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两把锁
“如果波奇不在管昆因的事务,那这些事情,就需要有其他人来担……”扎克说到一半,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来了个电话,扎克暂时不适合被打扰所以是露易丝去接的,但现在好像露易丝准备下来让扎克去听。 扎克一边远离自己的说话对象的往楼梯间过去,一边把话说完,“昆因所代表的意义也需要其他人来承担。你们为什么不各取所需?” 莱莉和菲奥娜相互交换着眼神,扎克没听到他们的回复,已经走上了楼梯,和下来的露易丝碰上。 “是奥兹·科齐尔。”露易丝在告知打电话的人。 “我听出来了。”扎克简单的回应。其实各种意义上扎克都不想和奥兹有联系,因为啊,告别都说了,这么藕断丝连的,会让某些人误会的~ “那个……”露易丝看着扎克往上,脸色挺怪异的,“要是外面两位‘人妻’……”露易丝的称呼暴露了她对外面两人看法,“如果真的找我们要人带回家怎么办?” 还真是讽刺,露易丝在替别人操心节操问题。哦,露易丝这么好,我们不讽刺她,我们讽刺外面两个。 扎克对这话题也非常无语,撇着嘴,“老汉克的人,老汉克的决定。让她们去问老汉克要。” “哦~”露易丝安心的下去了。 进入办公室,扎克拿起电话,先听听筒里的背景音,奥兹·科齐尔是在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中打的电话,还算有点儿意识,“你不该联系我的。会让鲁特·勒森布拉怀疑。” “我知道。”听起来奥兹还算平静,“但不管如何,他已经知道我的不安分了,无所谓了。” 扎克抿了下嘴,说的也是——哈密顿一定告诉了鲁特·勒森布拉奥兹到格兰德告别的事情,即使哈密顿不可能知道扎克用思维和奥兹的交流,但鲁特必然不会忽略读心人的能力。 那,“你在哪里?”扎克猜奥兹的电话有必要的原因。 “中部。”奥兹停顿了一下,“如果是其它地方,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具体城市。但,这里应该是你有非常多感情的城市。” 扎克只当是奥兹开了个玩笑,所以用玩笑回应,“有了扎格尔,你应该明白,我对中部所有地方都有非常多的感情。我就是只花蝴蝶,我,到处飞。”说的是托瑞多在中部、在隐秘联盟完成的各种‘奇事’。玩笑加炫耀加自嘲。扎克的话术真是无懈可击。 听筒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我在莫瑞亚提庄园里。扎克,你曾经的家里。” 扎克也安静了一会儿,“哦。”接着,带着嘲讽的,“好安静,你那边。我以为那里已经变成旅游景点了,经营很差么。呵呵。” “不。相反的,这里很受旅客的欢迎。特别是这里的管理者开始讲一段在历史之外的故事后,关于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进程——奴隶制度废除的真正起源后,很多人都慕名来拜访。”奥兹又故意停顿了一下,“今天只是闭馆休息而已。这里的管理者非常宽容的允许我进来看看。” 扎克想起了那个莫名结束的电话。记得吧,找托瑞多先生的。 “哦。”扎克本意是想说点儿有趣的话,但没脑子里没货,只能应一声。 奥兹的声音继续,“你知道为什么我停在中部吧。” 当然,扎克促成的不是么,“詹姆士。”扎克调整了一下情绪。 “恩。戴尔和詹姆士的情况,很……”奥兹也有词穷的时候,“特别。我能感觉到韦斯需要帮助的原因。” “你解决不了?”扎克有些疑惑。计划,是利用戴尔在中部的情形,拦截去西部的奥兹,让他有理由留在中部。 我们或许看到是扎克在韦斯的电话后,让韦斯以为这是一个能给奥兹接近兰斯将军的机会而顺水促成的结果。但别忘了扎克会回归巴顿的第一天,露易丝就告诉了扎克跟踪戴尔和詹姆士的幻人回馈的信息,扎克在奥兹来告别的时候,思维中给出这信息,呵,奥兹那么聪明的家伙,会放过? 即使没有韦斯来找扎克求助,他自己会找理由在中部停下,介入将军之子的拯救行动。之后,就可以对照已经在巴顿医院外发生了极端情况,给奥兹彻底不回西部的理由。当然这里不会往这方面展开,只是……当我们的视角只停留在一个小城市——巴顿的时候,我们应该意识到这只是个取样,视野放大点~ 总之,不用去管奥兹未来的行动,让我们专注于奥兹这个电话的原因。 扎克认为对方只是个人类而已,戴尔在怎么‘机敏’不过是个合约职业者。如果说韦斯和将军的手下还有估计詹姆士安全的担忧,读心人奥兹就完全不会有任何顾忌,任何在他‘读取’范围内的人类,对他来说都是可以随便翻的书,不是么,解救詹姆士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可以感觉到听筒那边被质疑后的不爽,但奥兹好像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活儿,比任何人预期的都要复杂些,“不是我救不了詹姆士,是詹姆士自己想不想被救。” “我……”通常,扎克打电话的时候都是直视前方,模拟对话的人在自己对面。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扎克握着听筒展现各种动作和情绪,算是扎克个人对电话这种看不到交流对象的情形的‘补偿’行为。此时,扎克直视的目光开始飘移,不确定焦点在办公室的乱晃,“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让扎克承认这种事情,真心不容易。 “相信我,我一开始也是。不明白。但现在。”奥兹大概是摇了摇头,有话题被皮肤摩擦的杂音,“我懂了。詹姆士不想被救,因为他那无可救药的执念。” “请。解释。”扎克说了请。 “首先,詹姆士不想我们伤害戴尔。哼。”奥兹的语气听起来是讽刺,“韦斯告诉我了个专业词汇,用来形容这种受害者反过来保护施害者的心理,你想知道这种心理叫什么么。” 斯德哥尔摩症…… 啧。当真?詹姆士的心理脆弱到这种程度了?不可能的。我们都知道詹姆士不想被拯救的原因—— “不关心。”扎克很直接,接着,做出以扎克对詹姆士了解,能做出的最正确推测,“难道,詹姆士认为戴尔是……受害者?”更具体点,“异族的受害者?” “呵。”奥兹笑了,“詹姆士能碰上你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你,太了解他了。” 扎克真想接这赞扬,但就是高兴不起来,无奈的收回乱飘的视线固定到直线方向,“啧。我应该早有察觉的。”扎克……在自责?“戴尔在去西部的路上就非常在意詹姆士的心理状态,他还和我讨论过詹姆士会对异族有这么矛盾行为模式的原因。我只以为这戴尔在遇到自己不理解情况时的应激反应。”扎克皱着眉,他回想起了自己对戴尔连续不断的失望,呵,原来在那失望之下,是戴尔在——“我应该意识到的,戴尔绑架詹姆士不仅仅是詹姆士是魔宴准备的巴顿政治‘种子’,是因为他理解透了詹姆士的心理。” 听筒那边有了一次放松的呼气,然后是,“我真的会想念和你对话的。”意外的小偏题,“即使我们在电话里,和你的交流都是那么的有效,像相互读心,省掉了我无数说明。” 错过了一次赞扬,扎克没错过这次,“谢谢。”但心情不会变好,“你接触过戴尔了么?” “接触过了。”肯定的回答,“所以我可以说,你的判断是完全正确。戴尔,已经彻底控制住了詹姆士。身体上,心理上。他们现在像两把锁,扣在一起。即使我非常清晰的看到了这两把锁,我解不开。” “你刚说了首先。那继续。”扎克皱着眉,他想了解那边发生的一切。 “然后,詹姆士不想我们或戴尔,伤害任何人类。” 这就顺畅许多了,扎克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推测出了情形,“戴尔在利用詹姆士的心理不断挟持人类。用制造更多受害者来加深詹姆士认为他是受害者的概念。” “是的。”奥兹好像开始享受这对话了,毕竟,这些他从一个人思维中读取的内容,通常,都不会出现在对话中。读心人的小无奈。但对于扎克,这交流,太舒服了,“戴尔甚至用上了他的弟弟,莫瑞亚提庄园的管理者。”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信息,“一个眼镜男。” “冷血。”扎克给出了个评价。也就是此时,扎克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低估了戴尔这个人。扎克太自在于(或者说习惯)看一个人类挣扎在自己不理解的世界观中,而忽略这个人类的本性。真面目?这才是戴尔的真面目。那个把苏珊推下窗户,又冷静的进入格兰德试图获取黛西去向的杀手。戴尔不轻易动作不是么,他观察,他判断,他才行动。 “倒也不能说他完全冷血了,他弟弟还活着。”奥兹的语气开始平缓,“你委托的幻人这一路上尝试的救过詹姆士几次,哼,你能想象结果是什么。” 扎克皱着眉,“我希望你至少已经有点怎么解开这情形的思路。” “我有也没有,这就是我打电话的原因。”奥兹停顿了下,“有些时候我太习惯于去‘读’人的思维,以此获知人的行动,而忘了有时候行动可以反过来影响思维。而你,这是我知道的,让人违背思维被做出行动,操纵人这方面,你是大师。” 哇哦,奥兹嘴里的赞扬还真是滔滔不绝啊。 “谢谢。”扎克直接接了赞扬,“而我猜这就是你在莫瑞亚提庄园和我通话的原因?” “是的。我想利用这个被戴尔放过一次的弟弟,解开那两把扣在一起的锁。我需要你的建议。” “说吧。”扎克很干脆。救詹姆士,是必须的。原因?呵,安东尼这个政治模板,得要有复制的人接手,这模板才有存在意义吧。詹姆士的死活,呃,我们可以不在乎,安东尼未来四年在魔宴的控制下能否过的安生,我们在意,因为他是扎克的真·朋友。扎克一走了之的时候,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美好的东西吧。 “一个‘好心人’给这位眼镜弟弟捐赠了很多历史之外的书。”奥兹带这一点调侃,“我刚告诉你他开始对游客讲一段不在历史中的故事对么。” 扎克点头,干脆的,“我寄的。一时兴起。” “我猜测,理由是戴尔在魔宴时对你说过的话——”读心人有时候还真是便利,如果扎克对戴尔的理解是相处,是一起做的事造就的,对奥兹来说,可能只是见一面而已,“戴尔的父亲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讲一个在任何文献中都不存在的富裕家族,在奴隶运动开始时被灭族的故事。” “是。”扎克皱着眉,“他说了他不相信那个不存在任何证明的故事,他弟弟和他相反。” “你一时的多愁善感,导致了你给那个坚持相信不存在故事的弟弟寄来了‘托瑞多’存在过的证明。算是你这个唯一的托瑞多,对曾经服务于你们的人类血统最后的交代。” 扎克抿了抿嘴,“换个词。”说的是多愁善感。扎克有自觉,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曾经,是本杰明在帮他丢掉这些无聊的情绪。 “换不了。”奥兹也是任性,“这是我能想到最公正的词,其它的都是贬义,对吸血鬼来说。” 扎克对着空气摆了摆手,“你继续。” “这个眼镜弟弟很聪明,他已经从那些书中的十三个永生的姓氏中,锁定了‘托瑞多’,他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扎克,这不用我告诉你吧。” “是不用,如果我没猜错,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这就导致了扎克的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知道格兰德的?” “他在他的哥哥离开他家里后,他没有报警,或做任何蠢事情,他顾了私人侦探,调查了‘戴尔·沃克’这个名字。我说过,这是个聪明的人。” 扎克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戴尔·沃克’,现在还是格兰德的员工名册中。”但话不能说满,毕竟那个电话是草草的挂断,“我不认为他确定的知道了我的身份。” “但他确认在他哥哥,戴尔,留下的生活轨迹中,有遇到一个托瑞多。他也确认,这和他哥哥突然绑架着一个人出现在他家有关系——戴尔,停留在他家的时候,透露了他看过那些书,并拿走了一本。” “这个,你可以说是多愁善感。”扎克敏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戴尔对自己家庭的一时多愁善感,暴露了他不需要暴露的信息。” “他唯一的弱点。扎克。”奥兹在提醒扎克,“现在两个兄弟,都知道自己长大的庄园,属于一个永生,却被灭亡的家族。两个兄弟,却坚持着完全相反的信念。一个,在这里,对所有游客讲述托瑞多的故事。一个,绑着詹姆士在这个国家逃窜。我在想,用这第三把锁,去砸开那两把扣在一起的锁。你觉得呢?” 扎克在思考,思考,思考…… “做吧。用上所有可以用的信息。”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