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罪孽审判(四)
陈家老爷子摇了摇头,对着陈家兄妹冷声道:“可欣、世民你们不要插嘴,我没事。【】” 顿了顿,陈家老爷子继续道:“你姥姥一家,是被人谋杀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而凶手是不会放过李宝儿的,凶手似乎觉得,杀了李宝儿没有令她身败名裂更有报复的快感,你如果能找到当年的凶手,可以去问问他,我有没有说谎。” 杨泽超皱着眉头,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他满脸认真的道:“行,过会儿我会亲自验证你说过的话,那么现在,你继续说下去。” “八十年代的民风很淳朴,没有那么强的门当户对理念,事实上,并不是我们陈家容不下李宝儿,是李宝儿自己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陈源,才不肯嫁给陈源的。” 说了这么多话,虚弱的陈家老爷子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他缓了缓,才继续道:“陈源很爱李宝儿,真的很爱,即使李宝儿的贞洁不再,陈源也愿意娶她,李宝儿也很爱陈源,可李宝儿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陈源了,才嫁给魏瞎子。” 杨泽超面无表情的听着陈家老爷子的话,不再反驳,只是平静的听着。 “你说你恨陈家,但我们陈家更恨你娘李宝儿,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李宝儿嫁给魏瞎子后,陈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前线,他已经绝望了。” 顿了顿,陈家老爷子做了一个总结,“如果没有李宝儿,我们陈家不会失去陈源。即使陈源战死,我们也按照他生前的遗愿,将他与李宝儿葬在了一起,让李宝儿的坟,没有成为孤女坟。我问你,现在你还觉得我们陈家有对不起你娘或你的地方吗?” 突然反转的剧情彻底颠覆了杨泽超的三观,原来他一直恨着的陈家,并没有对不起他和他娘,而他娘李宝儿,却对不起陈家。 我忽然间想起陈家墓园那座墓碑,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李宝儿的墓碑上,没有墓志铭,只有那寥寥的五个字了,陈家,并没有原谅李宝儿,却为了陈源的遗愿,将他们葬在了一起。 陈源与李宝儿的爱情,真的令人动情,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爱情,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杨泽超抓着头发纠结了很久,才平静了下来,他平静的看向陈家老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我有两点不明白,第一,如果李宝儿真的是被坏人强jian怀孕,我姥姥为什么没有给我说过这个事情?第二,八十年代的通讯很落后,远在战场的陈源,是如何得知李宝儿已经死了的?” 我现在有点佩服杨泽超这小混蛋了,如此颠覆三观的情况下,他还能冷静的分析出其中的bug,这小混蛋的情商与智商,有点可怕。 换做是我,我抓狂还来不及呢!哪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去思考其中的bug! “你姥姥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不要来问我,我不知道。至于你刚问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陈源战死后,遗体被运回榆林村,那时,李宝儿已经生下了你,但得知陈源的死讯,她想不开自杀了。而陈源似乎知道李宝儿不会独活,在战场上立下的遗嘱,遗嘱是随着遗体一起运回来的,那封遗嘱被镶嵌在一个相框内,保留到现在,就在护士小姐所住的屋子红箱内,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看。” 杨泽超点了点头,似乎开始相信陈家老爷子的话了,他对着我招了招手,道:“兰兰麻烦你跑一趟,把那个遗嘱找出来。” 我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很听话的走向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确实是有一个红箱,但我却没想到,那里会有遗物,好吧。我住在有遗物的房间一个多星期,日日夜夜的与死人的东西作伴。 红箱没有上锁,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但都是些旧物件,以现在的物质条件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了,或许,这些东西只还有一些纪念意义。“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我才在角落里找到那副相框,相框里的纸很粗糙,呈麻黄色,质地很差,上边还有红红的一片,应该是血迹,血迹染红、模糊了很多字迹,但大部分的字迹,还是能看清的。 信的原文很长,还有很多口号,我就不一一细说了,只说大意,前半部分主要是说陈源响应党的号召,投身解放军,为国效力,但可能会有去无回,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愧对祖国的培养…… 上半部分基本就是这么无关紧要的啰嗦话,下半部分才开始提到李宝儿,信里说,如果他陈源有什么不测,估计宝儿也不会独活,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魏家不允许宝儿入魏家祖坟,请将他们葬在一起,也算是了却他最后的心愿。 好吧,陈家老爷子应该没有说谎,那么,杨泽超的寻仇,算是彻底找错人了。 回到客厅,我将遗嘱相框交给杨泽超,抱着笔记本电脑,继续做我的旁观者和记录员。 杨泽超抱着遗嘱相框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我很识趣的没有开口,无聊的玩起了本机的纸牌。 就在我昏昏沉沉的快睡着之际,杨泽超才猛的站了起来,他信步走到疯婆子芬婶的面前,甩手就是一耳光。 这小子甩耳光是不是上瘾了?怎么总是抽芬婶,那老太太八十多岁了,小混蛋,你丫的真的不怕把这老太太打出了好歹来? 以如今天朝的风气,过马路都不敢扶老头老太太的,你丫的直接上手扇耳光,你小子够壕。 “睡醒了吗?睡醒了就该轮到审判你了。” 芬婶慢慢的晃了晃脑袋,嘴里呜呜的发出令人听不懂的声音,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杨泽超伸手又是一个耳光,似乎对芬婶的不识抬举异常不满。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这一晚上都被扇了多少耳光了! 忽然间,我想起芬婶给我讲的那个男不过而立,女不如妓娼的故事。也是那时开始,我才慢慢的知道李宝儿一家的事情。也许,芬婶这疯婆子,就是害得杨泽超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小杂种,你也会得到报应的,呜呜呜嘿嘿嘿。” 杨泽超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他蹲在芬婶的面前,冷冷的道:“嘴巴放干净点儿,现在,我来问,你来答,多说一句脏话,我不介意割了你这老不死的舌头。” “有本事你割啊!我老太婆已经快入土了,我怕什么!” 杨泽超喘起了粗气,看起来,他的耐心被芬婶折磨得所剩无几了。 就在杨泽超扬起手,意欲再来一通耳光之前,我抓住了他的手,如此摧残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实在是让人无法看下去了,即使,这老人可能罪大恶极。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杨泽超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再动用私刑了,那没有意义,交给我吧!我帮你问出来。” 杨泽超冷哼了一声,背过了身子。 我掏出口袋中的纸巾,为芬婶擦了擦嘴角的淤血,低声道:“芬婶,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毕竟这么多年了,我想,您也不愿意将这段往事带进棺材里吧!” 芬婶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那个小杂种对我动手,他想知道,没门。” 杨泽超怒气冲冲的转过了身,扬起了手,我立刻抱住杨泽超,低声道:“你这样打她,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只会激化矛盾,交给我吧!我帮你问出来。” 杨泽超喘了几口粗气,指了指芬婶,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叹了一口气,抓着芬婶的手,低声道:“芬婶,当年的孰是孰非,总归是需要一个了断的,今天在场的人多,都可以做一个见证人,当年,到底是谁做得更过分。” 芬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叹了一口气,道:“他不就是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真相吗?我可以告诉他,让他自己去衡量,到底,是他们李家做得伤天害理,还是我老婆子做得伤天害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