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往南
工作日最后一天的晚上八点，这和布雷克平时下班的时间差不多，但这次不同，他得到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准确来说，是九天的长假，我们得算上接下的周六周日，再加上下一周。 布雷克回家的方向也和往常不同，平时，他都是从市长办公室直接回家，今天，他从李斯特街上一间高档餐厅出来，并且被市长命令，回家前先送身边的某位‘少爷’回家。 “怎么。”凯撒（艾瑟拉的儿子，安东尼是他上一任继父）手插在口袋，吊儿郎当的朝布雷克一扬下巴，“你对送青少年回家有意见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不是对送你回家有意见。”围绕着凯撒旋转、漂浮的杰克森，说着只有布雷克听到的话，“他是对送完你后，自己回家又要开始无趣无聊的单身生活有意见。” 布雷克抿着嘴，他决定不回应任何一个人的话，朝泊车的服务生示意，沉默的等待自己的车被送来。 “你是安东尼身边的新家伙对吧。”凯撒没有要闭嘴的意思，毫无礼貌的上下打量着布雷克，“刚毕业么，你多大，二十四？” “二十二。”回答的是杰克森。当一个人的存在感低到某个程度的时候，他会找点事自得其乐，比如杰克森现在正在做的，“虽然他学的是法律，但是他是斯通家的‘金童’，学习之类的事情，对他来说简单的很。” “不说话？”凯撒耸耸肩，“怪不得你不去做律师之类的东西，去做安东尼的跟班了，沉闷的性格啊。” “你错了。”杰克森在布雷克身边绕了一圈，“他可不沉闷。”知道有趣的是什么么？杰克森的话明明只有布雷克听的到，但是，这个小家伙偏偏每一句话都是对凯撒说的，“可以说是健谈，不然也不会被认为是斯通家这一代。恩，西区这一代所有人的榜样了，你知道斯通家是干什么的吧，靠说话的政客。至少他以前不是这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无聊的一个人，我觉得我跟错人了。” 布雷克的眉心皱起，还好，服务生递来了车钥匙。扶着车门恭敬的行礼。 布雷克坐上驾驶座，平静了一下心神，看一眼绑着安全带的凯撒，终于开口了，“你家在哪里。” “往南。”凯撒一侧头，回答了，“你开车就是，我指路。” “我好像听说过他家。”后座上‘坐’着的杰克森……当然了，他是不会闭嘴的，“在诺尔。他父亲（凯撒现在的继父，艾瑟拉现在的男人，纽顿来的商人）刚来巴顿的时候，准备在西区买一座庄园的，我母亲（谢尔，现在的凶灵）和家里人商量后特意抬高了地价，逼他只能放弃，最后在诺尔选了栋别墅。”（比夏普是巴顿的地主，这点大家没忘记吧。。杰克森这个比夏普的少爷，还是知道点事情的。） “我说了往南。”凯撒侧头看着布雷克往东边转向。“不是往诺尔……啧。”他啧一声，扯着嘴角，呃，自己说漏嘴了。 “市长让我送你回家。”布雷克没语气的说了一遍他的任务。 “切。”凯撒转开了视线。看着被路灯照亮的街景，“安东尼是怕我又偷了那家伙的车，跑不见了。”那家伙？凯撒现在的继父，呵，看来在凯撒心中，安东尼还是比现在这位继父地位高。凯撒连名字都懒得叫。 记得吧，上一次凯撒在安东尼和艾瑟拉晚餐时，顺走了他继父的车，跑去了格兰德（老格兰德真正的儿子，德瑞克寻父事件）。 布雷克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副驾上的凯撒，“你偷东西？这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年人总是在看到陷入麻烦的孩子时，忍不住要拉一把。 凯撒翻了白眼，靠着靠背，“不好么，哼，安东尼倒是很高兴我这么干了。我不仅偷了，还把它（车）撞烂了。” 布雷克无奈的摇摇头，倒不是因为凯撒的话，而是因为杰克森。死灵杰克森无视物理碰撞的飘到副驾前，盘着腿飘在凯撒面前，略带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少年。 布雷克的无奈来自这里，杰克森说出了这样的话，“凯撒，你这么酷啊。” 凯撒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眼前飘着什么，感觉到了布雷克散发出的无奈情绪，还带些许见证一个问题少年成长的失望，他开了车窗，透透气，“你还是不要往诺尔开了，我不会告诉你具体地址的。” 布雷克皱着脸，凯撒还补充了，“诺尔那边的别墅区，你就不要指望向邻居打听这种事情了，住户相互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你家的派对开到我家的海滩上了’。” 布雷克扯了扯嘴角，方向盘旋转，但并不是依凯撒愿的往南，而是完全掉头，原路返回。 “呃。”无奈的是凯撒了，“至于么你！” 布雷克打算回餐厅，问清楚地址，长假前，市长交代的最后一个任务，他有心完成。 “看。”飘在凯撒面前的杰克森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他现在就是这么无聊的家伙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杰克森看回了一脸无语看着布雷克的凯撒，“你知道不，他刚回巴顿的时候还在李斯特街上裸-奔-过……”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吧！但无所谓了，布雷克是无法在这里和杰克森争执的。 杰克森半透明的脸上摆出了失望的表情，“也不知道原来那个还算有趣的布雷克到哪里去了。” 布雷克在深呼吸，加快了返程的速度。 “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去打扰母亲和安东尼。”凯撒皱着眉，他在努力，“你是安东尼的手下，你还不了解他么？他支开我们，是有话要和母亲谈，做手下的，你怎么能这么没眼力。” 持续加速的油门，微微松了一些。凯撒说的是对的。 或许是时候解释一下这次晚餐的原因了。 赫尔曼走了，离开巴顿了。在走之前，赫尔曼亲自前往市长办公室。给了安东尼两份材料，然后开着今后注定是绝版的‘赫尔曼旗舰’，招摇于记者们闪烁的镁光灯下，一身轻松的彻底离开了巴顿这座城市。 布雷克作为市长办公室的员工。在安东尼阅读这两份材料的同时，对材料进行了备份。 第一份材料的内容是一列完整的赫尔曼企业的出售谈判记录。出售方自然是赫尔曼，而收购方，是艾瑟拉的男人。 虽然现在，赫尔曼工厂的爆炸发生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出售了，卖废铁么，呵呵。但赫尔曼要卖掉工厂的事实，在巴顿上层已经人尽皆知。 市长得到这份材料，发生时间，却是早于爆炸，甚至格兰德捅出赫尔曼要买工厂的企图之前。材料中的记录，已经完成了对赫尔曼工厂的设备、场地——一切资源的估价，并已经有了详细的员工处置方案！ 可以这么说，如果格兰德没有以诡异的方式卷入赫尔曼工厂的出售事件。现在，赫尔曼的企业，已经改名字了。 但这份材料中，有让人觉得不正常的地方，那就是价格，高的离谱，完全在正常企业收购的水平之上。这和赫尔曼处理出售的团队的能力没有关系，材料上分明记录着，赫尔曼方面的一切要求被直接通过，艾瑟拉的男人那边。完全没有为他们即将收购的东西，进行一丁点的讨价还价！ 请这样思考，在格兰德揭露出赫尔曼即将卖掉工厂之前，巴顿人对此事毫不知情。而赫尔曼进行这一切都是在暗地里。并且迅速。完全顺畅的出售谈判交涉，十分符合赫尔曼的需求。 或许正是这完全满足赫尔曼需求的姿态，让赫尔曼完全没有预想到第二份材料的出现。 第二份材料的内容，也是一份谈判记录，但内容是，损失折价交涉。发生时间，在赫尔曼工厂要被卖掉的事实已经开始在巴顿上层传播的时候。也就是格兰德遇袭之后。 收购方，艾瑟拉的男人的团队，以收购的保密性已经消失，以防止有人破坏交易，阻止巴顿的本地企业被外地人收购为理由，进行了这第二场谈判！ 这份材料的细则，让人耻笑第一份材料中那过高的价格。 看看吧，‘为了防止有维护巴顿本地企业的激进份子破坏工厂设施，收购方要求出售方在完成交割之前，维持、保护工厂的一切事务。一旦发生破坏事件，最终交易的价格，以百分比降低’！ 而这个百分比，在谈判的记录中，从80%到70%到60%，然后终止，谈判没有完成，在最后一次谈判的第二天，工厂爆了。 或许，大家还记得曾经描述艾瑟拉这个女人的表述，这个玩脏招的女人。在第二份材料的最后，赫尔曼附上了一张略显零碎的工厂设备维修表。 在看完这所有了材料后，市长安东尼推掉了晚上的日程，安排了这场晚餐，对象，艾瑟拉。 艾瑟拉很聪明，她这一次依然带着她的全家赴自己前夫的约，并在晚餐的前一个小时中，她的话题仅限于凯撒的功课、成绩、交好的女性同学…… “我不蠢。”凯撒感受到了布雷克的动摇，“我知道我就是我母亲用来转移话题的工具。”凯撒继续了，“你真的希望你这么一去，哼，让那个女人用不放心我这个闹腾的儿子为理由，和安东尼说再见吧。” 以表盘上的测速指针已经降到了10码，凯撒在继续，“你这个下属，也稍微理解一下自己老板的心思怎么样。”凯撒看向窗外，“看，外面好黑，即使把我送回那个没人的家，你能保证我不会又跑出来？还是在这样的晚上，你放心哦。” 布雷克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在杰克森丝毫没有帮助的感叹，“凯撒！你不错啊！居然说动这个家伙了！”中，皱着眉看向副驾上的凯撒，“你要去哪里。” “一个朋友家。”似乎有戏，凯撒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他们可以看着我，你可以放心。” “和我放不放心没有关系。”布雷克一扯嘴角，他连对方口里的‘朋友’是谁都懒得问了。对方终究只是个青少年，还是个明显有问题趋向的青少年，看那一副快要得逞的样子，唯一激发的是布雷克身为成年人的责任心，“不用说什么了，你就和我呆一起，我们回我那里。” 布雷克重新发动的车，转向，行驶，方向是布雷克在贝奇区靠近北上区的方位，为了方便被市长安东尼召唤而找的一套单身公寓，也就是布雷克现在的家。 “哎！”凯撒再次皱起一张脸，“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毛病吧！谁要去你家啊！他们晚餐结束各自回家后到哪里去找我……” “这不用你操心。”布雷克打断对方明显急躁起来的辩驳，“我会给市长留言，说你在我这里，你母亲回家没看到你，自然会找市长打听。等你父母在家了，我再送你回去！” “呃……放弃吧。”杰克森依然飘在凯撒眼前，这让副驾驶的空间，在布雷克眼中，十分拥挤，所以，布雷克已经不往副驾上看了，专心开车。 杰克森继续发表着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感概，对着气急败坏的在座位上敲打车门的凯撒，“看来你也说不动这家伙了，不过别太难过，你已经让他动摇了，很不错了，我算是连让他动摇都做不到……” “停车！”凯撒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我不去你家！我要去南区！” 布雷克不理，匀速行驶。 “我要去南区的墓地，我要去看我的亲生父亲！”凯撒继续叫喊着，“看到那个女人带着她现在的男人见她以前的男人……”别在意这样的表述，凯撒终究是个青少年，还是有问题的青少年，他的语速很快，急促的试图转圜，“都让我想念我真正的父亲！我要去墓地看他！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带我去看我父亲！我不要去你家！带我去南区墓地！” 车中的两人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往前倾，好在有安全带，别担心。 踩着刹车的布雷克，再次转头看向喊叫过后，脸色有些通红的凯撒，“你说南区的墓地？格兰德殡葬之家吗？” “现在巴顿除了那里，还有哪里有墓地么！”凯撒阴沉着脸回答，“带我去那里，那家人是我朋友，你不放心可以看着我，随你！” 布雷克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车再次行驶起来，方向是往南了。 不会闭嘴杰克森，当然再次开口了，但这次，他回到了后座，也终于是对布雷克说的了，“我错了，凯撒果然很厉害，真把你说动了。刚好，我也想去格兰德，希望能有点有趣的事情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