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欲望
绥素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眸陡然凌厉，这是她从未出现在人前的神情。 段云川虽然对她的出现感到惊异，但没表现出来，只默默握紧剑柄。 直至星儿大喊：“素素！救小姐！” 他眸光暗闪，旋身躲避。一阵强大的妖力随之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直将他的衣摆掀起，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向后倒退了几步。 没给段云川一丝多余的停顿和犹豫的机会，正当他提剑反抗时，就觉腰间一阵被勒断般的剧痛，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狠狠砸在后边的墙面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星儿和苏巧汐都吓得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段云川在她们一个恍惚间顺着墙面半跪在地。 长剑支撑着他的身体，原本还算妥当的衣襟因此敞开，几缕黑丝松落，遮住了眼角那颗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泪痣。 他徐徐抬头，黑如点墨的眼眸深沉得可怕。 ……是那只大妖。 “苏jiejie！”绥素收了手，到跟前时满心满眼都是对苏巧汐的关心。 苏巧汐回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同时还不忘安抚：“我没事。”直至这刻，她才真正见识到了素素的实力。 绥素还在恼，看着段云川时脸蛋被气得鼓囊囊的，看起来人畜无害，而刚刚她眸中的厉芒仿佛也只是错觉般荡然无存了。 段云川忍着痛楚起身，在心知斗不过绥素的情况下，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我并未说谎，藤裕由东宫土囊所生，只要找到那片土囊，再寻到他身体残留的枝条，便可助他重获新生。” 苏巧汐一惊，是啊，她竞忘了三郎是藤妖有再生的能力。而且仔细想想，她先前也确有听三郎提起过他在东宫降生之事。 段云川注意到了苏巧汐的神情变化：“看来苏小姐是明白了，意下如何？” 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没有结果的黑暗中涌进一束光，换作是谁都无法做到将它彻底忽视。 苏巧汐深吸口气，“好，只要能救三郎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出苏巧汐眼中的坚定，绥素不禁想起竹蜻蜓内的藤裕，犹豫着问：“苏jiejie不嫁给大哥哥了吗？” “世上没有哪些事情是都能如意的，能救回三郎我很知足，仔细算起来我还赚了呢。” 苏巧汐浅浅的笑着，可任谁都能察觉出她的笑只浮在表面，苦涩的很。 绥素还想挽回：“不一定只有嫁给太子才能找到那片土囊，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哺育生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有成为太子妃才是长久之计。” 绥素无法做到真正理解苏巧汐话语中隐藏的深意，但其中所含悲伤却切切实实地牵动了她，“我陪苏jiejie一起，正好我妖力还算不错，或许能帮上苏jiejie的忙。” 星儿也道：“对，还能保护小姐安全。” 刚刚才用剑指着苏巧汐的段云川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衫。 苏巧汐点头：“好，总比寨子安全些。” 绥素辩解：“苏jiejie误会了，寨子里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我能找到这来也是多亏了他们。” 段云川动作一滞，他没想到绥素会替山古寨说话，更没想到她能找到这来是因为他们的帮助。 是谁呢？ “这样？”苏巧汐惊讶。 星儿一听怨气横生，可委屈坏了：“小姐你看，我就说素素肯定没事。” 苏巧汐不满：“不对，就算素素再怎么厉害都需要被保护，下次不许再这么说了。” 星儿吃瘪：“喔……” 面上迎合着，其实内里还是不服，明明她们才是真正需要被保护的人，素素那么强想来别人怕她还来不及呢。 苏巧汐不知星儿心中所想，她还有其他疑问，所以只身向段云川询问道：“少将军如何找到我的？外界不都认为我是被山匪给劫了去吗？” 段云川早料想到了苏巧汐会问这个：“我自有我的途径，苏小姐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此外我也会一路护送苏小姐回京城。” 听段云川如此说，苏巧汐便不多问了。 星儿蹭着他们谈话期间，悄咪咪凑道绥素耳边交代道：“这个少将军要与我们一起回去，我担心路上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安全，你帮我看着点啊，靠你了。” “好。”绥素认真应下。 一行人往外走。 星儿与苏巧汐走在前方，绥素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段云川身侧，与他并肩而行。偶尔他看似无意走快些了的时候，绥素就又在他后头像一个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而现在，绥素竞屁颠屁颠的和他坐上了同一辆马车，不与苏巧汐和她的侍女一起。 “干什么？” 段云川冷着嗓音，十分不满绥素时刻黏着自己的行为。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绥素瞧着段云川的脸，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如果你担心我对苏小姐不利，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这样对我没有好处。” “是成婚那天！”绥素眉眼顾盼神飞，但很快就沉淀下来：“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段云川阖了双眼，眼不见为净。由于受了伤，他俊美夺魄的容色变得苍白羸弱，眼角那颗泪痣又叫他多添了几分脆弱和疏离。 绥素沉默了须臾，淡淡开口：“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我很好。” “若你以后不再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便不会再这样对你。”绥素其实也不好受，到如今为止段云川是她下手最重的一个，而刚刚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冲动所致。 但她不后悔。 听这些话段云川睁开眼，黑曜石般狭长明亮的眸子幽幽注视着面前之妖，他不明白为何这只大妖看起来毫无心机，浑身上下都有种不染尘埃的纯净。 “奉劝你一句，别太相信周围的人。” 绥素睫羽微颤，看起来极其懵懂：“为何？” 闻言，段云川薄唇紧抿透着几分嘲弄的笑，“大部分人或妖都是自私可怖的，欲望会促使他们做一切不可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