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萨林、怪洞（4000）

    刚刚那诡异老人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

    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长着斑块，身高一米六左右的老人？”

    青野向金城太一问道。

    “......老人？脸上带有斑块？”

    看看金城太一茫然的神色，青野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可古怪的是，自己方才，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察觉？

    青野摸了摸下巴。

    老人在他的灵感里，只是一个寻常的人类而已，既不是幽魂，也不是某种幻觉的产物。

    但即便是自己的灵感，也并非可以百分百的信任。

    就像是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都未必是真的，灵感同样如此，它只是一种更加敏锐的感知手段而已。

    “你看看这个。”

    青野把破碎的陶片递给了金城太一，一边观察他此时的神态反应。

    “这是......什么？”

    “据说是从萨林发掘而出的文物，也可能就是考古记录里的那些陶罐碎片。”

    “什么！？”

    金城太一面色微变，他当然也是看过那篇考古记录。

    对其中的陶片并不陌生。

    “你能闻到那股奇特的气味吗？”

    青野问道，金城太一的神态，说明他在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金城太一接过陶片，仔细闻了闻后，却轻轻摇摇头。

    神色疑惑。

    “没有笔记里记录的那种味道啊......是不是放置的时间太长了？”

    青野眼眸微沉，没有再多说什么。

    过高的灵感，总是能让他观察到更多寻常超凡者无法发现的存在。

    或许，影响他思绪，使他看见那位老者的。

    正是这股令人莫名心烦意乱的气味。

    青野还在这个近似杂物间的木屋里，找到了一些随意涂写后的草稿纸，上面布满灰尘。

    拂去灰尘一看，看起来则只像是胡乱涂抹后的线条，找不到丝毫规律。

    但看得久了，只会让人感觉心烦意乱。

    可以想到的是，这显然是高寺武一行人曾经留下的纸张。

    实际上，他们不只一次的探寻了萨林。

    这在考古笔记中也有记录。

    【我们背着笨重的设备，在山洞里行进了许久，大约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关键是山洞里存在一条又一条的分叉路，内在的轮廓复杂多变，像是一座位于山体中的迷宫。石上太郎哪怕是当地人，也只是来到了萨林，而从没有深入过这种洞穴。】

    【导致在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是在原地踏步、来回打转儿，实际并没有前进多远。】

    【而且在这过程中，我又听到了那种奇异的嗡鸣，像是千百只苍蝇在耳朵边上转圈，惹得我极其烦躁，可是当我问起‘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时，丸山小姐他们全都用诧异的眼神看向我。】

    【我只得寻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暂时掩饰自己的尴尬。】

    【紧接着，我们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敲击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我们竟然找到了失踪的中川君。】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那时的中川君，只是看起来像是中川君，而内在，似乎已经被某种陌生的事物所填充。】

    【最先见到他的时候，中川君身上脏乱不堪，似乎在泥泞里打了滚似的，但是无法忽视的是，在他脸上，带着一种我们完全陌生的、无法理解的表情。像是在笑又是在哭，扭过头和我们对视时，他又有些畏惧。】

    【而在中川君身旁，则是一面格外平整的岩壁。】

    【岩壁上，有着一些鲜艳的图形，我只看了一眼，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在这种山体内的洞穴里，如何能存在如此瑰丽的图案？】

    【丸山小姐他们同样如此，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中川君的异常，石上太郎的反应最为夸张，他再度跪倒在岩壁面前，称颂那名为“牺蛄”的山神，并祈求祂原谅我们的冒犯。】

    【罕见的，当时我也产生了类似的冲动，可我是标准的唯物主义学者，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现在想来，是那些天对我精神的煎熬太过严重，才有了如此反常的心理。】

    【用语言无法形容那图形的美丽，我们连忙拿出相机拍摄。】

    【石上太郎被相机的声音吓到，连忙挥手想要制止我们，说这是对山神的亵渎。】

    【我们不以为然，只是后来我们才发现，当时拍下的照片，竟然全都意外的失真了，像是打上了一层马赛克，再也看不真切。】

    【更诡异的是，我们亲笔画下的草稿，也变作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线条，似乎随手画上去的那种。】

    这段文字，则是说明了这些看似毫无作用草稿的由来。

    只是在青野的眼下，这些线条却带上了明显的超凡痕迹。

    是在某种超凡力量的作用下，它们才变成了这种状态。

    青野再度观察片刻，发现无法从上面得到更多的信息。

    便离开了这个木屋。

    顺带向村里留守的超凡者，稍微询问了一下情况，包括那位面带斑块的老人。

    在青野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收获。

    青野并不气馁。

    这座山林里或许隐藏着某个巨大的秘密，一时无法发掘也是情理之中。

    青野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高大的山脉，碧绿的屏障环绕四周。

    他血管内流淌着的，仿佛一直冰冷的血液，似乎因为这里潜藏着的存在，罕见的躁动起来。

    体温都略有上升。

    ‘这，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在金城太一看不到的角度，青野绽放出一个微笑。

    ——————————

    下午一点。

    吃过了简易食物制成的午饭，青野一行人再度出发。

    这一次的目的地，则是萨林。

    天空没有下雨，但是空气里的水汽含量很高。

    空中笼罩着淡淡的雾气，神秘的群山在透过雾气的苍白阳光下绵延起伏。

    这次的导游，是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中年人。

    已经五十多岁，看起来却是远远比这个年龄要年轻。

    实际上，他也是留守在东阪村最年轻的村民，其他只剩下六七十岁的老人。

    由于名古屋别动队给出了不菲的报酬，中年人表现得很是热情。

    “事先说明，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目的地，不管你们在那里遭遇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在出发前，中年人对青野等人说道。

    村民淳朴的观点，很可能以为城里人都是狡猾的，也不想担责任，这种声明很是正常。

    于是，人们出发。

    这一次行动的人，除去青野和金城太一之外，还有三个名古屋本地的超凡者。

    其实青野一开始是想和金城太一两人去探索，只是这样的要求却被拒绝了。

    金城太一看来，他们总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

    三人对自己的实力也挺自信，执意要跟上来。

    青野只能无奈同意。

    而现在看他们的神情，虽然稍有紧张，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

    即便人们都阅读过那篇笔记，但是在他们想来，那是普通人面对怪异事物的反应。

    纵使后来两位A级超凡者的失踪，证明了这起事件的危险性。

    但这更加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冲动。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从“利”的方面来说，名古屋分部对于这起事件极为重视，奖励自然极其丰厚，能一举升到组长以上的职位不说，还会有大量资源倾斜。

    而从“名”的角度来考虑，如果解决了A级超凡者都解决不了的危机，岂不是证明了他们自身。

    在名利的双重诱惑下，他们会显得稍有兴奋，也是很正常的。

    青野默默在心里摇摇头。

    名利是很诱人，但也总得要有命去拿啊！

    路上，青野和导游聊起了关于萨林的一些民间传闻。

    十年过去，这个导游也不像是笔记中的石上太郎那样，对萨林抱有特别强烈的敬畏，似乎对那位山神“牺蛄”也不是特别相信的样子。

    应该是后来去到城市里的生活，改变了这位导游的一些观念。

    “萨林，可不是个吉利的地方。”

    导游一边领路，一边随口说道。

    “这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传下来的祖训，就是那山神......牺......牺......牺什么来着？”

    “牺蛄！”

    青野身后，一个女孩清脆的出声，提醒那位大叔导游。

    说完以后，飞速的瞥一眼青野，偷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是他们这个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超凡者——千本弥生。

    也是一开始在迎接青野时发出讶然惊呼的女孩。

    她扎着一个清爽的单马尾，看得出画了一层淡妆，算是一只小美女。

    实际上，在青野目前接触的超凡者看来，超凡能力趋于强大的超凡者，相貌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方面，这有超凡特质会潜移默化改良人体质的作用。

    另一方面，则是超凡者本身的缘故。

    似乎越好看的人，所能掌控的超凡能力就越发强大，也有可能，越发接近于那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存在。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绝对。

    伊藤秀的存在，便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千本弥生的能力，也是比较特殊的那种。

    可以直接联通两个人的思维——不是那种完全交融的方式，而只是用一种看不见的细丝联系起来。

    一定程度上达到信息共享的效果。

    算是这三位超凡者中唯一一个比较有用的。

    剩下两位，都是战斗类型的超凡者——既然有青野在这里，他们也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对千本弥生偷偷窥探青野的行动，青野本人和金城太一都心知肚明。

    只是没有指出。

    女孩的心思，他们都能理解。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出了作为帅哥的辛苦，一时竟是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对，就是那劳什子牺蛄的栖身之地。”

    肤色黝黑的导游乐呵呵的说道。

    “不过依我看，祂也没多厉害，要不然咱们这村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背井离乡，村子荒废，搬到大城市居住。

    看起来似乎很轻松，生活更加美好。

    但这背后蕴藏的深沉，只有他们当事人才能懂得。

    “那你听说过，萨林里的那个洞穴吗？”

    青野再度问道。

    “洞穴？”

    导游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似乎是想起什么，随后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怪洞吧？”

    “什么怪洞？请你说仔细一点。”

    金城太一连忙问道。

    “那是只有老一辈人才知道的事情了，像我这一辈的，都没几个人知晓。”

    导游缓缓道。

    他并没有刻意卖关子，只是那些故事和记忆隔得太远，回忆起它们也需要时间。

    “怪洞就叫怪洞。”

    “它和萨林一样，都是被我们畏惧的存在，极少有人会真正接触到它们。”

    “有人说，怪洞是个无底洞，一直通向地底，联通着另一个世界；也有人说，怪洞是个非常庞大复杂的迷宫，贸然进入的人很容易就被困死在洞里；还有人说那里住着非常危险的怪物，一旦遇上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导游苦笑一声。

    “我年轻时不信邪，曾去过怪洞之中，只拿着一根火把。”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可真是年轻得过分。”

    “我沿着洞穴向里走，一直向里走，没有遇见什么迷宫，也没有碰到可怕的野兽。我只是走到火光逐渐黯淡，依旧没有见到那个洞穴的尽头，我看着我的阴影，在那种洞穴昏沉的环境里，我莫名的就很害怕，害怕到慌不择路的向外跑去。”

    “说来奇怪，我来时好像走了很久很久，逃离的时候，却仿佛只过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耳边像是还听到了一种嗡鸣的声音，直到我离开后一周没有停息。”

    黝黑的导游眼底，罕见流露出畏惧。

    可见当初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果你们是要去那里的话，我建议你们打消这个主意。”

    “不是网上说的什么‘磁场’‘化合物’那种东西吗？说不定就是那种原因，我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反正......那地方肯定不正常！”

    中年人信誓旦旦。

    “好，我知道了。”

    青野轻轻点头，把一切的心思都隐藏在平静的表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