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战淝水刘谢功成 败淮南苻秦兵溃(三)
秦军身在阵上,眼往东看,腿往西走,闻身后大呼,慌忙顾盼。这一看不大紧,直唬得梁成残兵,腿如抹油般往西急走,相视低语:“黑脸贼杀人不眨眼,梁中垒(梁成)身经百战,尚且被杀,我等如何再战?”你追我赶,不听召唤。 朱序、徐元喜随阵西走,望见阵形大乱,密令部下乘乱狂喊:“刘牢之何其残忍,众军快散!”唬得秦军人心惶惶,直往西赶。 苻融望见晋军登岸,复将令旗摇动,传下号令。铁骑军列阵陂下,间隔堤岸,不审堤外动静,望见主帅召唤,一阵呼喊,杀出堤岸。 刘牢之岿立船头,豹眼如炷,将秦军举动看得清清楚楚,知尘头起处,必是铁骑军杀出,于是摇动令旗,令斗舟靠后,却将所乘艨冲抢先泊岸。 众军得令,摇橹的摇橹,收帆的收帆,直如昔日点训一般,将艨舯迅即靠岸。众军弓上弦、剑出鞘,伏身于战位之间,无数双眼睛直贯对岸。 刘牢之手按长剑,豹眼圆睁,威严难犯,待艨舯停稳,身不旋转,眼不回看,吐出一串命令:“雅之、敬宣、无忌三人,调好弩机,准备迎战!” 话音方落,便见秦军铁甲骑兵奔驰下岸。骑者果然铜衣护身,铁甲罩面;座下马则以牛革护头,熟甲罩身,与骑手几乎一样打扮。无论骑手还是座乘,皆罩得坚厚严实,不见其面,虽显蠢笨,箭羽下足保万无一失。铁骑军迎着艨舯,举刀吆喝,径往前冲。 高雅之见状,cao稳弩机,眼观滩头,屏息凝神,观其行来约有一箭之地,忽地拨动机关,便闻轰然一声,甲板震颤。弩机应声而起,于船头上蹦起三丈。那铁柄铜枪便若鹰隼一般,应声飞去。众军举额称庆,击掌大呼:“中也!中也!” 刘牢之应声望去,果见那为首铁骑将,早被铜枪贯透坚甲,如同草秸穿蚂蚱,连人带马钉在地上,鲜血如注,喷涌而出,当即毙命。座下马尚哀鸣不已,频频挣扎。 刘牢之喜色溢面,短兵相接,全无一丝惧色,骄傲之中,回看三人:敬宣旋开机槽,无忌填入铜枪,雅之收槽校瞄。又有铁骑将奔来船头,便要投矛。雅之旋转旋弩,拨动机关。 众目睽睽之下,铁骑军连丧二将,鲜血喷涌,其状极惨。 铁骑军于一箭地外团团乱转,不敢再来逼犯。 敬宣、无忌一番忙碌,弩机须臾装成。雅之瞄准滩头,往铁骑军人多处又发一枪。 众军翘首窥探,也不知中也未中,忽见铁骑军转辔回马,往岸上狂奔。 刘牢之见状,举起丈二点钢枪,大呼道:“铁骑军已退,众将士,随我抢滩夺阵!”话音方落,刘牢之已跃出艨舯,趟着浅水,踩着浪花,往秦军阵上猛冲。 刘敬宣、高雅之、何无忌三人弃了弩机,cao起刀枪,呼喊着跃出大舟,跟定刘牢之身后,也往岸上冲杀。
众军见状,呼喊着跃出船舟,跟定刘氏一门四将,争先恐后冲向堤岸。 列阵秦军见铁骑军败归,相惊失色,又见刘牢之杀来,哪里还敢立脚,不待号令,往西便退。 苻融策马陂上,看得真切,忙将令旗摇动,意欲收稳阵脚,唤回铁骑。奈何风势不顺,任凭他如何摇旗,铁骑军视而不见,不听号令。 情急无奈,苻融擎出弯刀,驰来陂下督战。 俗话说得好:“得胜势如潮,兵败如山倒。”晋兵泥沙涂面,坦袖露肩,人人瞪目狂吼,个个面暴青筋,仿佛冥府鬼卒前来索命,优势占尽。 铁骑军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惊得失了三魂、荡了七魄,任它有何神勇,早已丧尽底气,只好彼此效仿,争相逃命。 苻融到得陂上,立马横刀翻颜大吼,拼力阻拦铁骑军溃退。 铁骑军分作两股,绕开主帅,仿佛山洪奔泻,奔逃不息。 苻融不能禁,挥起锋利弯刀,向那逃兵乱砍一气。 奈何甲厚铁坚,直砍得铮铮清响、火星飞溅,丝毫无伤铁骑军性命。 铁骑受惊,亮开四蹄,不受节制,将苻融连人带马冲下陂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