的告别式是明天吗?我能参加么?”她刚说了伟大对吧,所以应该只是想表达下尊敬。 “你可以去帮马修。”白给马修找个免费人力,扎克也是够现实。 “恩。”玛雅到没意见,拉开了之前扎克示意的尸柜,这才是她也下来的正事。 黑色的塑封带显露着人形,朵拉高度不够,布米过去帮忙了。拉开了塑封袋,男性的共和人面容苍白着、浮肿着,出现在玛雅眼前。 虽然是少女,玛雅却没什么反应,仿佛见惯了。她看着对方的脸,眼中闪烁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布米抢先了,注视玛雅的双眼,“你看到什么了么?” 玛雅眨眨眼,没回答,再次看向黑色塑封袋中的尸体。一样,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在眼中闪烁了一下就消失,玛雅的脸上开始有了疑惑。 布米看了眼朵拉,抿抿嘴,开始拉开其他的柜门,“怕运气不好,捞上来的是正常死亡的。所以多捞了几具尸体上来。”被拉开的柜门中一幅幅黑色的塑封带露出,布米开始一一拉开,让玛雅看。 玛雅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抬眼看去,视线在划过一具具尸体的时候眼中有各种画面闪过。然后,“可以了。”玛雅闭上眼,摆摆手,仿佛是抱怨,“你们从哪里捞上这些尸体的,一股腥臭味。” 之前说了,这些尸体是被吸血鬼们认为是偷渡而来的人正常死亡,只是为了引出某人而故意收走的,也很成功,费舍不是来格兰德承认了这是他的生意了么。 但马萨港并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藏匿的选择并不多,扎克是跟人鱼莫尔曼学的,往在海底放。 布米摆了摆手,“这不重要,你看到什么了,玛雅?” “那边两个人,是正常死亡。”她睁开的眼中有些烦躁,“如果你们认为脱水和饥饿死亡是正常的话。” 是正常的,当你和一堆不可能饥渴的货物一起窝在集装箱里的时候。这就是吸血鬼们认为的、在人口运输中,正常性质的损耗。还是那句话,他们经历过,所以有经验。 “这个人。”玛雅指向某具尸体,“死于感染,腿上。” 布米把拉链拉倒最底下,果然看到了对方腿上溃烂的伤口。 玛雅继续了,又说了几种不同的‘正常’死亡方式,最后,指向她最先看的尸体,“这个人,我……”她皱着眉,“我不知道,我唯一看到的,就是,他死了。”为了补充她的说法,她还抬手打了个响指,“就这样,死了。没有过程。” “没有过程是什么意思?”布米看着玛雅。 扎克本还在完成手中的工作,继续填充石台上尸体的身体。毕竟是要进行告别式的,家属连此人身前最喜欢的衣物都送来了,作为殡葬之家,扎克需要让这位逝者能体面的穿上那些衣物。 但扎克此时不得不加入对话,看了眼玛雅,眼中在传递某种信息,“你是想说你看不到他的死亡么?”记得么,月华和百影曾想问扎克的事情,报丧女妖们发现自己看不到由‘柯尔特’造成的死亡,她们感到不安。扎克是想确认玛雅是不是在说这个。 玛雅接收到扎克眼中的意思,摇摇头,“不,我可以看到死亡,但看不到过程。”抿了抿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是怎么死亡的。” 这地下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玛雅重新开口,看向扎克,语气绝对,“我要给月华百影打个电话问问。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扎克点头,允许了,玛雅不再说一句的跑向楼梯,上去了,留下三个吸血鬼。 扎克看了一眼被打开的柜门里的一具具尸体,还需要提醒吸血鬼不是很热爱尸体这种东西的生物么,“关上吧。” 布米照做,“我们要去再弄回点尸体给玛雅看么?” “不用了。”扎克摇摇头,“就这些可以给费舍看就够了。”就和昨晚扎克要去马萨港露下面的表演,这里说的给费舍看也一样,是对费舍表达‘格兰德在努力帮你哦’的证明,“等玛雅问月华她们了再说,另外,可以等等杰西卡那边的消息。” 尸体上看不到死亡过程的话,不是还有灵魂这条路么,那些跑去马萨港的地狱犬可不是无聊跑去的,堕天使手上,有这些共和人的灵魂。 “现在,帮我。”扎克抬手示意下手下的工作,他在试图摆正几节错位的肋骨。 布米耿直的伸手准备帮忙了。 “你不想活了么。”扎克无奈的拨开布米的手,“手套。” “哦。”在朵拉无语的眼中,布米带上了手套…… 很快,这里就有变成了三个吸血鬼随意聊天的场景了,有人好奇的话。 朵拉:“你怎么会缝的这么娴熟?” 扎克:“练习,很多很多练习。” 布米:“在什么上面练习的?别告诉我是衣服,一个世纪过去了,你的衣着风格到没什么变化,别说是为了维持你的个人衣着爱好。” 扎克:“你想多了,是士兵,我说了我去了战场的,忘了么。在战场上,我缝过比这种外科医生的切口要糟糕无数倍的伤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