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垃圾桶里的病例
扎克真的给德瑞克做家务了，闲的。 德瑞克其实不该请假的，给扎克一点儿挑战。想象一下，扎克去医院扮演格兰德医生，这画面也是挺‘美’的~ 操作起来真的不算难，就一天而已，在医院那种地方，吸血鬼的补给到处都是，魅惑之瞳开一天，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格兰德医生换了个人~ 这一天，将成为德瑞克·格兰德医生生涯中的‘奇迹一天’！ 呵，这样想想，德瑞克可能就是不想今后都活在这‘奇迹一天’的阴影下，才请假的~结果就是扎克是真的闲的没事儿干。 电视里放着有共和语字幕的肥皂剧，扎克就开始到处晃荡的打扫卫生了。 德瑞克家里的气氛，其实蛮……可怜的。大概的定个基调就是——这是个人到中年、家庭破裂、重新开始的男人的家。 虽然阿曼达睡在楼上的确定了这个男人重新开始的生活已经有了点儿起色，但是，阿曼达这个未来可能的女主人的影响力还没有在这个家的各处体现—— 墙上挂的照片，依然是德瑞克以前的家庭。这些照片都被裁减过，只有男人和孩子。曾经在德瑞克生命中的那个女人，非常明确的表达着不想以任何方式与德瑞克同框。扎克只在冰箱上发现了一张德瑞克和阿曼达的合照，就一张。 日历上的日程，全部是德瑞克日程规划，让人心酸的，每三天，会有一天的晚上被标注‘孩子们的电话时间’。扎克无聊的全翻了一遍，还没发现阿曼达在这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饮食总是最体现生活细节的地方。扎克打扫的时候发现了一堆外卖单。哎，相同的日期下，德瑞克和阿曼达会在不同时间叫单人份的外卖。说明了什么，大家可以脑补。 还有很多细节，都在说明这个家的主人正在经历的生命状态——不是典型的好，也不是典型的坏。卡在中间的某个阶段，好像挺有希望，但又觉得可怜…… 如果这个换荒谬的换生活游戏真能让扎克在这里学到点儿什么，可能就是德瑞克这不好不坏的人生境况了。 也挺好的。 扎克打扫到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儿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意思是不同于德瑞克生活细节透露出来的不上不下，是和德瑞克工作专业有关的。 扎克发现了德瑞克有个被柜子，没被锁，但是故意放了个牌子在外面“医疗废物”。 以扎克清洁房间的本意，既然是废物了，当然是要丢掉的。扎克开了柜子，我们的吸血鬼，被吓着了。 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是器官，各种各样的器官……死掉的器官。 每个罐子下都有时间、地点、事件。 最初的惊吓后冷静下来后，扎克明白了自己这位弟弟不是什么恐怖的连环杀手，这些东西只是德瑞克的从医生涯中参与的医疗事件，留下来的……纪念品。 从德瑞克割的第一颗阑尾，到从病患的心脏上换下坏掉的瓣膜…… 扎克要是把这一柜子的东西给丢了，德瑞克恐怕会和扎克拼命。扎克怀着对人类医疗进步的敬畏，虔诚的关上了柜子。 一丝对真正医生的工作的好奇，被撩拨起来了。 注意，只真正的医生，不是扎克那种装。 从对生命无关紧要的阑尾，到决定一个人生命的终极要害——心脏。人类的医疗，看起来一起来已经走出了一条其它生物无法想象的道路，而这条路，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扎克知道自己这位弟弟的专业是心外科，自己曾经在战争时装的军医算是综合创伤科，除此之外，人类的医疗专业还有很多分支。人类到底在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领域上，走到哪一步了？扎克好奇。 丢了清洁用品，扎克在德瑞克的书房里坐下了。吸血鬼想要走入曾经从来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中的领域。 现实是……现实的。扎克在德瑞克的桌子前做了五分钟，不知道如何开始—— 被德瑞克摆在桌面上的专业书籍，扎克连书名都无法正确的发音读出来！ 算了吧。扎克安慰自己，终究是对吸血鬼无用的领域。起身，准备重拾清洁用品，继续打扫…… 扎克弯腰，从书桌旁的垃圾桶中拿出一份文件。 引起扎克注意的，是文件封皮上的‘维嘉市医院’。 扎克知道，医生作为专业性极强的资源，对于国家地域来说是共享的。德瑞克以前也说过，如果某地有需要特殊专业的医生，在病患不易移动的情况下，动的都是医生。 德瑞克作为一个还不错的专业者，会收到其它地方的病患需求，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维嘉这个城市，太‘勾’扎克的好奇心了。 扎克翻开了这份已经被德瑞克当做垃圾丢掉的文件，第一页的照片，让扎克眯起了眼——因为扎克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照片中，是一个婴儿，婴儿和一团红色的食物绑在一起，放在一个类似保温箱的容器中。 扎克眯着，歪了头，看了好一会儿……心脏一抽。骤然奔涌的血流冲向扎克的大脑时，扎克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了——一个心脏长在身体外的婴儿！！ 扎克迅速的翻完了这份文件，略过所有自己不认识的专业词汇，扎克大致的明白了这件病例的意思：因为某些的原因，这婴儿的心脏在胸腔外完成了发育。维嘉的医生正在向各地的专业者会诊，寻求将心脏放回婴儿身体中的方案。 扎克合上了文件，开始思考。 这个故事中，有件事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各种迹象都在告诉大家某个现象——十三氏族中，有一个氏族，一个个都长的歪瓜裂枣。他们或有着诡异的肢体，或有着败人胃口的脸，或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声音，或有着…… 这个氏族，就是长期呆着兜帽，活动在正常人类建立的文明、字面意义下影子中的诺菲勒！ 扎克手里的这份文件，这个婴儿，如果成年，如果成为了吸血鬼，他会是标准的诺菲勒！获得操纵这个世界所有阴影的能力！ 大家忍一下，扎克现在的思维可能不怎么符合人的伦理—— 人类的医疗发展，在扼杀诺菲勒的未来！ 非常简单的逻辑：诺菲勒扩充后裔的标准，在被这个时代，并会必定继续前进下去的人类医疗水平，抹杀！ 扎克捏着手里的文件，紧皱着眉。托瑞多，是有远见的氏族，对么。一个世纪前的托瑞多，看到奴隶制被时代抛弃，玩儿了大的，把自己的氏族灭了。现在，扎克作为托瑞多，看到了诺菲勒氏族在时代中的末路！ 必须要警告朵拉和布米！ 扎克拿着文件出了书房，就在派斯英，扎克决定亲自去找诺菲勒，认真像他们说明托瑞多对未来的预知！诺菲勒不能在扎克的眼皮下走向隐秘联盟的旧路——衰败！ 刚走到门口，电话响了。 扎克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拜科技所赐，电话的显示屏上显示了几个字‘维嘉市医院’。 扎克抿了嘴。吐槽巧合？没意义！这资料是在书房垃圾桶里发现的啊，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吐槽巧合还不如吐槽扎克‘运气’好！又一次遭遇了奇葩的事件！ 扎克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向电话，接起，“格兰德。”扎克的声音出口的时候，已经是平静了。 “格兰德医生？太好了！”听筒那边是兴奋的声音，“这边是维嘉市医院的，我们给医院打了电话，那边说你请假休息了，给了我们你家的电话！” 无关扎克是否有意澄清，自己的格兰德和对方兴奋的格兰德不是同一个，听筒里的声音非常积极的推进了，“我们寄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吗？病患的情况现在有了些变化……” 根本不管这边的扎克是否想听，一堆专业的词汇从听筒里冒出。扎克是听不懂，但是语气扎克能听出来，似乎是正面的。一堆扎克插不上话的内容后，听筒里，“这会是创新！是革命！是医疗进步向未来里程碑！我们非常荣幸的邀请格兰德医生参加这场……” 扎克听出了点儿东西，打断，“听起来你们并不需要我的专业建议，已经有了治疗方案。”说了，医疗专业，扎克不擅长，但和人打交道，呵呵，扎克是大师。 “啊……”对方好像有些惊讶这边的平静，“是的。我们已经邀请了xx医生，xx医生，xx……”一堆扎克不在乎的名字，“格兰德医生你也是领域中佼佼者，我们觉得格兰德先生愿意参与这样一次……” 扎克又打断了对方，“为什么邀请个外人分享你们的里程碑？因为格兰德这个姓吗？” 没什么好遮羞的呢，维嘉市的医生打来了电话！维嘉市啊！曾经鲁特·勒森布拉直接领导的城市啊！ “呃……”果然，对方一时被噎住了。 扎克么，则继续了，“还是因为，明天，吸血鬼托瑞多，就要从巴顿出发，去西部接收魔宴社会的一部分权利了。” 现在，收回之前评价德瑞克生活无聊的评论。格兰德人类弟弟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无聊！ 听筒那边，支支吾吾的最后，“是……是的。格兰德医生，我们……” “我不是格兰德医生。”扎克要修正对方的误会了，“我是扎克瑞·托瑞多。” “你是……托，托瑞多……”听筒那边没声音了，除了一堆急促但压抑的呼吸声。 扎克没时间在这边和这帮医生耗着，扎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哼，这帮医生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弟弟不愿意参与你们的里程碑。”垃圾桶，不需要多说明了吧，“还有话要对我说吗？医生。” 听筒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那，有机会再见。”扎克准备挂电话。 “等，等一下！托瑞多先生，我们……” 扎克是等着了，教养。但对方我们之后就又没声音了。扎克皱了下眉，“有事就直接说。” “托，托瑞多，讨，讨厌我们医生，甚至整个医疗系统吗？！” 莫名的提问。 扎克撇了下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过于激动的停顿——不好的那种，“器官共享体制的事情！西部都在传是托瑞多不喜欢器官体制被滥用，才逼迫兰斯将军领头中断了吸血鬼血液的交易！” 扎克的嘴歪了一下，对方这么说其实不对——扎克没有不喜欢西部上层人滥用医疗体制中的器官共享，不喜欢的是被滥用、掠夺的人，扎克则从没表态过喜好。扎克做的仅仅是在殡葬之家，尽力为那些被掠夺到什么都不剩的遗体，找回最后的体面。 逼迫兰斯将军断了和吸血鬼血液交易的人，是将军的儿子詹姆士，不是扎克。这两件事的确有关系，因为兰斯将军也有滥用器官分享体制，获得了更年轻的心脏。能被詹姆士成功威胁，为了保住吸血鬼血液的不外泄而断掉和交易吸血鬼血液，是将军的把柄被詹姆士的记者妻子抓住了。 但对一个局外的旁观者来说，这话，也没错。扎克都在其中有不可磨灭的痕迹。 扎克不想和一个局外人解释，“我不讨厌你们。”扎克也感觉出来了，对方是畏惧的，“我弟弟德瑞克就是医生，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医生（装），我不讨厌医疗系统。”没必要让无关的人畏惧自己，这不是托瑞多‘使用’权力的习惯，“但我和德瑞克都认为，人类的医疗系统可以更好。”这是扎克为德瑞克说的。还记得曾经德瑞克因为自己的病患遭遇体制滥用，他有多难受么。西部这帮医生作为体制被滥用的源头，哼，说他们全然无辜，只是被权力上层压榨的可怜人，谁信啊。 听筒那边的呼吸有些混乱，有放松一些的，也有更急促的。 从听筒里人的自称‘我们’，就知道这通电话不是一个人在关注了，不管这帮维嘉的医生试图用这份病例，从德瑞克那里获得什么，德瑞克已经表过态了——垃圾桶，扎克算是替德瑞克把想说的话说了，接下来，既然扎克‘巧合’的捡了这病例，又接了这电话，那就是这帮医生和托瑞多之间的事情了。 “还有事情想和我交流吗。”扎克的用词已经非常体贴了。 “没，没有了。”这次，对方做了告别，“有，有机会和托瑞多先生在维嘉再见。” “恩。”扎克挂了—— 以托瑞多的权力要求这帮医生放弃这次医疗进步里程碑的想法，根本没有在扎克的脑子中出现。因为，不可阻挡的东西提它干嘛，浪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