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不和谐的感觉从扎克一早看是观察这个吸灵怪就开始了，得知对方是个慈善家后，不和谐的感觉加剧了，于是扎克遵循了罗伊的建议，亲自站在了对方的面前。 然而，还没有获得任何答案，新的不和谐感出现了。 是称呼。这个吸灵怪曼菲尔使用的称呼。 注意，他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对扎克的称呼是‘巴顿真正的主人’。在扎克刻意将自己和茨密希并行提起后，这个吸灵怪对扎克的称呼变成了‘托瑞多’。最后，在曼菲尔解释了他参加这考察团来巴顿的原本计划就有接触扎克后，他对扎克的称呼，变成了‘吸血鬼’。 这个变化很明显吧，从特定的个人，到氏族，最后到整个种族！ 每个称呼，都是正确的。 但每个称呼，都有各自的偏重。 如曼菲尔说的那样，大概整个考察团的异族，都没有预期会在刚来巴顿的第一天就和扎克见面，但他们都清楚，他们是来巴顿讨生存空间的异族。巴顿真正的主人，是每个打算在巴顿生活的异族都需要谨记称呼，因为‘巴顿真正的主人’这特定个人的称呼，代表了这些异族愿意充分消化巴顿与西部魔宴社会的不同。更符水土，更精准。 也如罗伊提醒扎克的那样，这个考察团里的异族成员，来自西部社会的各个方面。西部是被魔宴完全控制的社会，然后~尽管在地理位置上有所不同，但托瑞多，本质也不过是魔宴中的另一个掌权氏族。使用‘托瑞多’这个氏族名做称呼，代表了这些异族的自我定位依然是被魔宴社会控制的异族。范围扩宽，万能的称呼，用在哪里都不会错的。 不和谐的，是最后一个称呼，‘吸血鬼’。按照上面的模式，你说吸灵怪是在体味巴顿与魔宴其它社会的不同吧，那他为什么不固定‘巴顿真正主人’这个更精确的称呼。你说吸灵怪是在强调他是被魔宴吸血鬼控制的异族这个事实吧，那他为什么不继续用‘托瑞多’这个怎么都不会错的称呼。 ‘吸血鬼’，一个绝对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弱势的吸灵怪，有必要特意把压着他的种族特意拉出来说么？ 如果把这个情况套到人类常见的情况，那就是…… 那就是，我们不叫詹姆士，不叫兰斯警探，叫他将军之子。 你猜你这么叫詹姆士，‘将军之子’会用什么表情看你。 扎克的教养比詹姆士好，所以扎克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并配合的，“你想和我讨论什么东西么，那我猜，这是我的荣幸？吸灵怪。”你用种族，我也用种族。这里和平等相待可没关系，看扎克的语气，这更趋向于提醒对方要注意自己的位置。 这位置就是，我，扎克瑞·托瑞多可不是你有很多话想找我说，我就要在这里陪你的意思。 曼菲尔是个自觉的，“我明白，我这么突然的说这些奇怪的话很可疑，如我所说，这么早与你接触并不是我所愿。但我自觉已经成功引起你的注意了，我相信你也有一些问题想要先我？” 扎克不太确认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但问题是确实有的，“你没有吃任何派斯英的食物。”那就直接发问了，“为什么？” “啊。”曼菲尔好像有些惊讶扎克的问题会这么无聊，回答了，“我在减肥。” 扎克眨了下眼，减肥？这个吸灵怪说他在减肥？？ 注意到了扎克的表情。曼菲尔扭捏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了做出什么决断的表情，然后，这家伙……解开了自己花哨的衬衣……一个圆形的、饱满的肚子跳入了扎克的视野，还在主人的拨动下晃荡了两下。 曼菲尔加了旁白，“我的减肥教练给我定了这个减肥计划，每天下午5点后不要进食。” 呃，所以这家伙的衣着风格是五彩斑斓的原因是让别人注意力被鲜艳的色块儿吸引，忽略那些斑斓的布料后面那个中年男人的体型…… 扎克还懂了一件事，“你在别人的小吃摊前挡路是因为你想吃东西？” “你说刚才吗？是啊，发现你在向我走过来前，我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呢~”曼菲尔笑着，“挡到别人做生意了吗？呵呵，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扎克接受这个答案。毕竟和罗伊告知的慈善家相符——曼菲尔对印安文化没有恶意。 能确认这一点，扎克其实就放心了。但问题还在继续，“在博物馆的时候，你对印安文化的展品没有丝毫兴趣。” “大家不都没什么兴趣吗？”曼菲尔扣回了自己的衬衣扣子，饱满的肚子重新被斑斓的色块遮挡，视觉上……扎克好受多了。曼菲尔的回答在继续，“这种展览说实话都是给人类看的，我们，实在不需要。” “但你后来对我后裔，昆因夫人人类时期的遗物有异常的兴趣。”扎克的提问推进。 “无意冒犯，但那些遗物都是笑话。”为了真的不冒犯到扎克，曼菲尔有鞠躬了一次，抬起身体的时候脸上又是善意的笑容，“我感兴趣完全是因为，你。晚餐的时候我看到你和餐厅的印安老板，叫……叫麦斯的，他是巫师吧。我观察了你和他的互动，我感觉你是个真心尊重印安文化的人。这符合我在西部了解到的你的形象，你为印安人还原印安传统葬礼的报道（扎克唯一在媒体上公开的影像记录）。”曼菲尔的嘴巴抿了一下，“然后，在博物馆的时候，我是真心惊讶于真心尊重印安文化的你，怎么会选一个笑话一样的半吊子印安人做后裔。”他又鞠躬了，“无意冒犯，我相信那位昆因夫人是非常合格的托瑞多。只是，你需要理解，我有疑惑。” 扎克没怎么在意对方连续的鞠躬，倒确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回想当时扎克反常的配合媒体的采访，将格兰德完成了印安传统葬礼复原的项目报道出去的时候，扎克就有意用这个消息，告诉整个联邦，托瑞多的行事风格和魔宴传统不同。 扎克没想到的是，在魔宴西部还有像曼菲尔这样对印安人友善的异族，在其它异族都在震惊托瑞多的独立特行的时候，直接接受了托瑞多的行为。 这接受自然就达成了某种效果——就是曼菲尔说的，扎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个真心尊重印安文化的人。 尊重一个文化，就不该在文化上开玩笑。昆因夫人的遗物，就是玩笑。 在不清楚扎克与昆因夫人的关系时，自然会得出最符合逻辑的结论——扎克这种真正在为印安文化做贡献的家伙，不可能对昆因夫人那种搞笑的业余者……连业余者都不算，完全是添乱的家伙有好感。 文化这种东西可开不得玩笑，一个错误的知识鬼知道人类要花多少个世代去纠正。人类可能没什么感触，异族却见过太多。 明白了曼菲尔的意思，扎克有点儿无语，自己观察的推测已经全部被推翻了，“昆因夫人自然是合格的托瑞多，这不需要你评价。” “当然！”感觉到了扎克并不怎么‘高涨’的情绪，曼菲尔接的很快，诚挚的脸看着扎克，“看完了展览后，我已经明白那位夫人在巴顿中的地位了。”是解释他自己，也是试图挽回扎克稍微低落的情绪，这家伙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特别对巴顿的印安社区，在我吸收了一些灵魂印记我，我充分明白了巴顿人对印安文化的好感，都能溯源到这位城市的奠定者，昆因夫人身上。她的遗物虽然有些‘玩笑’，但她的遗产，却非常重要！” 算曼菲尔成功了。扎克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位吸灵怪，这家伙……似乎是个不错的家伙——考察团的其它异族可能还要在罗伊的节奏下感受数天才能明白的东西，这家伙至少短短几个小时的行程就明白了。 吸灵怪的能力，挺便利的，配上这么一个愿意思考，接纳事物的心态，不错的。 意识到扎克在打量自己，曼菲尔保持了微笑。因为他也明白，扎克是提问的那个，而现在，扎克还没有提出真正重要的问题——他在主动告诉扎克他想和吸血鬼讨论的东西！ 扎克也一样。上面的提问算是扎克对自己观察的求证，一个个都被证明是多虑后，扎克也明白真正重要的东西即将被开启。 扎克需要，是一个可以定下基调的开头——是对方掠过个人于氏族称呼，把种族提出来的。可以认为这是对方单方面的将某个话题提到较高的格局。扎克要做的判断是，要不要和现实就是个弱势种族的个人：吸灵怪曼菲尔，进行这关乎种族格局的对话！ 扎克还在想词儿呢。 “你们在这里。”丝贝拉的声音飘入了这条暗巷，带着笑意，“从罗伊那里拿到了西部考察团的资料后，我就在期待和曼菲尔先生的见面。” 扎克回头，看着丝贝拉走了过来，好心的提醒，“你聚集实体了？你不怕被别人看到你这个死掉的人复活了么。” 丝贝拉示意了一下暗沉的巷道，“没人~”心情倒是不错，看样子是真的如她说的，很期待和西部的慈善家见面。 这样也好，既然已经明白了吸灵怪有主动找自己的意图，那扎克也不用怕这场对话飞掉，不用急在这一刻。扎克侧身，看动作是准备把位置让给丝贝拉，自己借这个机会告别。 “托瑞多稍等。”称呼变回哪里用都不会错的氏族了，曼菲尔叫住了扎克，但视线是看向丝贝拉的。虽然脸上是笑脸，但莫名给人一种职业的感觉——和对扎克露出的真挚微笑比较，有很大的不同。话，对丝贝拉，“巫师鬼丝贝拉，我在西部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不过现在我和托瑞多的氏祖……”注意一下——称呼升级了，“……和托瑞多的氏祖正在聊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够理解。” 丝贝拉倒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扎克。 扎克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显露，倒是耳中，塞姆文字一样声音，“丝贝拉早就来了，等着你和曼菲尔安静的空档出来的。” 所以丝贝拉其实给了曼菲尔和扎克交谈的时间的。 三人之间的气氛稍微尴尬了一下，在曼菲尔那刻意维持的慈善家的职业微笑下，这气氛的尴尬程度在急速上升。 扎克开口了，也只能扎克开口，因为曼菲尔升级的称呼——托瑞多氏祖，扎克是三人中阶级最高的。“丝贝拉，给我们一点儿时间。”丝贝拉倒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扎克。 扎克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显露，倒是耳中，塞姆文字一样声音，“丝贝拉早就来了，等着你和曼菲尔安静的空档出来的。” 所以丝贝拉其实给了曼菲尔和扎克交谈的时间的。 三人之间的气氛稍微尴尬了一下，在曼菲尔那刻意维持的慈善家的职业微笑下，这气氛的尴尬程度在急速上升。 扎克开口了，也只能扎克开口，因为曼菲尔升级的称呼——托瑞多氏祖，扎克是三人中阶级最高的。“丝贝拉，给我们一点儿时间。” 丝贝拉皱了下眉，又看了眼曼菲尔，直接消失了。 巷道内回复只有两人了，但塞姆在扎克耳中，用蚊子音：“丝贝拉没走。” 扎克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曼菲尔了，“她还在这里。” 职业的微笑已经换回了真挚的那种，“无所谓，她也值得知道真相。”说着，吸灵怪指着自己的脸，“四个世纪了，我在魔宴帮助印安社区四个世纪了。那张假笑的脸，已经变成面具了。” 扎克挑了下眉，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假笑的，“假笑吗？你不是慈善家吗？” “我是。”现在人自己都说刚才是假笑了，对比现在的真挚，区别更加明显了，“但我也不想成为所谓的慈善家的。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帮助印安，然后，一年年过去，谁想到这变成了我的职业，我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