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暂别
“咚咚咚……” 河间公寓的房间是有门铃的，但青木恒和吴茗馨两人都比较偏好于直接敲门。 “来了。”吴茗馨很快过来开了门：“是小恒啊，进来吧。” “下午好，游乐园好玩吗？”青木恒换鞋进屋。 “还行吧。”吴茗馨靠在沙发上，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国际一流的游乐园。再加上学园都市的人口相对较少，也没排太长时间的队……” 青木恒注意到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也就是说在他来之前，吴茗馨一直在看电视。 此时，电视里恰好在播放几天前博物馆遇袭事件的结果。 “据悉，抓获的恐怖分子已悉数认罪，明天，他们将被遣送离开学园都市，回到自己的国家接受法律审判。” 嗯，这不就是遣送回国吗？虽然青木恒记得学园都市是有监狱的，不过，这些人本来就是“外来人口”，交由原国家监禁倒也说得过去。 吴茗馨：“想喝水自己倒。诶，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青木恒笑笑，把手里的构造图递给吴茗馨：“给你的。” “我看看……”吴茗馨看向被青木恒给到手里的，厚厚一叠稿纸。 三秒钟后，她嘴巴惊讶地张大：“这是‘瓦力’的设计图？真——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本来想问一句“真的？”，但想到小恒不会骗自己，便转而问起图纸的来源。 “那天在博物馆里，我记住了‘瓦力’的构造，所以昨天就把它画出来了。”青木恒回答。 “太好了！”吴茗馨高兴得跳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看着青木恒：“小恒，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来在她心中，自己早已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听到吴茗馨的话，青木恒也很开心，他开心的次数不多，但这次他是真的很开心。 其实想来也不奇怪，青木恒是吴茗馨在学园都市碰到的，唯一会说中文的同龄人。而对于青木恒来说，吴茗馨的地位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把对方视为唯一的可以聊天解闷的朋友。在陌生的语言环境里，这两个有共同语言的孩子，自然会抱团取暖，成为要好的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加上，青木恒也没有少数大人面对孩子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虽然出于“长辈”的心态，有时会照顾吴茗馨，但在平日的相处中，他都是采取一种平等的姿态。因此，他也十分珍视这段友谊。 吴茗馨没注意到青木恒的感触，此时，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上的构造图吸引了。 青木恒作图的思路是由整体到局部，先是描绘了整体的大致构造，然后再分部位进行“特写”，和传统的设计图一样，青木恒的构造图也有从不同的视角切入。虽然线条和比例方面有待调整，但总的来说，能够从无到有，在一天之内把构造图完成，青木恒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而吴茗馨在机械上面的天赋，明显又比青木恒在作图方面的天赋高出许多，她神情专注，一页页地翻动着手里的稿纸，不时还会闭上眼睛，像是在默想着什么。 “原来如此……”大约三十分钟后，吴茗馨放下稿纸，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看明白了？”青木恒问道，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一直默坐在一旁，还把客厅的电视关了，为的就是不打扰沉思中的吴茗馨。 “嗯，我已经理解了‘瓦力’的设计思路。”吴茗馨点点头。 她向青木恒讲解道：“‘瓦力’的控制系统，是通过驾驶员的肢体动作，来cao控机器作出相应的动作。这种控制系统不算特别，我也曾经构想过，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完全的人机同步实在太难达成了。” “但‘瓦力’的设计者没有像我一样，被完美思维所局限，他们不追求完全的人机同步，而是允许驾驶者和机甲做出不同动作。比方说，要想‘瓦力’做出跑步的动作，驾驶者就需要做出类似于踩自行车的动作才行。” “那传动问题呢？”青木恒问道。 吴茗馨：“‘瓦力’的整体设计，充分利用了各种势能。‘瓦力’运作时，会尽量保持在一个能够储存最大势能的固定姿势。驾驶者做出各种驾驶动作的时候，实际上也在做功。这些驾驶者做的功，就成为驱动‘瓦力’的初动能，初动能引动存储的势能，再加上蒸汽核心的后续供能，使‘瓦力’得以运行。” “但也正因如此，这种设计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虽然理论上‘瓦力’的续航时间可达28小时以上，但在实际驾驶中，十分钟的驾驶消耗已经相当于跑完一次全程马拉松了。” “可能正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驾驶员，那个英国的拉格纳尔才会这么大方地把‘瓦力’捐献出去吧。不过对于我来说，对驾驶员的高要求却是可以忽略的缺点。” “嗯，其实如果只是我来驾驶的话，一些设计可以更大胆一点……” 吴茗馨突然觉得很多之前没想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一些思路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连忙拿出笔来匆匆记下。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有时绞尽脑汁也很难解决一些问题；而一旦受到启发，灵感却会源源不断。 又过了七八分钟，吴茗馨停下笔：“好了，大概思路已经有了，等回去后我就试着造一台出来。” “你要回家了么？”青木恒问道。 “唔，是的。”吴茗馨一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一手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因为是来游学的，所以本来就没有长住的打算。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我就要做客机回去了吧。” “是吗？”青木恒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嗯啊，就是这样，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这套房子好像已经买下来了。到时我把钥匙给你，你平时有空就帮我照看一下房子喽。”吴茗馨说道。 “……”青木恒沉默了，吴茗馨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不要伤心啦，小恒。”吴茗馨拍了拍青木恒的肩膀：“以后放假我肯定会过来看你的，我不在时，你就快点把日语学好，这样才能和这里的人正常交流，知道吗？” “知道了。”青木恒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本来就没有怎么伤心，吴茗馨这一副老妈子的样子是要怎样啊？ 两天后，青木恒送吴茗馨去了机场，这丫头嘴上说着叫人不要伤心，临别时自己却没忍住留下泪来。 青木恒向着起飞的客机使劲地挥手送别，心里想着，在视频通话还不普及的现在，离别果然还是人类的一大悲伤啊。 送别吴茗馨之后，青木恒没有久留，拿着保温杯慢跑回了河间公寓。之前就说了，青木恒目前很闲，所以他没必要选择乘坐交通工具来节省时间。相比之下，慢跑回去既能够锻炼身体，也能熟悉学院都市的街道，是个更好的选择。 至于跑步带来的体力消耗，在青木恒与常人不同的供能方式面前，也不是问题。 早早离开的青木恒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正好有一辆私人飞机降落在机场。私人飞机搭载的是一个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女孩大致一米三的身高，穿着一身哥特式的服装，长长的金发梳成了双马尾，碧蓝的瞳孔有些无神，好像对身边的事物都提不起足够的兴趣。 “这就是学园都市吗？魔法做不到的事情，用科学或许能行……”哥特少女喃喃道。 ………… 假期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十几天的时间里，青木恒把除去睡觉和晨练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不仅是语言的学习，还有各种科学理论的学习。绘制“瓦力”构造图的过程，青木恒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知识的缺乏，于是他充分地利用起学园都市的学习资源，努力充实自己。 ——因为知识真的很重要，当一个人缺乏某些方面的知识时，就很容易像神裂火织和史提尔一样，被人忽悠得找不着北。 开学的第一天，我们的青木同学来到了风岚小学的门口——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来一次学校。 青木恒来到自己班级时，已是快到上课时间。但一群孩子却丝毫没有回到自己位置坐好的意思，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大部分孩子则是围在窗边的一个座位旁边，似是有什么热闹可看。 青木恒也理解，毕竟是六七岁的孩子嘛，好动贪玩也正常。于是，他也凑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间的是一个长着瓜子脸的黑发少女，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高顶礼帽。 【她不是……】 青木恒没想到学园都市这么小，自己未来的同班同学竟然就是那天在博物馆里遇到的兜帽人。 黑发少女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拿起高顶礼帽，向着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展示，在看到青木恒时，少女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但还是镇定下来：“喏，现在这里面没有东西。” 然后，她把高顶礼帽倒放在桌面上，把一只手伸进去。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礼帽内部突然有了动静，微微鼓动着，就像是突然进了只活物一样。之后，黑发少女从礼帽里面抓出了一只小仓鼠。 “斯国一~（好厉害），木下同学，这是怎么做到的？” “再变一个吧，木下同学。” 围观的众人一边鼓掌一边起哄。 “好的。”木下祥绘点点头，任旧是一副认真的神色：“但上课时间就快到了，所以接下来是最后一个。” 说完，她收好桌子上的高顶礼帽，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印着星空图案的布块，摊开给大家看：“这是一块有魔力的魔布——你们谁有硬币吗？” “我有。”一个围观的女孩脸色涨红，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忙不迭地递过去，好像生怕被谁抢先了似的：“给你，木下同学。” “谢谢。”木下祥绘接过硬币，然后把硬币放在桌面的中央，又把“魔布”盖在桌上：“请你们闭上眼睛三秒钟。” 闻言，大部分学生，包括青木恒在内，都按照魔术师大人的要求，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但也有少数人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了一道小缝。木下祥绘虽然注意到了这些不安分子，但也没有在意，还是照常倒数着。 “三、二、一！” 众人把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木下祥绘也把魔布一掀而起。 “哇~” 只见随着魔布的掀起，几只纯白的鸽子从中飞出，绕着木下祥绘在教室中飞舞盘旋。 “你们看，桌上的硬币也不见了。”一个眼见的学生惊叫出声。 “是啊，好厉害！” 见观众们都满意自己的表演，木下祥绘露出微笑。她拍了拍手，飞舞的鸽子便又重新回落到她手里摊开的魔布之中。木下祥绘随即用魔布把鸽子包起，又把魔布用手捊平，于是刚才的鸽子又好像没出现过似的。 之后，木下祥绘重新把魔布摊开，只见硬币就安静地躺在其上。她把硬币交还给刚才的女同学，把魔布叠好放进书包，然后微微鞠了一躬。 “啪啪啪……” 教室里响起连绵不断的掌声，观众们都用力鼓起掌来，青木恒也是。他刚才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的空间波动，木下祥绘没有用能力作弊，她完全是用魔术手法实现这一切的。 之前高顶礼帽动的时候，其实里面还没有东西，但在人们的注意力被礼帽动静吸引的刹那，她就有了施展魔术手法的机会；后来的大变鸽子其实也是一样的原理。 恰在此时，班主任——一个卷发眼镜男——走了进来，他看到了青木恒，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啊，青木，原来你在这里，请站到讲台上来。” “是。”青木恒依言上到讲台。 “同学们，这是青木恒。他之前一直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来上学，所以今天是他来我们学校上学的第一天，你们要好好相处啊——青木，你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青木恒……”通过这十几天的学习，青木恒已经掌握了日语。 台下的同学都认真听着青木恒的自我介绍，木下祥绘也维持着正常的神色，她也认出了青木恒正是那天在博物馆里被一个女孩子保护的家伙，殊不知青木恒也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