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生女人的到来
村支书把要债的人打发走了以后，看热闹的村民陆续走开了。mama还蹲在墙角，泪痕未干。 朱莉把mama扶到椅子上，突然想起奶奶不见了，便问：“奶奶去哪里了？” mama呆若木鸡的样子像是丢了魂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对了，快去看看你奶奶，她藏在杂草房里。” 朱莉的奶奶92岁高龄，行动不便，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安乐椅上静静地发呆。即使需要起身活动也得拄着拐杖，或者被人搀扶着缓缓移动。 刚才闯进来要债的八个男人只顾恐吓朱莉mama，没有搭理躺在安乐椅上的老人家。但朱莉mama被几个壮汉逼得哭天抢地，奶奶也被吓得躲进了杂草房。 杂草房紧挨着牛棚，家里专门腾出的一间屋子存储杂草，是喂牛的饲料。 朱莉急忙走进杂草房一看，只见奶奶正斜躺在草垛旁边，裤子裆部和裤腿却湿了一大片。 原来奶奶被刚才可怕的场面吓得小便失禁了。 朱莉mama也跟了进来，她对朱莉说：“小莉，你去打一盆温水来，咱俩给你奶奶擦擦身子。” “哦。”朱莉应一声便去了。 然后母女俩把奶奶扶进卧房忙活了一阵。 吃中午饭时，mama对朱莉说：“待会儿咱去镇上赶集，买点东西给村支书伯伯送去。他帮了咱家那么大的忙，咱总得登门表示一下谢意吧。” 到了下午，mama骑着三轮车载着朱莉来到镇上的集贸市场。 城南集贸市场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货品琳琅满目，卖啥的都有，让朱莉目不暇接，并伴随着各种嘈杂的叫卖声。 “窝窝头！两毛钱四个！窝窝头！两毛钱四个……” “谁特么买小米儿！谁特么买小米儿！谁特么买小米儿……” “菠菜贱卖！菠菜贱卖！菠菜贱卖……” 看见卖烤山药的摊子，朱莉抓着mama的衣袖不肯走了，撒娇说：“mama，我想吃烤山药！” mama：“吃！大块的，两块够吗？” 朱莉：“够了！谢谢mama！mama真好！” 摊主说：“又香又甜的烤山药，不甜不要钱！您先免费尝一个！” 朱莉mama接过一个尝一口说：“味道真甜！给我拿八块。” 母女俩又逛了一圈，买了青菜和胡萝卜，便骑着三轮车回村了。 他们先赶到村支书家，村支书迎出来。朱莉mama坚持要送六块烤山药给他。 村支书硬是不要，他说：“我会在乎你这点东西？你家条件不好，还欠着债，买吃的自个儿留着吧。” 回到家，mama在洗菜，朱莉趴在屋里写作业。 奶奶躺在院子里的安乐椅上望着天发呆。 只见天空出现一个发亮的小黑点，伴着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从东南往西北方向慢慢移动。 奶奶喊道：“小莉！小莉！快出来看看天上是啥！” 朱莉急忙放下笔，跑出屋子。她站在院里仰着头看了一会儿，说：“奶奶，那是飞机！” 偶尔从高空掠过的飞机对于从未出过深山农村的人们来说是多么新鲜啊。 奶奶和小孙女儿一起憧憬地望着天空。 朱莉问奶奶：“坐在飞机里的都是什么人啊？” 奶奶想了半天，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飞机长啥样子。” 朱莉落寞地趴在奶奶腿上，奶奶便说：“小莉，奶奶会算卦，让我给你算一卦。” 朱莉抬起头，疑惑地说：“奶奶会算卦嘛？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你真的会嘛？” 奶奶笑盈盈地说：“是呀，我算卦可准了，咱隔壁老吴家的小儿子能考上大学都是我算的。” 朱莉开心地说：“奶奶快给我算一卦！” “你仰起头让我仔细看看你面相……”奶奶端详着孙女儿的小脸蛋看了一会儿说，“俺家小莉长大是开飞机的。” “真的吗？我长大能开飞机吗？”朱莉睁大了眼睛，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奶奶微笑着点头。 奶奶当然不会算卦，她在故意逗小孙女呢。 朱莉趴进奶奶怀里说：“奶奶，等我将来开飞机了，我要带着你一起去大城市旅游。” 奶奶说：“那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能找到开飞机的工作。” 朱莉开心地喊道：“长大我要开飞机咯！我要带奶奶坐飞机咯……” 此时正在屋里洗菜的mama听到祖孙俩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对女儿的将来另有打算。 她想让女儿提前退学，外出打工挣钱。 其实mama心里已经盘算一段时间了，自从哥哥欠债逃走，至今杳无音信，爸爸去世又早。以后还要生活，这个家已经没有能指望的人了。 加上最近时不时有债主来家里sao扰，这让朱莉mama更坚定了这一打算。 朱莉mama已经联系了远房的二姑，要她把小莉带到外地打工，把每月挣的钱用来还债。 一个星期后，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朱莉家。 mama和这个女人聊了一会儿，便把在屋里写暑假作业的朱莉喊过来。 mama对朱莉说：“小莉，这就是你二姑。” “二姑好！”朱莉礼貌地打招呼。 二姑也是从十六岁就开始在广州的厂子里打工，几乎很少回家，更没有在亲戚家串过门。所以朱莉对这个远房二姑很生疏。 二姑手里还提着礼物，她掏出一小袋食品递给小莉，说：“meimei，这是虾条，没吃过吧？” 朱莉羞涩地点点头。 mama对她说：“小莉，你二姑常年在外打工，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跟着她干，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外面的伙食可比咱家的好多了！” 朱莉不太明白mama的意思。 mama说：“孩子，今后别写作业了，mama想让你退学。咱家欠着那么多债，已经没钱供你读书了。” 二姑说：“让小莉跟我去广州吧，大城市特别漂亮，厂子里工资也高，干得好每月能拿到600块钱以上，还管吃管住。那里年轻人特别多，有全国各地的小伙子小姑娘，都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的。说不准小莉在那里干几年还能找个对象呢！” 紧接着二姑就滔滔不绝地讲起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好玩。 朱莉一脸的迷茫。 mama犹疑半晌说：“让孩子去广州？是不是太远了？听说那个地方很乱，俺家小莉年纪太小，我怕她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