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与剑神

    “前辈，请赐教。”

    郭有道双手握拳，洛依手持短刀，望着前方站立的王念一，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一改先前那和蔼谦虚的风格，压根没看两人一眼，环顾着演武场周围座无虚席，满意地点了点头。

    “比武一事，自当由晚辈先出手，我自压境界到第九境初期，来吧。”

    两人转头对视，洛依心领神会，提刀向前俯冲而去，与地面上影子的距离越来越短，直至整个人都沾染上了影子的墨色，速度越来越快。

    “前辈，小心了！”

    王念一笑着看了看那迅速接近的“影子”，左手中木剑横着猛地一抽，整个空间都出现了一丝波动，洛依只感觉自己身边的灵力全部消失，体内的灵力也变得紊乱起来，功法运行不畅，正要调整，就被迎面而来的木剑抽飞，她甚至完全不知道那木剑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已经飞到了擂台边缘。

    “哎哟！你说说我这……实在是有些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太久没用剑了有些把握不住力度大小，还望两位小友见谅啊。”

    王念一把木剑就这样插入擂台的地面上，负手而立，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以及远处趴在地上的洛依。这一幕也引得周围观战的弟子哈哈大笑。

    从擂台边缘上艰难站起的洛依望着站在擂台中央笑眯眯的男人，眼中燃着熊熊烈火，郭有道则是快步走向洛依身边，将她搀扶着。

    说实话，这一剑不仅让洛依丢了脸面，也远远超出了郭有道的预料，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最多半步封神的剑神王念一，在压制境界到第九境初期的情况下，能够靠着一把木剑秒杀第九境中期的魔族天才——他很清楚，如果王念一手中的木剑不是侧着扫过而是一剑斩出，洛依恐怕性命难保。

    感觉到洛依稳稳站住并且将自己的手甩开后，郭有道缓缓向前走去，开口道：

    “晚辈确实是没有想到前辈如此强大，实在是让晚辈受益匪浅，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念一倒是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他：

    “那你还来试试吗？要不然我把那几个九境的护院人叫来陪你们练着？”

    说完，王念一还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周围的观战席瞬间又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这剑神不仅强得超乎想象，还贱得超乎想象啊……之前那么和蔼一位大叔，上了擂台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欠揍啊！但又不一定打得过他……

    “晚辈自然不愿意放弃前辈亲自指点的机会，不过晚辈不过区区八境，希望前辈允许我使用一些特殊的能力。”

    郭有道嘴上一口一个前辈，心里不知道已经把这“前辈”问候了多少遍。

    “行啊，指点嘛，就是要拿出全部实力，我才好给予评价，不过那小姑娘？”

    “她不参与，我来就行。”

    郭有道转头给洛依使了个眼色，洛依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也至少丢了面子很愤怒，心里还是十分清楚自己与这位剑神前辈的差距，悻悻地离开了演武台。

    “来吧，前辈。”

    嘿，有诈，这小子让我先手？

    王念一不愧是个老江湖，一下子就从郭有道平淡的话语中察觉出了陷阱。

    既然如此，那我就满足你！

    就算前方是陷阱，作为剑神，一剑斩之便是！

    神族与权柄之事，王念一作为半步封神的天花板级强者自然是有所了解，所以他完全没有小看这神族男子的打算，哪怕对方看起来很年轻。

    这一剑不同于先前拍飞洛依那一剑，王念一动得极慢，甚至慢得有些不对劲，在剑刃划过空气的那一刻，仿佛空中凭空出现了黑白两色的划痕，天空之上的灵力附着于那白色，地面之下的灵力附着于那黑色，一剑如同慢动作般斩出，那黑白两色于剑锋汇聚交融，当完全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刹，木剑突然变得飞快，剑气以难以看清的速度直击郭有道身上，如同刚才击飞洛依那一幕将郭有道击飞，落在擂台边上，嘴角渗着鲜血。

    王念一心神一定，自认胜券在握。既然你小子让我先出手，我就直接试一试平时根本没机会用的强大剑术——太极两仪剑法！这剑法威力强大，能够同时引动天地之势，同时蕴含毁灭与复生两种力量，唯一奇怪、也是唯一可惜的是，这剑法一改普通剑法剑术以快为先的准则，需要以极慢的速度聚势。

    这一剑强吗？毫无疑问，很强很强，强大到王念一在准备聚势的阶段郭有道就已经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气息，忍不住想要逃跑，可他还是选择了硬抗这一剑，因为他的权柄是——「其人之道」。

    短时间内吸收敌人的数次攻击后，反馈为自己身体能力的巨大提升，在脱离战斗状态之前都会一直生效，限制条件是吸收后的一小段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但是王念一又一次给了郭有道巨大的“惊喜”，这一剑，他的「其人之道」居然没能完全吸收下来！仅仅是余威，就足以让他这八境的修为受到重创，若是没有权柄加持，自己恐怕不可能从这一剑之下活下来。

    “前辈这是……不想让晚辈活着离开您的龙泉山庄啊……”

    郭有道站了起来，挺直腰板，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将口中的血沫吐在地上。

    “既然这样，就让晚辈陪前辈尽兴到底吧！”

    郭有道的身体瞬间变得通红，周围的灵力快速的汇入他体内，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就仿佛一个吸收灵力的无底洞。几乎只是半息之间，郭有道就已经来到了王念一身前，一拳重重轰出，王念一也快速反应过来，用木剑抵挡，却仍是被轰退数步，那一拳被木剑挡住后的余威在整个演武场掀起了狂风。

    “这下总算是……有点天之骄子的感觉了。”

    郭有道稳住身形，眼前却已经空无一人，他看了看手中木剑上的裂痕，猛地转身一剑掠火而出，再一次与郭有道的拳头碰撞在一起，这一次却是王念一明显占了上风，灵力的碰撞之下郭有道明显吃了亏，但是在那剑锋上的烈焰绽放开的一瞬间，郭有道的气势却是更盛，以快速而扭曲的姿势后撤步稍微远离木剑，又在王念一来不及收剑的一瞬间侧腿抽击剑背。

    这一次引起的狂风带着巨大的声响，观战席上弟子们手中的扇子都已经有些拿不稳，衣裳更是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有些胆小的弟子已经偷偷离开。往擂台上看去，王念一手持一把断掉的木剑，与前方浑身鲜血、如同恶魔般的郭有道对峙。

    “说实话，神族的权柄的确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王念一握剑的左手正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那男子传音道。

    郭有道已经无法做出回应，因为王念一的每一击都超出了他如今的「其人之道」能够吸收的范围之内，他在不断变强的同时也不断承受着来自剑神的攻击带来的痛苦。

    “不过，神也好，权柄也罢，你们终究还是小看了凡夫俗子的力量……他们之中既有天赋不输神族的人，更有比谁都更努力的人。”

    郭有道身体上的痛苦更甚，这种痛觉也更加催促着他将这场战斗引入终结。他依靠着本能向前飞速腾挪，来到王念一身前挥出下一拳。

    王念一双臂护住胸口，硬抗下这一拳，嘴角也溢出血丝，然后借助余力四两拨千斤，将郭有道弹飞，抬头望着天空，伸出右手。

    “老朋友，这次的对手，差不多够资格了。”

    龙泉山庄的正中院落的主房中，木桌上的剑匣嗡嗡作响，突然便自动打开，一把银白色的飞剑从匣中飞出，那一瞬间，就连天空中的太阳也变得更加圣洁耀眼。那银白长剑似是带着火焰一般闪耀，缓缓落入了王念一的右手之中。

    “此剑名为‘烈日’，若是你还能继续战斗，那就不妨见识见识它的锋利，也看看站在人族天花板的中年男子，能否与你们那所谓的神族比肩？”

    郭有道眼中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那右手中握着「烈日」的王念一，他的身上散发着太阳般耀眼的光，与浑身血迹的郭有道对比，仿佛此人才是真正的神明。

    “可惜我还不能完全使用权柄的真正力量……”

    郭有道先是暗自叹了口气，然后猛地仰起头，全身的血液更快速地流动起来，身体里的灵力已经过载，但他仍然还在不断吸收着。

    剑神确实很强很强，强得让我都有点分不清谁才是拥有权柄的人……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

    两人的身影碰撞在一起，几位老者瞬间出现在演武场周围快速布下阵法，结成屏障，将观战席的弟子保护起来，那碰撞产生的强大灵力冲天而起，将苍穹撕裂，显出异象。

    ……

    “庄主，那……京城那边的事怎么办？”

    王念一正躺在藤木椅上吃着瓜果，很是悠闲，懒洋洋地回应道：

    “我既没有把境界维持在第九境初期，也用了「烈日」，按理来说应当算是那神族来客赢了，既然他赢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去趟京城的那趟浑水咯。”

    那老者望着这位剑神庄主，经过大战的他脸上并无疲惫，反而是有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