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姜知南踏进和颐的包间时，以及所有的想法都一一应验，他们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独独留了王斌身边的位置给她。

    她见过这个王斌，妈妈去世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经常会去找姜富年商谈周意生前未能了解的项目和款项，生意上的为人还算是憨厚，但唯一让姜知南非常不满的是，每次只要在家里遇到他，他的视线总会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

    姜知南的视线落在王斌身边的那位女士身上，她虽然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举止投足之间都尽显大家风范。

    “南南，这是你王叔叔，还记不记得？”姜富年笑着介绍着，丝毫不觉得现下的场面有多诡异。

    姜知南也懒得计较，只配合着往下说：“有印象的，之前王叔叔帮过家里很多忙。”

    王斌笑了笑：“真是难得，南南，你小时候叔叔还抱过你呢，就这么抱，你记不记得？”

    说着便朝她伸过手来。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王叔叔说笑了。”

    姜知南只觉得恶心，若她还是个小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也无可厚非，但现在她是个和这人有性别隔阂的成年女性，再说这样的话只能让人觉得是在骚扰。

    这顿饭吃的并没有多轻松，刘美羽嘴上说着要感谢王斌这些年来对姜家的支持和帮助，一边还要催促姜知南敬酒：

    “南南，快敬你王叔叔一杯。”

    姜知南一一照做，她和王斌离得很近，碰杯之后将酒喝个干净，因为有桌子的遮挡，王斌的手开始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大腿和膝盖。

    她没说话，视线却始终落在王太太身上，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结果不出所料，虽然王太太并未看到桌下发生了什么，但这位王太太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发作罢了。

    “我忽然想起来了。”姜知南抬起手轻点下巴，语气温和：“王叔叔小时候是抱过我，当时您前夫人还在世，既然都提到这一茬了，我也得敬她一杯才行。”

    说罢之后便又端起一杯酒，抬手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眼角落上了泪花，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揪心：

    “当时她对我还挺好的，不仅抱过我，还总爱逗我玩儿，想必王叔叔今天提起这一茬也是想起了她吧。”

    场面寂静。

    王斌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变差，嘴角耷拉着看向一旁的王夫人，试图解释。

    姜知南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看向王夫人：“抱歉，看我这话说的，王叔叔他也是情难自禁，毕竟死者为大，您不会介意吧？我再自罚一杯。”

    “南南，你少说话。”姜富年看出来主位上的两位都不大高兴，只能提醒姜知南道：

    “别说这些话。”

    “我知道了。”姜知南叹了口气，将这事儿应了下来，中途王斌和王太太两个人出去了一次，想必是为了什么事儿争执。

    趁人不在，姜富年厉声呵斥道：“南南，你没事儿做提这茬干什么？”

    “爸。”姜知南语气平淡：“别人手都摸到女儿大腿上了，女儿还不能给他找找不痛快吗？”

    她不指望姜富年能说出什么为她出头的话，她只希望自己这个父亲还能在这种事情上公正一点。

    “什么？”姜富年听到这事之后很生气：“有这种事你刚刚怎么不直接说？”

    姜知南看着刘美羽笑了声：“我直接说伤了大家的和气，显得我多不懂事，毕竟今天这局也是刘姨忙前忙后组的。”

    刘美羽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是姜意一时间坐不住，驳斥道：“我妈也是好心感谢人家，你实在不愿意来你就别来，我们又没求着你来。”

    “姐姐，你这话说的。”姜知南嘴角的笑意更浓：“还真是刘姨求着我来的，要不我给你看看聊天记录？”

    “小意。”见着姜意还要说什么，刘美羽忍不住出声制止：“别说了，是我劝她来的，南南，阿姨在这儿跟你道个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个歉我不接受。”

    姜知南冷冷道。

    “南南。”姜富年微微蹙眉：“你刘姨也是真心对你好的。”

    姜知南丝毫不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什么意外的地方，低头看了眼时间：“在五年前那事儿你们没承认之前，我不接受你们两个任何一句道歉。”

    在场的几个人似乎都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刘美羽不觉得姜知南有提到当年的事情的勇气：“南南你说什么呢？”

    “趁着王斌还没回来，我就把话都跟你们说清楚。”姜知南抬了下眼皮，视线落在姜富年身上：

    “当年也是这么个情况，刘姨组了个局说是一家人都会来，可不仅爸爸您没来，吃饭吃到一半，我被那种下了东西的酒灌晕的时候，刘姨带着姜意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周兴城。”

    “或许是你高估了周兴城的胆子。”姜知南转头看向刘美羽：“也许是低估了他的脑袋，你录视频的事他难道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只是摸了摸而什么都没做。”

    “姜知南。”姜意咬牙切齿地打断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今天你就是来找茬的是不是？何必让大家都难堪。”

    “是啊，我就是来找茬的。”姜知南笑了声：“不然我跟你们两个呆在一间屋子里都觉得恶心，还能忍到现在？不过我倒不觉得难堪，我玩儿得挺高兴的，除了被人摸大腿确实是有点恶心以外，其他的都还好。”

    “只是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可以任你们摆弄的姜知南了，我希望你们也认识清楚。”姜知南站起身来：

    “我回国之后就没再掺合过家里的事，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所以麻烦你们也不要时不时地就来打扰我。”

    “姜知南你——”姜意气不过，想站起来跟她理论，却被刘美羽按了下去。

    “对了，为了不让你们麻烦亲自拍视频，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在窗帘后面架了个相机，还有一个收音设备，刚刚他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全部收录进去了，现在都在我的电脑里，谁要是想看呢，都可以跟我要。”

    她时不时地想要看看姜富年的表情，他始终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桌子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知南也懒得搭理，最后说了句：

    “我回去还得检查明天红毯用的东西，爸，你们慢慢吃吧。”

    她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想守护着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她给顾沉发了条消息：

    ［顾沉。］

    没出一分钟，那头便回复道：［嗯？］

    姜知南抿了下唇：［我过生日那天在公司直播，你下班以后能不能送我回家？］

    说罢后怕他不记得，特地强调道：［就24号那天下午。］

    过了半晌之后，见着对方没回，姜知南又补充了一句语音，她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却始终照不亮姜知南的眼眸，她想挑个特殊的日子来增加点仪式感，可她等不了太久，最近的日子里也只有她的生日还算是重要。

    姜知南无声地笑了笑。

    顾沉，从今天开始我会和过去的事情彻底割舍，我可以干干净净地和你在一起，我会鼓起勇气来，不受任何人胁迫，不被任何人欺负，和你一起站在阳光下。

    她点开刚回复的那条语音，听到顾沉轻声提醒她：“还有四天。”

    -

    生日那天来的很快，一行人忙前忙后地为直播做准备。

    “南南姐，贴上这个。”

    小念拿着贴纸在姜知南脸上比划着，但是不知道贴在哪里合适，最终还是在脸颊上贴了几个，略带着些许俏皮：

    “不行，这个蓝色的不好看，我去给你拿个粉色的和你的衣服搭起来。”

    姜知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感觉今天的打扮像小学生生日趴，小念，别贴了，待会儿撕下来我的妆都被带下来了。”

    小念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才意识到是有这个问题：“那好吧，就这个吧。”

    过了半晌，直播准备终于结束，姜知南低头看了眼手机，顾沉问她：

    ［什么时候结束？］

    姜知南跟萧墨确认了一下直播时间，这才回他：

    ［七点结束，你在工作吗？］

    顾沉：［嗯，有个会，待会儿去找你。］

    “南南，准备开始了。”萧墨过来提醒道：“开始之后记得先试试设备。”

    直播开始之后姜知南看着挤进来的人数渐渐攀升，但还是靠近了几分问道：

    “能听到吗？有人吗？”

    ［卧槽，我一进来就是美貌暴击，给我整害羞了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我要给你生孩子！别拦我！］

    ［我先来问，主播今天带什么货？有没有优惠券？］

    ［生孩子的和优惠券都带我一个，我可以带我儿子来领优惠券。］

    姜知南：“……”

    她忍不住看向站在前面的萧墨：“墨姐，这小话筒是不是没声儿啊？怎么没人搭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能听到能听到。］

    ［救命啊这也太可爱了趴，姐姐今天的衣服好清纯，有点不太适应。］

    ［一会儿她给你唱歌你就不觉得她清纯了。］

    姜知南看了一眼弹幕，眨眨眼睛：“弹幕是不是也坏了？怎么都是说我黑历史的没人祝我生日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啊啊啊啊啊姐姐生日快乐，我刚进来。］

    ［我都差点儿挤不进直播间了，好不容易挤进来赶紧说句生日快乐。］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的多，无非就是从箱子里抽几个问题回答一下问题：

    “南南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姜知南愣了下，笑道：“有啊。”